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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早晚是赏玩的好时辰,云居客栈里住着许多外乡客,谢辰与蔺长星收拾齐整下楼时,小二说他们早都出发了。
引得谢辰暗地里瞪蔺长星一眼。
他微微垂首,抿唇装乖,一副我也不想的样子。
盛夏的阳光从低至膝盖的大窗照进来,河风将满堂吹得清凉,客栈外就是石板路的街巷,笑语声不绝于耳。
蔺长星与谢辰赶紧出发,不趁着早晚跑一跑,到了午点,日头便灼得人厌倦无力,只想乘凉睡觉了。
南州因着水多林子多,又常降雨,夏日倒比宴京凉快。蔺长星手执竹伞,满巷子的河风袭面掠走热燥,他想起去岁初到宴京时,还水土不服地中了一回暑。
当时只觉得新鲜,不紧不慢地疏散身边人,守株待兔在谢辰必经之地,冷静异常。
他借着身体不舒服故意跟谢辰装弱,她果然理他了。
明明半点不想与他纠缠,却狠不下心离开,一边守着他,一边说着冷飕飕的话。
那副挣扎的模样看得蔺长星如痴如醉。
他知道再没人会像她这样特别。
后来在一起了,再提起此事,谢辰很淡然地白他一眼,缓缓道:“还好意思讲,演技拙劣,真当旁人看不出来。”
蔺长星怔了怔,心底的甜顺着呼吸间的罅隙就溢出来,他弯下眼睛凑近她,嬉笑道:“那你怎么不拆穿我?”
谢辰不自在地揉揉他的耳廓,被他亮着的星眸看得不大好意思,别过脸去,闷声道:“我乐意。”
他抱住她叹了口气:“我以前都不知道,你会这么喜欢我。”如果早点知道,应该多得寸进尺一点,何必独自煎熬。
……
在南州不必顾忌太多规矩,谢辰自然地挽着蔺长星的臂弯,蔺长星给她打着伞,两人在客栈附近逛了一周。
去的都是他们当年钟爱之地——譬如蔺长星脚滑落河处。
白日里的河畔不如夜里热闹,蔺长星把伞递给谢辰,兴致勃勃捡起小石子往河里扔。
回头与谢辰道:“当初你救了我,我就以身相许,话本里都是这样写的。”
“话虽如此,只是……”谢辰看着他,平静地说出事实:“救你的是卫靖。”
“……”蔺长星语塞,一阵恶寒,忙着挣扎道:“还不是你让他救的。”
谢辰忍俊不禁,不再逗他了,只是问:“若我当时不让人救你呢?”
蔺长星扬起眉毛,却更高兴了,没有这种假若。谢辰当初救他了,缘分已然结下。
“那你未免太狠心,但我可不会放弃,肯定换个路子纠缠你。”
谢辰无奈摇头,这人就是无赖。
两人站在河畔边的树荫之下,蔺长星说完这话,定定地看她眼。浓情缱绻化作这无声的一眼,蝉鸣声挂在树梢,不远处车马喧嚣。
他要多谢自己当初的厚脸皮和一腔孤勇,明知前路雾浓,偏偏硬着头皮往前闯。才换得如今佳人倾心,白日携手同游,趁月耳鬓厮磨。
他早料着有这么一日,只是不想这样顺利,又这样早。
临近午时,木耘他们寻了过来。
木耘是土生土长的宴京人,不比素织他们走南闯北惯了,从没见过江南的景象,跟在后面兴高采烈。
这个想买,那个也想买。
卫靖木着脸,幽幽道:“你现在银两很多。”
木耘嘻嘻一笑:“你现在很穷。”
“……”
在场的几位无言以对,他们输得心里皆有阴影了,钱是小事情,主要是自尊心受挫。
这小子凭什么打牌不会输呢。
蔺长星暗暗发狠,他偏得练成赌神,措措这小子的锐气才是。
谢辰似是看见他心中所想,给了他一个“无不无聊”的眼神,他灰溜溜地碰了下鼻子。
南州水路四通八达,交往便利,最是富庶。然而,哪怕是天子脚下也有吃不饱饭的人,何况此地。
陆千载的陆村仍在不断扩大。
蔺长星来前与陆千载商议过,万家多年来受燕王府庇护,南北的生意做得很好。若万家能参与陆村修建安置等各项事宜,这些人便多个出路和保障。
带着这念头,蔺长星与谢辰一行乘船往水乡去,陆村照例建在偏壤处,想是地价便宜。
村里的人早收到了信,殷切地将他们迎进去。
村庄的管理者由陆千载精心挑选,国师大人毕竟擅长观星象算人命,看人很准,倒不怕有欺上瞒下之事。
只是蔺长星为妥善,还是明里暗里将那陆安查了一番,村里村外善评甚多,不似作伪。
