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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己亲近之人利用之故,不过既然我依然信任我的这些长辈,也没觉得受太大伤害,当初也是这么和葛凉说的,那便没什么值得抑郁之事了。

    “这就是我等为何也想让你的银铃夫人来听,你那次在朝内猛夸你的银铃,知道你出自真心。我们也希望越平国夫人好好管教你的这个小夫君,别再给长辈们添乱。”

    我看向妻,银铃却低着头,恭敬受教。

    我便也一言不发,随由众长辈教训,不敢还嘴。只是银铃时不时瞥过来的目光,实在令我忐忑不安。传来的并非脉脉含情,却仿佛是嫌我乱说话,回去定要好好收拾我似的。

    我等说了这许多,你仿佛并不惊讶。这却是为何啊?说与我等听听。

    父亲,老师,孟德兄容禀……闻得此言……反倒宽慰不已。智所忧心者,乃外尚有劲敌,而内已生嫌隙矣,常愁如何居中斡旋,而不能自解。今既知设计如此,再无忧矣!

    三位长辈都笑了。师父笑着指我:“此实子睿耳!反倒是我等多事,恐汝早知,事事若无其事般袖手旁观,令外人生疑。由此看来,我等多虑了。”

    “劣儿能如此,也是尊师教导得当,又多加提点,才能成今日之事。”父亲已经开始向老师拱手谢礼了。

    下面多一些轻松的闲谈,只最后孟德兄补了几句,似乎也是他们已经商议好的:以后该出手的事情,可能还得多依仗你。你出手,大家不奇怪,皇上也纵容。本初、公路都还没走,估计也是想等我们走才会离开,你得在他走前稍微给他些颜色。我们已经常和事宁人,如果你都过于示弱,会让一些墙头草彻底倒过去的……你还得时不时发发你那股平安风云侯的劲。

    诸位长辈依次先行离去,最后只留下我和银铃。父亲让我们也早些去休息,但见银铃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带着恶趣味般的笑声说道:小子,小心了。便将盖板一合,只余下我二人。银铃一见入口关闭,立时站起,便开始找什么。

    我很紧张:银铃,你这是要干嘛?

    找个趁手的东西管教你。

    我很慌张:为什么?

    “谨守诸位长辈教诲,不管教,怕你不长记性。”语气虽然算不得凶狠,甚至带着一种戏谑,但有股认真劲。虽然银铃从小从没打过我,只挨训或罚跪什么的,但用的也差不多就这种语气。所以我只驱散了些慌张,依然很紧张。

    “我现在都是孩子爹了,能不能不要当着孩子面这么教训我。”我承认我怂了,于是得搬出尚不现其形的救兵。

    “就是得给孩子们立个规矩,看到不听话,乱说话的大人会受什么惩罚,他们以后才会乖。”伊人仍然认真地寻着凶器。

    幸好要么她拿不动,要么不适合作为训诫恐吓的工具,要么就是那股气暂时压下去了;最终伊人只是站我面前,含笑用手指指着我。

    “坐好!坐正!双手捏耳朵,说错哪了。”

    “你说哪错,就错哪了!”我一直很乖,尤其面对银铃。

    “小时你犯错,我从不打你,把你惯坏了啊?怎么这么大了,还这么让人不省心。”

    我,平安风云侯,四辅政之一,越侯,所谓大汉上将,毫无身份颜面地被相对我来说娇小可爱的妻,教训了有小半个时辰。

    谁要是敢传出她教训我的话去,我一定扯碎了他。不过目前只有我和她有此可能,我自然绝不会,银铃好像在外人前还挺给我留颜面的,当然背后基本从不留。如此看来,我还安全。

    另外我也认为训完我对她的情绪有帮助,至少她教训完,情绪很好,也不显得累了,于是叫我搀着她回屋睡觉。虽然松了口气,但我依然对她今晚没事就提我小时候尿床铺之类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我怀疑就是没有得到好好休息,导致作为正在怀孕的银铃情绪不够稳定,导致了今晚的惨剧。她后面完全是没话找话,包括自己妻子怀孕,某人还出去和人喝酒,还想着其他女人,甚至还跑出去过找其他女人之类的。

    但我不敢反驳,静下心想想,即便是她允许和要求,有些事情我做得确实不好。

    我小心翼翼,戒骄戒躁,恪谨恭谦地扶着我们家最尊贵的银铃夫人大人回去休息。直到服侍她先躺下,自己乖乖在旁边歇下,才算松了口气。

    伊人似乎也觉得今天过火了些:“我今天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我小心谨慎地点了点头。

    伊人瞬时又换了种心情:“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今天凶了吗?”

