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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公安不像其他监管人员那样对她们这些“阶级敌人”态度那么恶劣。石淑贤就有意走到郑有德的跟前悄声问他。
“标语是你写的?”
“写的不好,好久没有练了。”郑有德在年轻漂亮的姑娘面前谦虚起来。
“写错了。”
“什么?哪里错了?”郑有德大吃一惊。
“最后一个字错了。你就是真对‘大炼钢铁’的号召不赞成,也不能把政府让老百姓翻箱倒柜砸锅卖铁的做法写在标语上啊?小心领导给你扣上坏分子的帽子!”石淑贤郑重提醒。
“……?”郑有德一脸茫然,仍然没有看出问题的严重性。
“是翻一番,而不是翻一翻。”见郑有德仍然没有反应过来,石淑贤赶紧解释:“是增长一倍,而不是翻箱倒柜。”
直到这时,郑有德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的郑有德登时羞红了脸,同时也急出了一身冷汗。
“这、这、这该怎么办?我、我去把它换下来。”惊慌失措的郑有德早已经没有了主意。
“来不及了,视察的领导都到工地大门口了。”
“哎呀!这、这……”郑有德急得满地打转。
“快上去把最后一个字的右边撕了,虽然少了一块,好在都是红底,不注意也不大看得出来。”石淑贤急忙给六神无主的小公安支招。“快找梯子来。”
“这时候了上哪里找梯子去,来,你踩我肩膀上,你上去给撕了。”得了主意的郑有德逐渐稳定了下来。
“这、这没个扶手我也不敢上啊!”
“不好意思得罪了同志。”紧急中也顾不得男女应该避嫌的郑有德一把抱起石淑贤的双腿把人举了起来。此时他也忘记了这个被他称作同志的姑娘现在还是他阶级专政的对象。
有了郑有德保护的淑贤很小心地把最后一个“翻”字的右边折叠,撕掉,鲜红的标语终于成了“赶英超美不畏难,誓把钢铁翻一番”,不过最后一个字显得有些瘦。郑有德不放心地看了又看,脑袋里在急速寻找着可行的说辞。
视察是满意的,尤其面对这醒目而又提劲的大红宣传标语。
“这标语不错,是谁写的?”第一书记高兴地问紧随在侧的工地领导。
“小郑同志,郑有德,小伙子很有才能,工作热情很高。”知道郑有德身世的工地领导当着众上级领导的面极力夸奖。
“这口号确实不错,很有感召力。不过就是最后一个字有些瘦了。”第一书记自然认得郑有德。
“是这样的书记,本来我找好了十四张红纸,但写的时候不小心把一张给滴上了墨汁,本不打算用它的,可是临时又找不着备用的,后来还是这位姑娘说把染上墨汁的那一边给撕掉其实也能用,扔了怪可惜的。这么着就将就着把最后一个字给写上了。”郑有德急中生智,一边说一边指着身后的石淑贤向书记介绍,还真让他把这个谎给圆过来了。
“嗯很好嘛!我们在国家建设中就是要从一根针、一根线、一粒米、一张纸节约开始嘛。这个女同志很不错,她是干什么的?”第一书记就是有水平,从很简单的事情里都能讲出大道理来。
“她是来参加劳动的,富农。”郑有德及时轻声汇报。
一丝尴尬快速掠过书记的脸庞。“这也很难得嘛!一个来参加劳动的富农家的女孩子都能有这样的节约意识,有这样的革命觉悟,这恰恰说明我们社会主义的力量是强大的嘛,任何人在我们社会主义这个大熔炉里都能改造好,这正是我们社会主义制度的伟大,正是共产党的伟大!正是毛主席的伟大!”