待了半日,蔺长星心中便有数,果决地将房屋修葺、消暑就医等经费拨下。又将万柏引荐给陆安,往后南州这边的一切事宜,若有为难之处,直接让万柏处理。
陆村能劳动的青壮年都在外面寻了营生,村里只剩下一些孩子在读书,村妇们种种地,老人们便留在此处颐养天年。
蔺长星与陆千载曾向新皇提过老者赡养之事,新皇重视民生,大为赞赏。不久前便下旨,凡六十以上者皆由朝廷济养晚年,为无家可归的老者建下居所。
陆村这种地方,将来只会越来越少。
谢辰不问蔺长星的事,由着他忙,自己跟素织在村里闲逛,发了许多糖果与蜜饯出去。
这是来前蔺长星带她去买的,说孩子们都喜欢吃。
回去的路上谢辰看着他微微发笑。
蔺长星从诸多烦扰的思绪里抽离出来,不解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看看你。”
蔺长星嘿嘿两声,缠着她问:“那我好看吗?”
谢辰默然,她的少年自然是好看的,任谁也不能否认。
他不似初见时的那般白嫩明净,一尘不染似的捉人眼。
这一年多的沉淀,他的心事多了,心胸眼界也宽了去。你看着他,不会再认为这是个江南的少爷或是书生,哪怕身穿青衫,他身上也有股子英武之气。
立在一旁,高高俊俊,很多姑娘都会偷看他。谢辰不仅没吃酸,反而欣悦,他的长星本就优秀。
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睛,永远明亮和煦,笑起来弯着唇,像是有耗不完的好心情。
眼里的坚定和担当与从前不能比,虽还是会与她撒娇喊着姐姐,却不再让谢辰看见就想保护他了,如今她想依靠他。
谢辰宽慰道:“我们家长星长大了。”
蔺长星听着明明高兴,却故意道:“什么意思,难道以前我很幼稚吗?”
“你说呢?”谢辰不置可否,想了想他从前,还不够幼稚吗?
却也历来说到做到,绝不含糊。
陆村的事情,他比她想得做得更好,他果真有为疾苦百姓奔走的决心。
谢辰在南州一连住了几日,万家人疼蔺长星,连带着爱屋及乌,把她也当成个宝贝,对她的衣食住行一概上心。
除了万绮作为幺女,被宠得脾气大点,其他几个嫂嫂和姊妹们都是水一般的好性子。
从她们身上便不难知道,蔺长星怎么养成这样的脾气。
除陆村的事偶需处理外,蔺长星紧着在府陪他们,一大家子的人常聚在一处玩闹。
白日天热便各自睡觉,谢辰与蔺长星各自练字作画,天才黑便开办夜宴,丝竹管弦赶着奏响。
冰果子,冰米酿,冰粥冰酪。
蔺长星无一不爱吃,却不许谢辰多吃,姑娘家吃多了凉物,对身子不好。
偏万家的长辈们都是赞许态度,还帮他们准备地方和吃食。
南州聚会玩乐不同宴京,在宴京无时无刻得端着,便是高兴也不能坏规矩,尤其不能说错话。
而南州玩疯了后,什么嫂嫂妹妹的身份都不顾了,互相调侃说笑无尺度,只图个开心。
若不是有万绮这个小孩子在,一醉了酒,那话头真不知道朝着哪方面就过去了。
好几次他们没刹住,年纪大的有羞有笑,万幸万绮没听出来。
谢辰跟蔺长星都极力地忍住大笑。
笑出来就麻烦了,还得跟小孩子解释。
谢辰不免遗憾蒙焰柔不得来,否则以她的性子,定会喜欢这儿。
她又想到,待他们回京时,蒙焰柔的肚子想会明显了,也挺叫人期待。
江鄞私下里兴致勃勃地开了赌局,押男押女押龙凤,买定离手。
蔺长星筹谋过,跟谢辰道:“我买男,你买女,谁赢了都行。这叫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
谢辰佩服他算计这些事时的机灵。
然而不比从前他们都是闲人,那时若不是谢辰急着躲蔺长星,在南州怎么耽搁都成。现下他身上还担负圣命,几日后便要启程北上。
小辈们还算心宽,待蔺长星与谢辰大婚前,他们自会前去宴京再聚。
万家祖母心知这一别又是年把,甚至要更久才能再见,当场落了泪。拉着蔺长星与谢辰的手不肯松开,嘱咐了一遍又一遍。
蔺长星对着这个拿他当亲孙子般疼的祖母,保证道明年夏日必然再带谢辰回来。
老太太这才好受些,高兴之余交代说:“明年再回,要三人一起回来。”
蔺长星品出来这话的意思,还没成亲呢,倒催孩子了。装傻指着后头几个道:“怎么名额就三个,我们五个人呢,明年还得一起回来探望祖母,祖母不接待不成?”