    我不容置疑地猛摇头。

    “好了,休息吧。”伊人终于带着满意的笑容躺进我的臂弯里睡去了。

    忽然很想折腾一下袁家人,因为我总觉得最近压抑的情绪需要稍微发泄一下,而且*最近也不和我住一个院子。

    要折腾一下袁家人也不是很轻松的,鉴于昨晚的情形,我决定还是好好向长辈汇报请示。于是第二天,我向银铃汇报了我的想法,银铃觉得可行;便向更上一级父亲汇报。经过层层把关,父亲觉得轻重正好,便开心地允了。

    问我何时进行。我说还得做些准备工作。解释总结起来一句话:纨绔恶少也需个跋扈的靠山。

    于是我孤身面圣去了。作为四辅政之一,未来某些年的内朝领尚书事者。加上皇上皇后正因某特殊原因宠信我,正是积攒佞臣之资的好条件。

    不过这日走运,还有一场可以让我即兴发挥的局面。

    这一日以皇后名义,一群官宦夫人小姐被请进宫,是为太子选妃之事。

    瑾儿已聘于二皇子,这太子既定,这太子妃之事倒真是箭在弦上。

    自然袁家几位在众人中地位显然尊崇不少。想到这里不由感慨,老师也不生个女孩;父亲也不多过继几个妹妹过来;我的女儿最大的亦悦才断奶没多久,而且不是我亲生的,就算够岁数也不好送进宫;孟德甚至结婚都比我晚了,不过好像也是因为我抢了他未婚妻之故。

    我想起了子玉的妹妹,觉得这话头算还有些念想。

    当然我还是要出场,于是当我被召到偏殿见过皇上皇后时,仍是在两边官宦家夫人小姐的注视和窃窃私语中完成各种礼仪的。

    这些官宦小姐大多是见过我的。不过这日我?意亮艘幌拢?耸钡奈遥?咽粲谝?宄鍪郑?厝簧掀返木辰纭t缟纤?镂艺厶谑保?揖涂涔?耍?还?徽μ趾贸伞k道次侍庖膊淮螅?褪俏艺隹?鄣谝痪浒?背隹诘氖焙颍?寥朔叻叩溃何一姑豢?肌?p>  这日我穿着我大汉典型的成功仕官的服装,在家我看着镜子都有些不好意思,都想问镜子里那人模狗样的衣冠楚楚者:汝为何人?

    自然这种形象的我很是惹起了一阵不同的私语。这女人一多,场面就是热闹,要不是上面还有皇上坐镇,估计这里早就从呜呜嗡嗡变成叽叽喳喳了。

    拜谒的台面话说完,两位长辈倒是挺开心,甚至还让我进去请太子出来。

    甚合吾意。我刚要即兴发挥,就有人替我搭百戏台。

    不过我在屏风后多留了一阵,至少需要知道袁家小姐们在哪里。

    辨太子显然与我关系不错。为何不错,我不算很清楚。似乎是挺崇拜我,说自己也曾想杀敌于阵前,所以才练射箭。聊了一阵,他似乎挺好相处。

    我问他可知为何要去偏殿。

    他似乎还真不清楚。

    我说似乎为了太子殿下选妃。

    他倒是不遮掩,而且直接就开始埋怨,还和我说:瑾儿本是喜欢他的。

    我心道:你这便错了,但错得好。

    我决定继续发挥,告诉他:瑾儿是过继给父亲的,非我父母亲生,故而被诸侯们以此为由给参否了。

    然后带着他到偏殿旁边屏风后躲定,指着几个少女:刚我上殿拜见,看到皇上皇后似乎属意让你在那其中几个选一个,。

    下面依礼,引出太子。

    行了,捣乱完毕,继续在旁安坐,陛下形容太子的话倒没错:轻佻无威仪。

    不过我觉得他蛮率真的,有什么说什么。

    想来他出生时,整个宫城皇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的男丁。而董侯出世后就一直跟着奶奶。从他出生起,整个宫城除了皇上皇后,基本也就是可供他肆虐的天下了。

    我其实不也是在利用别人么?太子明显对袁家几个小丫头,很是抗拒的感觉。

    等这趟女人们各怀心事的事一结,各自回去。我再叩首做我的好孩子,就道昨日夜里忽觉得热了些,踢了被子,今早觉得受了些寒凉,想着陛下前阵也有伤寒之症,便来面圣,以安儿臣之心。

    皇上忽然自作聪明,却不能领悟到我想表现的孝心。贼贼地问道:“吾儿想从这里要什么东西么?”

