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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好的时代,应该永远是当下,而不应该是过去。”
“我这样想,有错吗?”
三个字,‘有错吗’,徐然无法回答。
因为同样的事情,他以前也经历过。
他曾经也不理解过,或者说,他始终未曾理解过。
为什么所有的人忽然之间都跑去唱以前的歌了?
上一档音乐类型的综艺,好像唱自己的歌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情一样,只有去唱以前的歌,翻唱,或者改编,才有人去听,得到掌声才觉得荣耀。
而且,翻唱也好,改编也好,还要小心翼翼的、
你原滋原味的翻唱,人家说你没自己的东西,唱的不如原唱。
你改编的花里胡哨,人家说你哗众取宠,糟蹋经典。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不搞自己的原创,自己的东西呢?
音乐是一种态度,是一种传递情绪的音符,你不通过自己的方式去传递,全部嫁接在前人的基础上,那就好像一个一直被父母拉着手臂走路的孩子,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己走路呢?
徐然真的,每次想到这件事,都觉得很好笑。
他总会想起一个桥段。
《武林外传》里,郭芙蓉初登场时说过一句话,“以前人们介绍我,总是说,这是郭巨侠他女儿,我想以后有人介绍他,就说是,这是郭女侠她爹。”
她在剧里是要讨个说法。
那这个时代呢?不需要讨个说法吗?
徐然觉得,霍炜的那句‘这个时代不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复制品’太戳人心窝子了。
可这个怪圈,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破。
问题出在歌手的身上吗?
还是出在那些音乐制作人的身上?
还是市场?是媒体?
还是说,这真是人们的想法?
可那个时代的人因为各种原因,尚可以理解。
这个时代的人呢?他们又为什么也在追捧那个时代的东西呢?
徐然一直记得一位老艺术家说过的话,他说他希望五十年后,人们将他遗忘,因为这才说明有更好的人取代了他,有更好的东西、更好的作品呈现在人们的面前。
总记得过去,总记得他,那才是一件让人伤心和难过的事情。
他觉得,那不是尊重,那才是真的出大问题了。
所以,现在算不算出大问题呢?
因为那些年轻歌手的热门歌曲列表里,全都是过去,没有现在!
徐然的心情很是沉重,他经历过,所以理解霍炜他们的心情。
他虽然并未身处怪圈之中,因为他是要将一个时空的东西带到另一个时空,这跟时代无关。
可这不表示,他对这个时空也存在的一些问题没有思考。
他沉吟着,思索着,看向霍炜,“以前的人唱以前的歌,现在的人唱现在的歌,这是你们的想法,所以你们选择走出来。”
“对。”
徐然说话时仍然对着的是霍炜,可回应他的却是方向。
霍炜虽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这种人一旦陷入到某种情绪中,就更难走出来。
方向作为老友,很是清楚这一点,所以选择了代为回答。
徐然看向方向,他虽然眼底也有情绪翻滚,但相比较于另外的两人,却是最为冷静的一个。
他歪靠在椅子上,一只胳膊架在椅背上,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除了眼底的悲凉,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方向说话的声音颗粒感很足,女人一定爱极了这种声调,可在现在这个时候,却没人有心思在这种声音上。
他看向徐然,说道:“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年龄也大了,离开舞台这么久说什么情怀也很假,经济上也都自给自足不欠缺什么,所以一开始大家意愿都不高。”
他看向梁小虎,“小虎一开始也是碍于老友的面子,想着没事的话去玩一玩也不错。可是后来,大炜找上我们,说了他的想法。”
“说句自大的话,我们算是国内流行音乐的开派宗师,我们觉得这个门派要完了,所以选择出山做点事情。”
“想说走出来之后,可以有机会去跟大家说我们的想法,然后能呼吁大家跟我们一起,为这个时代去做一些属于它的作品,让以前就属于以前,属于情怀就好了。”
“可是,走出来之后,我们发现了另外的问题。”
徐然抬眉,“什么问题?”
方向失笑,“病的可能不是时代,是我们。”
徐然眉心一紧,拧出了几个浅浅的褶痕,他不是很明白这句话,所以他看向方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方向也没有让徐然等很久,“走出来之后我们才发现,不是他们不唱自己的东西,不搞自己的东西,而是不会,或者说,不需要。”
“也许是现在很多东西都便捷了,简单了,一段旋律直接一个软件就出来,甚至连和弦都给你设定好了,你不需要动脑子,就能创作出一首所谓的歌。”
“也许是所谓的流量,让大家更愿意抓眼前的东西,而不愿意费工夫去琢磨,去修改,去积累,去沉淀,最后才去呈现。”
“也许...”方向想了下,才说道:“就是各种短视频,让大家习惯听歌就听片段,所以一首歌到底如何就不再重要。”
“反正各种原因吧,所以人们才逐渐丧失了创作的能力,因为原动力没了。”
徐然看方向的嘴角挂了一抹讽笑,但说不清他到底讽的是什么,只听他声音淡漠的继续说道:“所以,其实我们哥几个现在挺可笑的。”
“我们怀抱救世的想法,结果发现愚昧的是自己,这个时代好像并不需要我们去拯救什么,也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样子。”
“我们的复出,重组,毫无意义。”
方向谈及了现在,“所有人都把我们跟那些家伙混为一谈,认为我们也是出来啃老的,也是拿情怀出来圈钱的,我们想解释一下,又被他们说故作清高,好听一点,自欺欺人。”
“所以,其实我们不需要你帮,因为音乐节这个,我们自己打心底也不想去了,因为这个‘音乐’已经不是我们的音乐,不是我们需要的音乐了。”
徐然见他摊开手,五指掌心上,仿若那一团燎原烈火已经燃烬消散,徒留苍白。
方向的声音,比这苍白更让人心空,“浪费你的时间听我们这几个糟老头子啰嗦了,你就当...听了个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