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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安慰了一会儿,沈长歌才面色铁青的安定下来。
他从上首走下来,随手抽了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家法。
沈家的家法是一根鸡血藤制作的鞭子,不知使用了多少年,上面包着厚厚一层光润的浆,显得光可鉴人。
“我问你,我们新招标的蓝宇计划,你有没有参与?”
沈孟年没有犹豫,爽快承认道:“是我和薄叔叔一起做的。”
“薄叔叔?连叔叔都叫上了?”沈长歌差点被他气笑了,用鞭子柄指着沈孟年的面颊,“你把这个计划怎么做的,现在给我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不然你今天就别想从这里站着走出去!”
沈孟年想也没想,斩钉截铁道:“我不会给的,你死心吧”
沈长歌这次真的被气笑了,他扬起鞭子,往沈孟年的背上抽去。
鞭子带着簌簌风声,以一种极大的力道击打上了沈孟年的脊背。
霎那间,沈孟年的白衬衫上就出现了一条青紫色的血痕——
沈孟年脸色煞白,即使是痛极了,也没有发出一声声响。
他只是紧紧攥着衣角,神色倔强。
沈孟年抽完一鞭,再次逼问道:“你说,还是不说?”
沈孟年勾起一抹苍白的微笑,落在沈长歌眼里,像是漫不经心的挑衅:“我不说。”
两鞭。
三鞭。
每一鞭都带着猎猎破风声,沈长歌像是忘记了这个人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像是对待自己的仇人一般,一鞭一鞭地抽着。
雪白的衬衫已经变得破破烂烂,鞭痕交纵,血液蔓延,像是盛开了一朵荼蘼之花
“你说不说?”
“……我不。”
……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交不交代!”
“你把我打死吧……沈长歌,死人和我一样,都是不会说话的。”
等到沈长歌的气发完了,沈孟年已经爬不起来。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哪怕是平时最难以忍受的疼痛,在这一刻,都已经不算是什么酷刑。
沈孟年一边感受着疼痛最细微的煎熬,一边默默想着薄雪。
父亲的威胁恐吓仿若成了耳旁风,在沈孟年与世隔绝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薄雪。
他在想薄雪的好,薄雪的冷漠,薄雪偶然才会一闪而过的笑容。
想他,想他。
思念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名为占有的种子在心中扎根,迅速的发芽生长。
——想见你。薄叔叔。
……
沈孟年被拖进了地下室。
除了一日三餐的食物供给,和墙壁缝隙之中透出来的一线光亮,沈孟年什么也接触不到,关于外界的一丁点消息也没有。
手机被没收,沈长歌不允许除了看守他的人和医生以外的任何人接近沈孟年。
他在打消耗战。
据他对沈孟年的了解,不出三日,他就会自动求饶,求自己放他出去,乖乖的把方案内容交代出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沈孟年像是被那个薄雪中了什么蛊毒一般,一直顽固不化地执迷不悟。
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来自沈孟年的一次消息也没有传来。
……
沈孟年坐在冰冷的毛坯上。
一线光亮落在他的眉眼上,笼罩着一层温暖的光晕。
年轻人体质好,再加上沈长歌也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医生将他的伤口处理得十分细致,不过短短一周的时候,伤口就已经结痂,有些伤得不重的地方,结痂已经脱落,展露出粉红色的瘢痕。
这些日子,沈孟年一有时间,就坐在阳光下。
按照生物钟和这几天来他探索出的规律,现在是第八天的早晨,八点到九点之间的时间。
也是他见不到薄雪的第八天。
沈孟年的手指轻轻地动着,在墙壁上描摹着薄雪的名字。
他想薄叔叔,这样的思念化作实质,就成了三千六百二十七次的书写。
指尖的皮肤渗着血,又愈合如初。
沈孟年在默默地想。
他走之前忘记要走薄雪的一个承诺——
别丢弃他。
别拥有别的小狐狸。
沈孟年想着,又难耐地动了一下。
疼痛犹如实质,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理智。
他触摸到了生锈的铁栏杆。
眩晕袭上心头,沈孟年闭着眼睛,忍受着不适。
恍然间,他忽然觉得四周的光亮了一些。
沈孟年惶惶然睁开眼的时候,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就静静地坐在地下室的门口,神色萧疏,目遇着这一片狼藉。
——还有那个狼狈的他。
“年年。”薄雪垂着眸子,神色温柔,对着沈孟年伸出手,“我来接你了。”
沈孟年闭着眼睛,泪水不自知地落下。
他慢慢地挪动着身体,带着浑身无法消去的疼痛,一点点地靠近薄雪。
就算薄雪所在之处是血肉泥泞的地狱,他就算爬,也要爬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