    心道:何不趁机?

    脸上开始傻笑。待得皇后也以为我是有所图,也张口询问我有何求时,皇上更是得意起来:“我就知道,说吧?”

    “那位任乐师可还在宫中?”

    “子睿吾儿,你想什么心思呢?”皇上脸上表情很是奸邪,带上了相当不厚道的笑容:“莫非,银铃有孕,你憋不住了?嗯,嗯……哼哼。”

    我“羞愧难耐”,“慌张张”解释道:“父皇误解儿臣了,任乐师与秦侯手下大将彼此倾慕,已定终身。本来应该是姐姐、姐夫来要的……”心中肉麻了一阵,下面这话是要让皇后听见的:“但他二人却因不想与父皇夺爱,不能张口。”

    这番就有些栽赃陷害父皇了,需赶紧转口:“儿臣嘴笨,说错了话,只是心知姐夫不便张口,怕被怀疑要纳嫔妃,故智愿承不孝之罪,请赐任乐师于秦侯即可,也算成人之美。”

    总觉得若有前生,我应是个名闻天下的倡优。

    终遂吾愿,也能践故往之诺。

    日头还早,就着这个好事,我决定去找兄弟们。不过想来想去,此间也就剩一个子涉可以商议些事。

    我先把今日选妃和替秦校尉要任小姐之事告诉了他。便又和他商量老二之妹去选妃之事,问他是否可行。子涉虽然有些轻浮不羁,却模拟子玉般恬淡口吻:其父就一个亲生女儿,子玉必当保其妹之幸福。观其能为公主而逃公主之婚,汝便应知之。

    我点点头,表示此乃兄之错,不再提了。

    “你还蛮喜欢给人作媒妁的吗?”这厮原来的自己终于又回来了。

    弟妹不知何时听到我来的风声,自然进来见礼,问兄长前来何事?

    我却忽然注意到一个地方,“弟妹又有了?”

    弟妹有些害羞:恩,雨盈大了。帮她添个弟妹陪她玩耍。弟弟最好,也算给夫君添一男丁。

    我得意地看向子涉,看这厮如何再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

    他没用什么特殊的语气和我说话,只是脸上带着一种幸福。看得我想回家。

    但暂时只能先回洛阳的家,未到门口就发现外面车舆云集,直接从父亲府上绵延到我府门口。从形制来看似乎又都是妇人们的车舆。难不成从皇宫出来就转场我家?这又是何道理?

    寻人问一下,倒不是那批,却是官宦夫人们的聚会,母亲和银铃正在招待,父亲都避出去了。

    我觉得我也避出去比较好,可以显示我和老爹在这个问题上的一致立场。

    不过也不用考虑避哪里,往南第五家就是我在洛阳的府邸,去那至少也是现下的好选择。门上有平安风云侯府,门口还有两个“我”分列左右,好认之极,数都不用数中间隔着什么门面。不过那日夜里不算明晰,今日无聊,觉得有异,便特意到两个“我”之前仔细观瞻,却发现两只前爪被磨得雪亮,那头上的单犄角也是光滑异常。

    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进去寻人问询,进门却看到父亲正在前院中与小援交待着什么。

    自然先给父亲行礼请安。

    “子睿,你如何不在为父府上,来这里作甚?”

    “您都出来了,我为何要在那里?”我看父亲脸色狡黠,定有问题:“父亲,你这是什么眼神?”

    “因为这些人大多也是希望要见你的!要沾你的仙气。”

    “仙气?”

    “也不知是什么人传的,说拭獬豸之角,可保怀上男少;触獬豸手足,可保儿孙仕途。”父亲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见了外面那两尊石像了吧?还说什么要子时丑时去才有效,小援前几日就被折腾醒了,在门缝中看见此景,差点追出去。”

    我恍然大悟。

    “所以,怕有些不少家是想见你本尊的。说不定还要扯你点什么回去。”父亲依然带着玩笑的口气。但我想,应该不是玩笑。

    “那我去后面睡一会儿,她们散了我再回去。”

    “你不是没有午睡习惯么?”

    “被你儿媳妇教上了。”

    “吃饭了么?”

    “哦,有饭吃么?”

