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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一只被拔掉四根腿的螃蟹,气急败坏地好横着挪动,又竖着爬了一阵,挣扎半晌才站起身。
却发现,青丹正忙于擦拭梳妆台。
乐正夕则在桌旁恭顺端立,服侍用膳。
御蓝斯和南宫恪,则都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温纯优雅地僵挺着身躯,开始用膳紧。
“刚才谁踹的我?”
他御之煌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简直倒霉到家了!
“说话!到底谁踹的我?”
“没看见!雠”
御蓝斯回他一句,浅酌一口血液。
绝美的五官,却因怪异的味道,顿时紧皱成一团,青一阵,白一阵,眼神亦是复杂。
犹豫再三,他却还是把血咽了下去。
这不是锦璃的血,可,味道怎这么……怪?!
他端着血盅,看向南宫恪手上那一盅,不禁怀疑,锦璃是在恶整自己。
南宫恪一脸满足地喝完,意犹未尽地对乐正夕说,“去再给我拿一杯。”
乐正夕看着他们进餐,也不禁欢喜。果然,心病还得心药医呀!
“殿下总算是能敞口胃口用膳,属下马上去。”
御蓝斯知道他近来忙坏了,忍不住多言一句,“你不必亲自来回跑,去让宫女端来即可。”
乐正夕如临大赦,“是,殿下!”
南宫恪吃力地抬起手臂,拿起筷子吃菜,见桌上还有一盅忍不住道,“御之煌,你那盅血如果不喝,就给我吧!”
“你们休想再欺负我!”
御之煌在桌旁坐下来,生怕被抢了,打开血盅,就匆匆喝了一口,却因满口怪异的味道脸色菜绿。
血液苦涩地绕在舌尖上,一直苦遍周身,苦得他不禁一哆嗦。
他眼神狐疑地看了眼御蓝斯和南宫恪,却还是生生咽下去。
“你们在我的血里放了什么?”
御蓝斯端过他那杯,轻尝一口,特别咂摸了味道。
“有点苦而已,我们换吧!”
他把自己的血盅给御之煌。
御之煌以为自己得了宝,却喝了一口就“噗——”一口喷在地上。
御蓝斯挑眉,“你至于这样夸张么?”
“她和你有仇呢,定在血里加了虫屎!”
南宫恪夹着菜,顿时食不下咽,“嘿!我在吃饭!”
说着,他拿过那盅血,浅尝一口,“这是好东西,不过是多加几味促进骨伤痊愈的药草。”
御蓝斯拿过去,凝眉,憋着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却忍不住想吐。
他忙真起身来叫青丹,青丹迅速过来搀扶他……
御之煌却还是怀疑,那盅血有古怪。
加了药草的血,他从前并非没有尝过。
“恪,我们最好不要和老七一起吃饭,我怀疑,这饭菜里,一定也有古怪。”
南宫恪似笑非笑的揶揄,“味道很好,而且,都是我喜欢的。”
*
为方便救治御蓝斯,御之煌和南宫恪。
锦璃被乐正夕安排在三人寝宫的中间位置——灵兰阁。
这些时日,她一直宿在这里。
除了乐正夕,无人知晓此事。
却也多亏的乐正夕相助龚许氏,否则,她不会顺利地将孩子们转移出去。
锦璃穿过宫道,寒冽带着护卫在后面跟着,为防隔墙有耳,主仆俩不曾有过任何交谈。
阳光***辣的,锦璃裹着厚重的披风,有点透不上气。
她只想尽快去灵兰阁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
昨晚为救那三只重伤的吸血鬼,她忙了一整晚,已然体力不支。
寒冽听出她呼吸憋闷,也嗅到她一身清甜的芬芳,随着热汗频频溢出,愈加浓烈。
“千恨姑娘若是热了,就取下披风吧!现在大家都已认识姑娘,姑娘不必再如此防备。”
也罢,她隐瞒,不过是避过舞仙的追查,太后的暗人,也给御蓝斯考虑的时间。
既已成功换了身份,也做了决定,她也就没必要再穿这沉重的东西。
锦璃略一思忖,当即脱了披风……
御蓝斯在紫宸宫清静如冰的心,隐隐一颤,他手上的筷子落在了桌面上。
如兰的吐息,平稳的心跳,轻缓悦耳的血流声……唤醒了他周身所有的感官。
他清楚地感觉到,风温柔拂过她的肌肤,柔滑的丝袍,在腿边荡漾如水,修剪合宜的丝袍,熨帖裹着纤柔的腰身……
他听到,寒冽对她说,“千恨姑娘何必如此折磨自己?这披风披久了,重损身体。”
那如水的声音叹道,“身体的疼痛,可以缓解心底的疼。人活三世,被背叛三次,寒冽,你不懂这滋味儿!”
