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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宁沉默三秒,视线落在他脸侧那道轻微的划痕上。
到底是为什么。
打了他一巴掌这么暴力的事情,到他那儿,就这么让人浮想联翩呢。
旁边的薄幸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阿宁,你对三哥……做了什么?”
我说我打了他一巴掌你信吗。
就这事儿,怕是有人把刀架在薄幸脖子上他才能相信。
迟宁面无表情地把药收好,连句话都懒得再说,直接拉上薄幸走出这扇是非的大门。
白涂正好遇到他们俩出门,刚一抬手,俩小孩儿就跑得没影了。
奇了个怪。
白涂进门,“阿幸什么时候有胆子来这儿了?阿宁那小孩是不是被带坏了,之前看她都贼乖的,怎么今天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出门了。”
薄知聿想到小姑娘刚才憋着一大堆话想说又不能说的委屈样,看那架势,一时半会是真不打算搭理他了。
这回好像真逗过头了。
“阿涂,你哄过女孩没?”
“你咋了?”白涂好笑道,“怎么,我们南汀第一狐狸精,也有哄不动女孩的时候?”
薄知聿云淡风轻:“不是我,我有个朋友问的。”
“还有个朋友,这梗八百年都不用了,三爷。”白涂笑得不行,“哄女孩这不简单,化妆品、衣服、包包、大方点送车送人,咱这个圈里不就这样吗。”
薄知聿眯了眯眸,见到迟宁这么久,好像都没看到小姑娘怎么花心思打扮。
穿得最多怕就是校服,大概是特别怕冷的体质,在大夏天也没见长袖校服外套离手过。
“有没有别的,这些不行。”
“那你先说说,你惹了什么事要哄?”白涂凑过来,“咱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薄知聿隐藏了迟宁的隐私部分,只说了恐高和蹦极。
白涂简直震惊:“卧槽?还得是你啊三爷!人女孩恐高你还带她去蹦极,你是生怕能找到女朋友吗?”
“废话少说。”薄知聿睨他,不悦道,“而且,是我朋友。”
“您这种地狱级的难度,基本芭比Q了,没救了,完全没救了。”白涂注意到他脸上的伤,“你脸怎么了?卧槽,让女人打的?”
薄知聿偏开头。
白涂越看越确定,“这姑娘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这么干吧?得,我大概知道了,要哄的人和打你的人,都是是阿宁。对吧?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白涂认识薄知聿这么多年,也就一个迟宁,能胆大至此。
薄知聿没反驳,就算默认。
“三爷,您咋回事儿啊?别说哄小孩了,就是女人都没见你这么上心过。”白涂使眼色,暧昧道,“你该不会真对这小孩有心思吧?”
话音刚落,抱枕准确无误地砸在白涂的脑门上。
薄知聿扯了扯唇,似笑非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脾气挺好的?”
就薄知聿这性子,疯起来谁都拦不住。
白涂立刻收起打闹的神色,“是小的龌龊了,您大人有大量。”
薄知聿难得正色,缓声说:“阿宁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别拿她开这种玩笑。”
白涂嘀咕道:“我看着小孩挺好的,上回地下室她不是……”
“那不一样。”薄知聿淡淡道,“有的事情,一次就够了。”
那天过后,他偶尔会做梦,她拽着他满是疮痍的手,再从没有人造访过的岁月里,坚定不移地带他走出黑暗。
又总会患得患失的梦到,她满是嫌恶地看着他。
他是随时随地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每次都会听得见“321”倒数的滴滴声,留在他身边的恐慌只会随着年岁增长。
她总会觉得厌烦的。
就像从来没有人喜欢过他那样。
薄知聿转着手里的打火机,冰蓝色的焰火在手指间穿梭,他想到小姑娘在暖阳下,弯着杏眸,温温软软朝他笑的画面。
他不需要她再救他几次,或者是再对他付出什么。
他只是希望,那小姑娘能开心。
能真的开心。
/
迟宁这几天就被薄幸缠着问“负责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儿,她连话都懒得说。这几天做梦总会梦到自己在悬崖峭壁间行走,半夜惊醒,冷汗涔涔。
特别是在看到薄知聿,不自觉联想到他看着她往高空下跳的模样。
决绝。
对这个世界不带留恋。
迟宁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大概那街溜子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不说话,他也不主动找不痛快,这几天他们也没在碰过面。
现在是大课间,秋日临近。
迟宁靠在栏杆上吹凉风,手里拿着本书在翻。她看书很快,一页停留不了几秒。
薄幸向来就是喜欢热闹的排面,一大群人吵闹地涌过来。
他把柠檬茶放在她手边,“看的什么玩意儿?高中数学?”