木耘最先反应过来,在后头嘿嘿一笑。
谢辰掩唇笑弯了腰。
“你这个小滑头!”老太太听他使坏,往他肩上拍下一巴掌,又对着谢辰道:“辰辰可得仔细,将来嫁了他,提防他这一肚子坏水。”
谢辰应声:“祖母说的是,我一定提防。”
蔺长星故作委屈:“啊?我哪有什么坏心思啊。”
这番说笑之下,万家人又叽叽喳喳吵起来,缓和了离别前的依依不舍。到了时辰,五人上马车往北去,开始了暗查之行。
…
三月后,蔺长星与谢辰顺利从南边回京,一路搜集的物证口供加上禀上的奏折写了满满两大匣子。
皇帝想着他是头回做这种差事,加上自己再三交代他以保全自己为主,各地简单探看,得笔记录便成,没指望他真查出些什么。
没想到世子爷毫不含糊。
所呈之物,比派下去的观风使更尖锐。
后头的事情便与蔺长星无关了,腐肉要不要挖去,朝廷自有安排,他只安心地准备他与谢辰的婚事。
按着宴京规矩,十月,燕王府特选了吉日送彩礼放聘。
燕王这些年远离朝政,看上去淡泊名利,然到底是太上皇的亲弟,家资不可估量。
唯一的嫡子娶亲,娶的还是宁国府谢家的姑娘,就是他想寒酸了事,外面的人也不饶他。何况燕王爷如今心里畅快,常常去行宫陪太上皇说话,与从前判若两人,对儿子的婚事绝无敷衍了事的打算。
他与王妃钟意谢辰这个儿媳妇钟意得很,彩礼皆按着钟鸣鼎食人家都比不上的给,皇子娶亲都没这个架势。
太后与新皇疼爱谢家,反觉不足,赐了许多珍宝下来,替燕王府添置聘礼。
燕王府也知,谢家未必在乎这点儿俗物,但心意有时候恰恰与俗物扯着关系。
花了银钱不代表用心,但连银钱都不花,那是万万不够上心的。
蔺长星在南州时,万家已算当地大户,兄长们下聘和姐姐们收下的礼,他也听过一二,很算价值连城了。
眼下看到礼单上写了这么多,双目冒星,不住地跟木耘说:“嚯,府里真富!”
反观木耘更像是见惯大世面的人,想到自家世子和四姑娘的身份,立在一旁淡淡说了句:“也还好吧。”
“也还好?”蔺长星听他这口气,思所片刻:“那我要不要再自己添点?”
