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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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桓温权势滔天,篡位的野心昭彰,时人以其比拟汉时的大司马霍光。
然霍光死后全族被灭,而桓家却同气连枝,哪怕家主只有五岁,桓氏子弟在朝中要位上的仍有不少。桓氏以军功起家,在外藩更是手握荆扬重地的军政大权,尤其谢安父子消殒之后,谢家式微,桓家权势一度越过谢家,直逼“与马共天下”的琅琊王氏。这待遇,比起霍光,可不止强了一星半点。
如此威荣,小南郡公作为桓氏家主,却没捞着太多好处。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蔫坏的爹生不出纯良的娃。桓温甩起来的泥点溅了桓玄一身,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防着他,动动手指都有人讲他子承父业,预备造反。
寻常勋爵世家的正房子弟十五六岁便领职出仕了,譬如王子璎作为王氏旁支偏房的庶子,犹能在十七岁领个不大不小的秘书郎起家。
而堂堂桓氏的家主,年过十八仍然在家游手好闲,他叔桓冲看不下去了,催着他于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前往会稽王府拜见司马道子,意下不论领职大小虚实,总归该入朝了。
于是桓玄挪动肥圆的身躯去了王府。
桓玄在外廊等了大半晌,终于得召,便颠颠地急步入内室,一路上不忘温习是才打好的腹稿,预备结结实实自吹一番。
他人还没到内室,只觉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司马道子神情惫懒地靠在榻上,看着桓玄的目光满是讥讽,道,“你来得正好,我心中有一难解之惑,想问问你。”
桓玄抿嘴一笑,正欲好好表现一番,只听司马道子话音铿锵,“你父晚年想当贼,你怎么看?”
话音刚落,两侧侍卫齐刷刷亮出剑锋,吓得桓玄冷汗直流,腿颤不止。
这要命的问题是把双刃剑,答好是不忠,答不好是不孝,不论哪一刃都能抹他脖子。
幸好长史谢重与桓冲有些交情,出言为他回旋,司马道子也不欲真与桓家闹翻,这才借口顽笑轻轻揭过,放了桓玄回去。
求官一事无功而返,且受了此等奇耻大辱,桓玄脸黑得宛如锅底,路过王府花园,践踏了不少花草。
恰在此时,司马德文喜滋滋地迎面走来。
他父皇不知打哪个犄角旮旯里想起他来,差人送了一盘北地的软柿给他。
德文得了柿,欢喜得什么似的,摸了又摸,闻了又闻,几番拿起,原样放回,就是没舍得下嘴。
他端着柿子东走西逛,经过花园,看见桓玄铁着脸走来,不禁面露鄙夷,这窃国贼子的儿,怎么也敢来王府摆脸子。
彼时德文年方十四,怯懦斯文的模样,在虎背熊腰的桓玄看来,无疑就是一颗小米粒。
如今,连小米粒都看不上他……
两人擦身而过,桓玄伸出猿臂,一把将德文掼倒在地。
德文迎面着地,自己摔得血肉淋漓不说,要紧的那一盘柿全散了,一地浆糊。心疼得德文如丧考妣,跪地不起。
桓玄稍解一口气,心知这倒霉皇子没人疼,摔了也不大要紧,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了。
德文自尊心重,加上惯受冷落,此事谁也不敢告诉,单与子璎说了,子璎又与道臻说了,道臻愤然跃起,这才有了三人上鸿宾楼“捉豕儿”一节。
用小道臻的话讲,“要他血债血偿!”对此德文小声嘀咕,倒也不至于,让他丢些丑便是了。
三人皆是半大不小的米粒,粗一合计,智取为上。摊开来讲,便是体力不够,阴招来凑。
那日子璎从同为纨绔的兄长处探知,灵宝要在鸿宾楼宴请御史中丞和黄门侍郎两位郎官。
子璎一听便知灵宝意图,他想拉拢二位司监察的言官,为他清名讼冤。届时灵宝定然会装模作样,一派清风雅正、忠义仁孝的君子之姿。
“那便让他丑相毕露。”三人对了对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是道臻从花娘处偷来寒食散,又顺手混入一些和合散,德文借口勤学好问拖住二位郎官,子璎在灵宝惯坐的雅间隔壁定了座,相连的两间厢房惯常由一位堂倌施酒布菜,如此一来,道臻便可伺机往灵宝的茶水酒菜中下药。
灵宝独处一室,等得心焦便一味喝水,不一会儿却愈觉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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