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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对不起。”嘴里这么说着,小顾却还是在笑,“盛老师,你可千~万~好好考虑。”
“我没什么可考虑的。”盛罗轻声说,“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如果我真的想要这些,我就不会跟陆序离婚。”
穿着一身简单运动服的女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舒展和放松姿态消解了她的部分气势,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有点困倦的猫科动物。
她本来有一双很有攻击性的眉目,它们都被灰色的丝带给遮掩了。
可这样的盛罗依然有着让人难以轻视的存在感。
“我在做我想做的事,有一群很可爱的学生和朋友,这已经我很喜欢的日子了,为什么还得出国?就因为陆序在重新追我?我说实话,我不懂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个话的。有些人啊,还挺有意思的,说是别人的父亲,结果呢,不干人事儿,不说人话,到了该显摆爹味儿的时候,他蹦跶着就出来了,也不看看先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她手里的导盲杖一直没有收回去,她随手一甩,指向了陆庭的方向:
“你以为谁都是他,为了点儿小恩小惠就恨不能给自己换个爹?还敢跟你带着保镖来堵我这个盲人的门?”
陆望山还没如何,陆庭已经恼了:“嫂子,大伯是长辈……”
“我没记错的话,陆序的母亲也是你的长辈吧?她回国办画展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跟着陪着?你母亲钟易也是你的长辈吧?她被你大伯排挤出恒熙的时候你怎么没跟着陪着?她被陆序任命成了恒经药业ceo的时候你为什么反对?你的孝心呢?”
说完,盛罗自己笑了。
“有些话我早就想骂了,只不过那时候我得考虑些有的没的的,没想到你们俩竟然送上门来让我收拾。”
下巴垫在怀里的抱枕上,盛罗轻声说:
“从凌城到深圳,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人,像你们两个自以为是到这种地步的还真是少见。一个老的,觉得自己手里有点儿钱就能任意评判别人的人生,明明自己是最失败的那个人却仿佛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正确,其实呢,什么都没有。另一个年纪轻轻,却因为一点蝇头小利放任自己变成最可悲的人的跟屁虫,你但凡有点儿出息呢?也不用来我这儿挨我的这顿骂。”
陆庭被盛罗说得狼狈不堪,他从小就羡慕自己大哥是大伯的儿子,不仅天天被人称呼“少爷”,还会继承大伯的家业,而不是像他,同样姓陆,爸爸只是个画画的,妈妈整天忙来忙去也没什么威风,后来大哥查出来是色弱,被大伯变相地赶出了家门,陆庭就知道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他努力画画,参加各种比赛拿奖,为的就是能够得到大伯的赞美。
果然,大哥的画材、画室、房间都属于他了……甚至在大哥出国之后开始有人觉得他会继承恒熙。
他读大学的时候大哥回来从恒熙的基层做起,他真的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
结果呢?大伯中风之后所有人都支持大哥,连他自己的亲妈都认为大哥才是最好的继承人,甚至没有人想到陆家还有一个陆庭!
现在他马上就要博士毕业了,却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出路,反倒是他妈妈因为支持大哥反而开始掌握大权。
大伯一日比一日衰老,躺在病床上失去了自己的权力,可他陆庭还是只能指望着他。
盛罗不在乎陆庭在想什么。
她喜欢陆序的时候,觉得陆序什么都好,也愿意为了他稍做容忍,现在陆序她都不喜欢了,陆家这些妖魔鬼怪就只配被她当靶子用。
觉得自己骂得有点痛快,她伸了个懒腰,说:“行了,你们想要的答复我给了,你们走吧。”
陆望山定定地看着她,因为久病而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
“盛罗,你不要以为被陆序喜欢是一件好事,他是我儿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根本没有跟人谈情说爱的能力,他实际上自卑又懦弱,比他在你面前表现出的样子要无能多了!他说他是喜欢你,可他只会伤害你,一次两次三次……你只能看着他一边说爱你一边伤害你,被他反反复复地折磨。”
陆家的男人根本不会爱人。
陆望山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很久远的过往。
在深夜里哭泣的他的母亲,她等了二十多年等到了陆鹤原,最后却还是只能在病床上哀嚎着自己后悔了。
米丽卡阿姨忍辱负重陪着陆鹤原走遍了整个欧洲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那又怎么样?陆鹤原觉得亏欠了他,就算功成名就,卖画赚来的钱也都给了他。
钟易她又有什么好下场?身为一个女人,丈夫懦弱,儿子也是个白眼狼,一把年纪除了从陆序手里漏出去的钱和权之外她什么都没有。
还有南琴……
这就是跟陆家扯上了关系的女人。
盛罗侧了侧脑袋。
然后笑了。
“那我只要一直钓着他不就行了?我不给他伤害我的机会。就像……养一条狗,我可以揉他,逗他,但是他要是敢咬我,我就揍他。你呢……就只能看着他追着我,哄着我,为了讨好我想尽一切办法。别说什么区区的两千五百万,就算我要恒熙,只要我开口,都会是我的。陆序不需要什么谈情说爱的能力,只要我有控制他的能力不就行了?我不需要他保护,也不需要他支撑,我只需要他讨好我,顺从我……”
盛罗笑的时候咧开了嘴,她舔了舔自己的尖牙。
“这么一想,不是比跟他谈情说爱有趣多了?”