“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工地领导立即带头喊起了口号,随之震耳的口号声在工地上响彻云霄。
来视察的领导们满意地走了,工地上照旧又开始了火热而无效的劳动。午饭时间,石淑贤刚刚端着领到的半碗漂着些许油星的煮灰菜和两个掺和了菜叶的灰色的地瓜面窝头还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被郑有德叫走了。二人来到工地另一侧的伙房的东头墙根下,郑有德端出了自己的那份午饭——一碗豆腐炖粉条,内有大块的猪肉片子,四个白面馒头。不由分说就换过了石淑贤手中的午饭并把黑窝头抢先咬了一口。
“今天多亏了你了,不然现在我还指不定在哪里吃饭呢?!我得好好谢谢你。但这里很不方便,等完了工到县城我一定好好请你吃一顿。”小公安发自内心地感激。
“郑公安您太客气了,这值当个什么?”淑贤急忙推辞。
“往小了说是保住了我的饭碗,往大了说是救了我一命,你说值当个什么?你也别跟我客气,推推搡搡的让人看见了也不好,我现在只能用这个来表示我的谢意,你要是还推辞那就是嫌我的诚意不够了。”郑有德的热情让淑贤无法推辞。
石淑贤只好接受了郑有德的盛情。这顿饭是她多年来吃到的最香甜的一顿饱饭,不过她只吃了三个馒头和一小半碗肉菜。
他们俩中午的情景让工地领导看见了。领导找到郑有德,下午就把石淑贤分派到了高炉工地的小伙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随着彼此了解的加深,很快,郑有德就爱上了这位年轻漂亮的“富农”家的姑娘。聪明、乖巧又善良的漂亮姑娘任谁见了都会喜欢的。虽然姑娘碍于自己的家庭成份对小公安的爱情有些犹豫,但一个是青春年华、激情燃烧的青年,一个是豆蔻花季、憧憬怀春的少女。没到年关,二人就坠入了爱河。小公安就向姑娘保证回家跟父母挑明非她不娶。但身为县委第二书记的父亲听说儿子要娶的媳妇是个“富农”的女儿,就坚决不同意。因为这不但会毁了儿子的政治前途而且也会影响到自己。母亲也赞同父亲的观点,自己的唯一的宝贝儿子什么样的吃国库粮的媳妇找不着,偏偏去找一个农村“富农”的女儿?但儿子很坚决:要么要一个幸福的儿子,要么要一个心死的官员,反正我已经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到时候让人家去告发把你儿子关进监狱里好了。无奈的父亲气得摔碎了手中的茶杯,担心的母亲也非要来亲眼见一见准儿媳不可。小公安就让淑贤在见他自己的母亲之前把他自己身上的毛衣叠了叠让姑娘塞进了裤腰里。一见凸起的肚子,再见年轻漂亮的模样,又见礼貌大方的谈吐,母亲也就无可奈何地同意了儿子的要求。可看到男友母亲的脸色,再听到男友母亲的抱怨,懂事的淑贤就一把拿出了藏在怀里的毛衣说小公安是骗人的,为了小公安的前途,她不能连累人,有这几个月的照顾和顿顿白面馒头,她知足了。吃惊的母亲先是愤怒继而抱着淑贤哭了起来。儿子没有看错人,只要儿子喜欢,当娘的就喜欢。但知道了实情的父亲做法与母亲就很不一样,因为父亲是个革命坚定的老八路,在声明与儿子断绝父子关系后,就把儿子发配到姑娘老家所在的公社派出所里当了一名普通的干警。结婚、生子,虽然母亲一次次向父亲诉说小孙子的可爱,但烦躁的父亲终究没有到公社去看一眼,直到文革结束他退休后。
奶奶对大女婿也很满意,结婚时她偷偷给了女儿十块大洋压箱底儿。后来,淑贤也被公社招了“临时工”。随后出生的儿子郑凯因得不到奶奶的照顾,从小就是跟着姥姥长大的,自然跟姥姥的感情很深。父亲不来看自己的儿子,郑有德就对父亲有意见。但奶奶却批评女婿说天下哪有不疼爱孩子的父母?只是方式不同,疼儿不让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