她说得那么轻,却字字咬牙切齿,锥心刺骨。
大殿一旁的书房内,正代理执政的弥里,一袭黑袍坐在在王座上,正忙于批阅奏折。
感觉到那突然袭来的牵引之力,他身体隐隐轻晃……
狭长的丹凤眼眸,惊喜愕然,不禁看自己的胸膛。
里面似有什么在跳动。可这跳动,不是他的心跳,是锦璃的。
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忍不住想跳起来大笑三声,终还是强硬地忍住了。
他扬起的唇角,却还是暴露心底抑制不住的狂喜。
在桌旁翻看奏折的凌一看出他的异样,“弥里,怎么了?可是感觉到……”
弥里在他话出口之际,迅速抬笔,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忽然发觉,自己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你是该饿了!这三日,你什么都没吃过。”凌一这便吩咐宫人去准备。
弥里听得他这句话,眼眶不由灼红。
握笔的手却在发抖,写在折子上的字,也变得歪斜。
他并非不知,凌一这几日一直担心他……
长活这些年,此生都不曾这样开心过。
他放慢书写的速度,不禁沉醉于,那心跳和呼吸声。
其实,自诗画会上,感觉到锦璃倏然的一阵剧痛,又恢复正常,他便笃信,她一定没死。
他却无法猜测,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知道太后的暗人正盯着莫黎王宫,他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只秘密地派了寒影护卫出去寻……
他没想到,她竟然,就在身边,就在触手可及之处。
孩子们定是被她藏了起来。
心底的担忧尽数打消,他不禁为这唯一的子嗣而骄傲,而欣慰。
他安了心,长舒一口气,专注地继续忙于政务。
宫道上,锦璃忍不住想拿手帕擦汗,抬手,摸到脸上的易容面具,不禁自嘲失笑。
从前,不曾玩过这种怪异的东西,昨晚和南宫恪要了一张,粘在脸上不舒服,这会儿习惯了,竟又忘了自己是另一张脸。
正要经过朝莲宫时,寒冽上前一步,抓住了锦璃的手肘,拉着她快步行走。
锦璃也听到那门里传来的怒斥声,回眸一看,正见那走出宫门的紫红身影——正是舞仙。
那一身紫红纱袍,是配合于她心爱男子的穿衣喜好,似已成了每日的习惯。
锦璃清楚地记得,她在诗画会杀她那一日,披风里面,也是穿的如此一身冷艳的颜色。
高绾的发髻上,严实罩着黑丝锦缎罩顶的遮阳帽,宽阔的帽檐上,垂下一圈飘逸的黑纱,黑纱外围,又点缀了一串串紫红的玛瑙珠。
看她的人,看不到容貌,只欣赏到一身金丝刺绣的紫红纱袍,与精致的纱帽。
如此一身异常精致,异常惊艳,异常隐晦的打扮,叫人愈加忍不住猜测她的容貌。
这女子活了千年,遮丑,亦是遮得这般别有心机。
锦璃推测了药性,见她如此打扮,便知她面瘫的已然无法见人。
那毒药侵蚀吸血鬼的血液,使得血液忽冷忽热。
吸血鬼一身冷凉,血液不自然地发热时,肌肤骨骼便会松散,正可使得毒药侵入骨髓。
阻拦舞仙的两个护卫,挡在她身前,不肯让路。
“属下等跟着安女,也是为安女好,安女也说了,太后随时都会派人来杀安女的。”
“我现在是要去看殿下,你们大可不必跟着。”
“殿下早有命令,静养身体,不准任何人打扰。”
“你以为我是聋子吗?我都听到了,乐正夕请一位名叫千恨的神医救治殿下……凭什么那女人能见他,我却不能?”
锦璃与寒冽疾步前行着,听得她那话,不禁诧异。
御蓝斯重伤,前一刻紫宸宫没有结界防护,话语定是都被这女人听了去。
所幸,当时几个人都没有唤她的名字。
“安女息怒,殿下谕令在先……不准任何人前去紫宸宫打扰!”
“让开!我现在也生病,而且,是很严重的恶疾,说不定这恶疾会瘟疫般传染,你该不会希望我这恶疾传染给其他人吧?”
两个护卫相视迟疑,不知该如何是好。
舞仙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甜蜜香气,那香气中伴随着浓郁的药香,仿佛新绽放的玫瑰花,惊得她心头一颤。
循着气息看去,寒冽与锦璃已经走到了三丈外。
“是谁?站住!”
锦璃停住脚步,看了眼寒冽,示意他松手。
寒冽手迟疑,便松开她,不着痕迹地转身,以魁伟的身躯,挡在她身前。
舞仙瞬间推开他,逼近了锦璃,不禁因她的镇静狐疑。
一袭梨花白丝袍的女子,斜髻清雅简约,两缕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前,黑亮如缎,直到了腰下。发髻上仅一支珍珠步摇,垂珠光氲摇曳,衬得肌肤白腻如雪。
圆润的鹅蛋脸,五官虽是平淡,却比她已然面瘫到分不清腮脸的容颜,惊艳了太多太多。
更可恶的是,这女人淡妆清雅,唇若粉樱,尤其是这双眼睛,晨星般,灵慧逼人,似要生生看进人的前世今生。
风舞裙动,裙摆如流雪在脚畔流动,仙姿佚貌,便飘散开淡漠如荷的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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