    父亲摇摇头,“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说实话,有些烦躁。不过这日午饭不错,母亲不在,父亲肆无忌惮地弄了头整牛,寻口大锅烹制了整个上午,还有大半扇在庖厨那里搁着。到后院见此情景,加之香味四溢,心情顿时大悦。

    快吃饱时,瞥见小援看我眼神很是崇敬,问为何?

    他满脸真诚地赞叹道:“未想真有人能吃掉一条牛腿!”

    我忽然有点反胃,可能是想起当年长沙那条土砖般的牛腿了。

    “以后别提牛腿,提牛肉就行了。”我咽了一口喉中翻上的酸水。

    “但那是一条整牛腿啊?我是看着切下来,盛在这个大木盘子里端上来的。”

    “可以了可以了,别提了。”我整个胃都不舒服了。

    “子睿啊,你既然这么喜欢吃,你看还有半头牛,今晚我让人把他烤了,牛后腿留给你。”

    我差点吐了,赶紧扯乎,与众人言,先去歇息一会儿。

    好容易压下所有的心思,这才躺下。秋鸾却来叩门,问我可醒着。

    只得起身让她进来。看她手中竟执着剪刀,问此又为何事?

    秋鸾赶紧先收拢剪子,笑着解释道老夫人和少夫人要她来取我些头发,听官夫人们说,用来炖汤可以保胎儿平安,两位夫人熬不过,便应承了。然后少夫人就和她悄悄说我应该在这里。

    我无可奈何摇摇头,转过身,拔下簪子,散下头发:“你且取吧!”

    这小丫头很小心地剪取些头发时,还很好奇地问:“越侯大人真能变成獬豸状么?能变身与我看看么?我不怕。獬豸是明辨是非的圣兽,越侯大人是心系百信的好人。”

    “你也信?你见我何时变过?”我又气又急。

    “哦,哦,秋鸾错了。”小丫头立刻软化了。

    “没凶着你吧?”我也觉得对一个小姑娘那么恶狠狠地乱喊不合适。

    “没,没!”到底不是银铃,若是银铃,这会儿我已经是大罪待处置之身了。

    这番终于得睡去,睡得迷迷糊糊,秋鸾又把我叫醒,正待发作,却说是少夫人叫我回去。

    收敛身心,穿好衣裳,梳好发髻,正好冠冕。又擦了把脸,总算精神了些。

    门口车阵几乎散尽,就几辆车尚在,其中似乎还有我们家的。按说,最多不过几个母亲的亲近还在,无妨,大不了再让那几个婶婶姨姨什么的品评折腾一番就是了。

    转过来,母亲却在门口迎我,笑脸很是灿烂。看得我很是开心:“母亲为何在这里等孩儿?”

    “进去吧,还有一个专门要见银铃的。她们说了会儿话,银铃说也要让你去听听。”

    进去时,母亲还不停替我整理衣服,心情出奇得好。

    不过引我进的地方却是偏厢,帘隔另一边就是模糊的银铃和一个稍年长的妇人。

    银铃显是知道我进来,便欣喜地说:“姐姐,这帘后便是我的夫君。若有何求,但请直言。”

    此女赶紧行礼,却提了一个奇怪的要求:请我见见她的夫君。

    按照各种传闻,“我”的石像快被折腾出问题了,刚头发都给割了不少,可这见她夫君又是何说法。

    看着银铃似微微点头,只得正经其事地先应承下来,还说让他来随时这里寻我便可。这妇人感激不已,便告辞了。

    这妇人一走,银铃便笑出声来,只得掀开帘子过去问询原因。

    “这妇人也是因党锢,与夫君从小在一起。不过好像她比其夫要长得更多些,怕有七八岁,她含糊其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男子倒也不错,依约娶她未尝纳妾。呃,不是要指摘你……我们情况不一样。”

    “不过这男子也快二十了,却行不得房。夫人看着他,这小夫君就自己发虚。这妇人还自责,说小时候管他太严苛,因有时贪玩不愿读书,甚至把她的小夫君捆起来打。”

    言毕我们一起长吸一口气。

    “不像你,我都舍不得打。”这话令我很是不满地看着银铃,银铃似乎是故意失口一般,依然灿烂地笑看着我。

    我知道母亲为啥刚刚那种表情了。如果女人们一下午听的都是这样或那样离奇和令人发笑的家长里短,确实应该很开心。

    “那我怎么办?”

    “教那孩子呗!你不是一直很英勇么?我的大色宝宝。”伊人笑得更开心了。

    我懵了,这种事情也该我教么?我该怎么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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