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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通往蔓珠院和圣女居所的道路，名副其实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管犯人呢。
在这个自己如今的大本营里，恩希欧迪斯正在下棋......和另一个棋手下棋。
他全神贯注在棋盘上，以享受每一步的心态移动一枚棋子，开口说道：
“我能够理解不考虑利益，而优先考虑情绪感受的对手。这种人通常很情绪化，因此更容易理解和揣摩......但你不同，圣骑士罗亚先生。”
“你觉得我不情绪化吗？”
罗真单手撑着脸颊，抬眼看了对手一眼。
恩希欧迪斯笑着摇摇头：
“如果你是个情绪化的人，那就不会在这里和我下棋了。在我将锏派了出去，而你进到我身前十步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输了。”
“你是能用个人武力颠覆局势的对手，你们罗德岛很多人都是。所以我对你们感到很新奇，同时又恐惧。你们的存在证明了如今的谢拉格是多么弱小，只要你们愿意，那即便面对的是一个团结的谢拉格，也依然能瞬间颠覆。”
这也确实，罗真耸耸肩的承认了。
谢拉格的武力就这点程度，哪怕银灰秘密训练出了山雪鬼这种精英部队，但那也仅仅是稍强的正规军级别，而且人数还是太少了。
如果罗真想掀桌子，那光靠一个黑骑士根本拦不住他，那就是名副其实的机械降神了。
但反过来说，如果罗真使用暴力对抗他，那正证明了如今谢拉格有多弱少、多容易被外人欺凌，那就更坐实了谢拉格需要快速变革的需求。
罗真倒是很理解他这种急死人的想法，所以才问道：
“那在你的伟大蓝图里，你的妹妹恩雅她在什么位置上？你大可以大展宏图，想办法篡夺谢拉格的权力，为什么非要带上她？”
恩希欧迪斯：“因为她是我的妹妹，她姓希瓦艾什。”
这混球老哥，就像每个自我意识很高的霸王一样，回答的一点都不犹豫的。
他非常坦荡而且自信。
无论是真是假，他都表现的没有丝毫踌躇：
“恩雅她和我很像，她有统帅众人的天赋。我要走的道路会有无数意外，如果我死了，那她就会接过我的遗产继续努力。而即便一切顺利，我也需要一个能方便转换方针的继承人。当谢拉格不再需要强硬手腕刺激的时候，我就会让她正式上位。”
罗真：“很理想的想法，而且你确实够自大。你老妹讨厌你的理由我倒是很理解了。”
这种无条件、单方面把别人当做棋子，剥夺别人的选择权，为别人选择道路的做法，不愧是走上谋国道路的人。
而且更棘手的是，恩希欧迪斯这种人根本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他知道自己妹妹不想当圣女，也不想掌管什么谢拉格。
但他判断自己的妹妹有这个能力，而且将来迟早——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还是会接受这条路。
他理解一切自己行为的利弊，也知道这会导致妹妹和自己反目。
但他在这基础上，依然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简直是确信犯。
在理性上，罗真非常能理解他。
但正如恩希欧迪斯之前判断的，罗真自己更愿意选择感性：
“你的做法或许正确，如果有AI评分的话就会给你打高分。但反过来说，你的做法就永远把恩雅推远了。你们兄妹本来有机会齐心协力的，你就没感觉到半点可惜吗？”
“而且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坦诚对别人说说你的想法？已经入土的人不去谈，最起码这一代的布朗陶家和佩尔罗契家的家主都很优秀。如果你和他们坐下好好谈谈，说不定一切都不用走到这一步。”
恩希欧迪斯：“这正是我说的感性。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恩希欧迪斯非常平静，像个无话不谈的朋友一样和罗真聊着：
“因为父母的教育方针，我从小就学习着外国的文化。在父母意外身亡后，我忍耐到两个妹妹成年，然后才出国留学。我在维多利亚见识到了比谢拉格丑恶几百倍的事物，也见到了比谢拉格先进数百年的科技。”
“菈塔托丝，阿克托斯。他们或许如你所说，都是难得的优秀之人。但他们没见过我见过的东西，那就永远不可能理解我的想法。我们的立场决定了彼此永远会有所防备，我也没有时间慢慢成为他们的朋友。”
罗真：“所以你们走到了如今内耗的地步，不管怎样总要有一方损失，会给谢拉格的历史留下遗毒。就算你以后想再通过清算自己，大政奉还给恩雅来做个了结，那又真的能清干净吗？”
......恩希欧迪斯没有回答罗真的话，也没必要了。
他当然明白，如果每个人都能够互相理解、彼此信赖，那确实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内耗，就像萨科塔人神奇的共感一样。
但事实是普通人做不到，每个人总会局限于自己的所知所想，只能尽可能从自己的角度做到最好。
而且，银灰也毫不避讳的笑道：
“我也很庆幸有这两个对手。如果谢拉格没有菈塔托丝和阿克托斯，那未免太过无趣。”
“同样，我更庆幸恩雅的存在。我的妹妹从不让我失望，她确实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圣女。而且她不会屈服于我为她选择的道路，一定到最后都会与我抗争到底。我不得不承认，这确实让我......心潮澎湃。”
......这确实是个谋国的疯子，罗真只能摇头。
对故乡的责任，对家族的义务，对父母遗愿的愤慨......这些在他的心里都有，也确实是他前进的原动力。
但人是不可能光靠这些东西持续燃烧的，最起码恩希欧迪斯这样走在霸道上的人是不可能的。
真正驱使他卧薪尝胆、一路走下去的力量，正来自于【前进】本身。
他在享受着这一切，享受着与天、与地、与人斗的所有乐趣。哪怕这个对手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妹妹。
既然这样，那罗真也就能不客气了：
“你选择了你认为最好的路，那就不能怪别人也选了。你的做法就永远把阿克托斯和恩雅排除在了同伴之外，而我就喜欢选恩雅这种好女孩当同伴。你应该早点妥协，在圣山大典上就见好就收的。”
恩希欧迪斯：“很不巧，我就是不喜欢中途投子认输的人。哪怕到了必输的局面，让对手下完这胜利的一局也是我的敬意。”
银灰手持白色的国王，像是在说什么【王不前进的话士兵也不可能听从】之类的耍帅台词，前进了一步。
他坦率的说道：
“罗德岛是个充满理想主义光辉的组织。我不会说你们很傻，但我确实觉得你们很天真。所以我需要见证你们更多的本质，更多的力量。如果你们真能达成比我预想更好的结局，那我很乐意把这条命给你们。”
罗真：“我要你这臭男人的命又有什么用。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看在你两个好妹妹的面子上，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罗真不客气的拿起黑色的国王，针锋相对的回应了他一步。
这让恩希欧迪斯笑的更加愉快了，甚至肉眼可见的感觉到了兴奋。
罗真也想起过去十五年的人生、每个闲得发慌的日子里，和莫斯提马的对弈。甚至让他有点怀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