木耘自是什么事都支持他,点点头:“成。”
于是蔺长星又从私库中加了一大箱夜明珠,这一箱子都是御赐,知他喜欢,陛下便把东海郡的岁贡都赏了他。
不仅颗颗价值连城,最重要的是夜间照明便利,旁人不知其意,谢辰会晓得的。
冬月初二,宜婚嫁。
天方有了光晕,谢辰便被唤起,由素织伺候着梳洗打扮。
素织看她精神不佳,轻声道:“姑娘若乏困,便闭目养养神,今日有得熬呢。”
谢辰摇头说不必,她这几日夜里都没什么瞌睡,尤其是昨夜。满府都在忙,彩灯点了彻夜,她院里虽安静,心却静不下来。
一闭上眼,总是想东想西,梦天梦地的。
最离谱的一回,梦见蔺长星婚后不久就纳了几个妾室,趾高气昂地道她身为妻子,不得善妒,否则就是犯了七出之过。
谢辰醒后一肚子的气,偏大婚前见不着他,有气也没处撒。
燕王府的聘礼谢家自然不稀罕,直接搬进了她的库房,聘礼单她也看过,礼单末用金墨新添上的那箱夜明珠,差点没把她给气晕过去。
他倒会拐弯抹角地不要脸,那档子隐事,仗着旁人不知就如此放肆。
也不晓得,那样的地方,在做那件事时,有什么好看的,他每每还要端详才够。
真是怪癖。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谢辰看似淡然,实则蓄势待发,总可以当面收拾他了。
替她绞面上妆的是蒙焰柔的母亲,蒙夫人看着谢辰长大,当年与谢辰母亲乃闺中密友,见谢辰终于出嫁了,一时感慨万千。
蒙焰柔这个闲不住的,自不能错过这种时候,挺着个大肚一早便跟过来了。
谢家人担惊受怕,谁也不敢让这位小祖宗累着,于是将她好好的安置在谢辰屋内的榻上。
蒙焰柔半倚着看谢辰那边忙得热火朝天。
她朝谢辰笑道:“我跟江鄞成亲时,你欢快得什么似的,怎么轮到四姑娘自己,连个笑容都没有?”
谢辰正在戴冠,专心致志,不好回头答她。
木然地想,从前不能成亲时,觉得成亲是天底下最烂漫的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罢了,像蒙焰柔与江鄞这样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几辈子求不来的姻缘。
她由衷为他们高兴。
等自个儿坐到这了,才发现成亲没什么好,劳民又伤财。
她仅仅是想嫁蔺长星,想从今往后与他生活在一起,至于这繁琐的规矩,闷脸的妆容和压得她脖子都酸的冠,全然不是好事情。
难怪蒙焰柔那时候喊不想成亲了。
谢辰没有阿娘,教导夫妻之礼的事宜便落在了大嫂孟氏和二嫂秦氏头上。三嫂盛染虽为长辈,年纪比谢辰年纪还小,没好意思跟进来。
屏退众人后,二人拿出画册,谢辰心底有数地扫了一眼,很快移开目光。
想起蔺长星收藏的那些宝贝册子,画工倒比这个好,他还嫌弃得很,恨不得自己画。
两位嫂嫂与谢辰对视一眼,又面面相觑。
孟氏看了看谢辰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还讲吗?”
谢辰语塞,本想摇头,却发现钗冠太重,脖颈活动艰难,只好热着脸闷声说:“不用了。”
孟氏忍住笑,她们都清楚。
辰辰与世子相识这样久,此前甚至一同外出几月,若还没发生些什么,保准是那位身体有疾,她们还不敢把姑娘嫁过去呢。
两位嫂嫂的揶揄之色很是致命,幸亏谢辰妆面敷得浓厚,脸红也瞧不出来。
“姑娘家害臊,大嫂你问她,她当然不要听的,可该讲还得讲。”秦氏替谢辰解了围,随即一板一眼地把房|事交代给她。
她平时里爱调笑,在自己的院子里跟谢磐两人笑起来能吵醒全家。
此刻却再正经不过地说着原本是母亲该说的话。
孟氏看她认真,也跟着不羞了,细心地在旁补充叮嘱。
“仔细身上干净,夫妻之事乃是大事,要保护好自己,绝不可由着爷们胡来。为他那一时的高兴,把身子糟践了。”
秦氏想着,哪怕辰辰与世子已经有过夫妻之实,可她那点儿经验,还不都是世子教给她的。
爷们教的东西哪有什么好的,这些保护爱惜的观念,她一定得让自家姑娘明白。
婆母去的早,她们便该起到为母的责任。
谢辰起初还不自在,逐渐察觉到两位嫂嫂的良苦用心,她们并非逗弄她,而是真真切切地心疼她。
于是她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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