……
收到那段音频的时候,陆序刚下飞机。
听完了里面的内容,他笑了。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惦记的女人!为了这么个女人要死要活,你可真是下贱!”
陆望山早就做了两手准备,盛罗不接受他的条件,他也可以引盛罗说出让陆序死心的话。
当然,他也没想到盛罗居然会说的这么露骨,想起她当时轻蔑不在乎的语气,陆望山深吸了两口气。
“谢谢你提醒了我。”
陆序只回了他这几个字。
电话那头的陆望山愣住了:“陆序?”
“我本来就是劣等品。”男人笑着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怎么可能不下贱呢?”
晚上九点多,和学员们吃完了油焖小龙虾回家,盛罗在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她闻到柑橘的香气在空气中氤氲四散。
“陆序?你来干什么?”
“我来讨好你,顺从你。”
男人穿着一件浅蓝的真丝衬衣,最上面的两颗口子没有系。
像是一颗已经主动扒好了皮的橘子。
……
到了正月初四,家里终于没什么人来拜年了,盛罗溜溜达达到了她家还没开门的小饭馆里。
她想给毛老大洗个澡。
年前太忙了顾不上,送去宠物店洗个澡又太贵,现在正好店里空着,盛罗拿着从家里顺来的硫磺皂,又打开了热水器,热水哗哗啦啦从水龙头里出来,被她薅进店里的毛老大吃着她进贡的小虾仁儿突然动了动耳朵。
它似乎有不祥的预感。
可惜,猫老大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秒,盛罗薅住了它的毛领子,一把它的身子摁进了温水里。
毛老大呆滞了片刻,开始死命挣扎。
盛罗手疾眼快,摁着它的后脖子努力把它身上的乱毛泡透。
一边摁着,她空着的那只手拿起了一个缺了口的宽齿梳子开始给毛老大梳毛。
疙疙瘩瘩,磕磕绊绊,一人一猫几乎扭打在了一起。
毛老大一边奋勇抵抗一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却还是躲不过两脚兽的魔掌。
“洗干净了我晚上带你回家啊!”
盛罗一边给毛老大打肥皂,一边嘀嘀咕咕:“毛老大你没看天气预报吗?马上又得降温,店里不开暖气和热水你那小破窝也呆不住了,跟我回家住两天,等我店里开了门了我再把你带出来。”
毛老大的嗓子里发出了威胁的嘶吼。
盛罗随手捏住了它的猫猫嘴。
“你跟我回家还有好吃的,鸡肉羊肉鱼啊虾啊!对吧?还不用受冻。”
“呜——”
把毛老大身上打好了肥皂梳顺了毛,盛罗送来了它的脖子去换水。
毛老大迅速地试图冲出小饭馆,可是四处门窗早就关好了,它只能躲到了某张桌子底下。
盛罗换好了水回来就看见一个湿漉漉的猫毛掸子缩在墙角。
她走过去笑着去拎毛老大。
这时,小饭馆的前门突然被人推动了。
毛老大迅速向门口飞奔而去,留下了一串儿湿乎乎的脚印儿。
“喵!嗷!”
门猛地打开,正好拍在了猫脸上,因为用力过猛,毛老大直接被拍到了一边。
盛罗一把冲上去重新薅住了毛老大,就看见她的鸡蛋同桌站在自己家小饭馆的门前。
“这门真是开的呀,盛罗?你居然在?”
尹韶雪很震惊。
盛罗也很震惊,她家同桌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身上的衣服也乱七八糟。
“先进来,把门关上。”
说着话的时候,她手上还在跟毛老大搏斗。
“你这是怎么了?”
听见盛罗问自己,尹韶雪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
过了几秒钟,她说:
“我爸爸觉得我的成绩下滑是因为我没有专心学习,今天趁着我去我我姥姥家,他和我妈翻了我的房间,发现了我写的小说……我写的二十多篇小说,全被他们撕了。”
说出自己遭遇的时候,女孩儿的眼睛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