旁边的没忍住笑,“我们宁神怕不是初中就不看高中数学了吧!她手里那个,是C语言的书好吧。”
薄幸眯了眯眼,认真问:“C语言是哪个国家的语言?拆那的?”
“……”
迟宁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他一句,能准确知道China是C开头的单词,实属民族荣耀拉满。
后面稍微有点常识的小弟们,已经胡乱笑作一团。
“说句真的,为什么薄哥为了跟宁神找个共同话题,实属不易啊。就这,那天遇到三爷的时候还——”告白。
薄幸眼疾手快,捂着说话那人的嘴。
“还什么还,闭上。阿宁,你就当没听见。”
迟宁本来也没有要当做要听见的意思。
少年年轻气盛,用不完的打闹力气。
“宁神,外头都说薄家三爷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疯子,都能把自己父母搞得家破人亡的,活脱脱行走的大反派的。”
“就是啊!这种坏人,早晚有一天他会被关进去。你都没看到那天,我们阿幸为了你,顶着薄疯子的可怕,跟她据理力争呢!”
“……”
七班的教室里办公室最近,基本就是几步路的事情。
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蹦跶从办公室出来,薄幸没看到后面,径直撞上去。女生瘦弱得很,连人带眼镜都被撞到地上。
她倒吸了口凉气:“嘶……”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薄幸连忙扶住她查看。
女生没戴眼镜,被切分开的五官和在一起,看起来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
“没……没事。”
薄幸辨认道:“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叫什么来着……”
“佳奕。”迟宁把地上的眼镜捡起来递给她,“有点裂了,放学我陪你去买个新的?是赔偿。”
“啊这就是加一啊,阿宁的同桌对吧。”薄幸恍然大悟,他想伸手去扶她,“对对对,我弄坏的我赔你个新的。”
男生的手掌宽厚有力,轻而易举地扶着她站稳。
习佳奕视线偷偷扫过他的手,没敢抬头看人,轻声道:“不……不用了。”
薄幸还想说话:“那我——”
“阿宁,谢谢。”习佳奕突然转头,郑重其事地对着她鞠九十度的躬。
迟宁茫然了两秒,她没做什么能让她谢谢的事情,“你怎么了?”
“就是……谢谢。”习佳奕红着脸,“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女生性子素来胆小,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这些事已足够让她羞涩的了,话说完匆匆往迟宁手里塞了个东西,便跑进教室了。
迟宁伸开手掌,里面是两盒悠哈的奶糖。
粉色包装,边角缀着颗鲜嫩欲滴的草莓。
草莓味的。
迟宁问:“阿幸,这一盒多少钱?”
“按照学校的行情,十块?怎么,你喜欢这种?不对啊,你不是最讨厌吃糖的吗?”
习佳奕在学校打工才能赚多少钱。
迟宁刚想进去还给她,姜伟从办公室里出来,“高三了还有心情在门口玩呢?都给我进去复习!阿宁,你跟我过来。”
迟宁还拿着糖,“老师。”
姜伟都看在眼里,叹了声气,“这也是她的一份心意,收着吧孩子。”
“可是我没做什么……”
迟宁知道,他爸还在忙,没分出心思来处理她的事情。
“薄知聿付的钱,他承担了佳奕父亲的医药费。”姜伟补充道,“以你的名义。”
迟宁愣在原地,“……什么?”
“前几天医院就收到汇款了,现在才报过来。虽然知聿那孩子行事是乖张了点,但心地……总归是好的。你回去也替老师谢谢他。”
上课铃打响,只剩迟宁一个人站在走廊上。
刚才他们说他是个混不吝的疯子,是个坏人。
这个坏人骗她去蹦极,从百米高空上坠下去的却是他。
这几天的沉默,这个坏人也没告诉她是他交了习佳奕父亲的费用。
秋日早晨的云雾四散,迟宁似乎慢慢浮现那个坏人笑得勾人的模样。
至少她没看错,确实——
温柔又疯狂的街溜子。
/
迟宁总是会对别人的好意感觉到负担,更不知道该如何回馈对方,特别是面对到薄知聿。
前几天闹的乌龙还在,看到他,那句谢谢,仿佛压着千斤顶的重量。
迟宁持续走神,原本解题的答案都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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