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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后,韩宪王处有消息传来,韩宪王想续娶王妃。马明武对大帅取笑:“想必郡王们受此启发,再不然就是担心,才要和大帅联姻。”
说话间,窗外又是一个炸雷,数日不停的大雨更猛烈下来,大帅的心只在雨上面,负手喃喃:“不是要发水灾吧?”
回房去,见十三也在檐下看天,见丈夫回来,道:“我才喊过先生们来问,这雨最让人担心的就是梁山王那一段。说他们哪里,没有大雨也时常炸堤。”
夫妻携手并肩,看了一会儿。
……。
离此近千里的地面上,梁山王觉也睡不好。数十天大雨,他嘴唇都熬出泡,面上也憔悴不堪。他打雨水里冲回家中,才略洗洗换上干净衣服,有人来回话:“又有一处不好了!”梁山王再次冲入雨水中,往那一处赶去。
这是城外又一处河道,离城门不远。梁山王赶到时,见不少老百姓哭哭啼啼抱着东西从家里出来。
有几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爹!娘……”梁山王从泥水中扶起一个孩子,对着不住渗水的河堤,沉声吩咐:“调人手来,帮助他们搬家!”自己带人上堤坝,试图堵截。
不多时,又调来数队士兵,有条不紊地帮着河堤下人家搬家。还是有些人,死死抱着门不肯走:“我的家业呀……”
几个当兵的委婉相劝,总要把他劝走,而且不乱。
河堤上又有一行人看到,有一个人道:“梁山王纪律倒也严明。”另一个人微微点头。他们走几步,就有人手指着:“这里又是一个口子,这堤坝不行了。”再看堤坝下人家,密密麻麻不下上万户,大家一同叹气。
没走上多久,有士兵们跑来,大声道:“这里危险,不许留人,快下去!”为首的一个人对不远处的梁山王微微笑了,雨中大声道:“梁山王!多时不见,还记得我吗?”
梁山王抬头,虽然雨水中视线模糊,也看到那个人面庞,惊喜交集:“大帅!”他忽然就喜欢了,想到萧护出现在这里,必然不是白出现的。
只能是大帅来看堤坝才是。
梁山王心头一喜,颠颠儿的过来:“您几时来的?”一一看过去,见到萧夫人,苏云鹤,伍思德等人。
还有两个先生。
江水翻滚更滔滔,事情紧急,萧护不及一一介绍,只道:“这两位善于看水利,我特意带来,希望能帮上忙。”
那两位也不废话,手指江水道:“王爷,这水位再升上三天,三天之内,这坝就毁了!”梁山王焦急道:“我正为这个头疼,不瞒大帅说,我管这处地方不过两年,没有一年不忧愁。今年雨水更大,这可怎么办?”
萧护沉声,更是推荐两个先生:“你只问他们,这是京里工部出来的先生,往年各处治水也是他们!”
说话间,又是一个炸雷,雨势更倾盆似下来。梁山王让雷声提醒,手抹一把面上雨水道:“看我糊涂了,大帅远路到此,请大帅和夫人到城中才是。”
又一想,大家还算彼此相疑,他肯不肯去?
萧护不是不肯去,而是道:“你先听先生们把话说完!”两个先生带着梁山王把堤坝上看了一个遍,已经两个时辰过去。
不管是梁山王还是萧护等人,虽然有油衣,也让浇了一个透心凉。两个先生也衣服全湿透,最后对梁山王出了一个主意:“扒堤泄洪!”
梁山王震惊!
“这这,”他痛心地道:“这两岸有数万人家,而且我泄洪,台山王奉天王处就要受灾!”他艰难地道:“我不能呀!”
萧护很是佩服他,可他相信先生们,劝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我和夫人去台山王奉天王处为你解释,别的人留下来帮你让百姓们搬家!”
又手指城门:“你没来时,先生们对我说过,城门太低,只怕水会进到城里。你速度要快,赶快搬离后,再把城门堵上。”
想到现在是七月里,萧护道:“今年你们收成算泡汤了,我补给你一些。”梁山王都不知说什么好,眸子一湿,心头一热,说了一句中肯的话:“要没有大帅在,如今谁还管这事情!”老都是自保还觉得不足的人。
再或者抢别人一些也好的人。
萧护这就要走:“来不及了,我和夫人赶去奉天王那里通知他!”又喊同来的表弟和伍思德:“你们去台山王处!”
“大帅不可!”梁山王忙道:“奉天王处,我安排几个人去就是,台山王处,大帅千万不要私下前往!”
萧护淡淡一笑,这笑容在雨水中更如没有:“我听说了,他和韩宪王有来往?”梁山王索性全说出来:“和京里也有来往,是谁我不知道,不过听说他想扶光复帝上台!”
“小心!”
有人惊呼。
慧娘扶住萧护,梁山王的人扶住他。
一波浪头重重打上来,把所有人从头浇到脚。而下面江水上,黑而又沉的浪头又要起来。有什么在江水中动着,同时近处士兵们大声呼喝:“不许上堤,危险!”
“我的孩子,孩子……”是一对焦急的夫妻。
众人也看清楚,水中是一个孩子浮浮沉沉。慧娘心一沉,身先士卒的性子又上来,急呼:“给我绳索!”
苏云鹤肩头备的有绳索,他却把另一头给了伍思德:“拿着!”一个猛子扎下水。梁山王叫了一声:“哎哟!”
见这位苏表公子绳索已系在腰中,伍思德小心在岸上握着。没几下子,苏云鹤到了孩子身边。刚伸手要握住,一个大浪打下来,把两个人冲开多远。
苏云鹤吸一口气,身子一拔,竟然在水上踩出来。
伍思德是北方人,对于踩水这一手喝彩:“有你的!”见苏表弟如水中凌波,紧走了几步,气一松,落入水中游了几下,又再次踩水而行。
慧娘看得眸子生辉,萧护微微而笑,梁山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这里还不是江南,也有水性好的人,可这会踩水的人没见过几个。
江水中,不时飘来东西,有桌子有房屋顶子有器具。苏云鹤左躲右避,好不容易把孩子抱在手中,就见一个黑又沉的梁头飘过来,一个大浪掀起,对着他用力打下去。
岸上人惊呼不断,萧护也急了。
梁山王更是直了眼睛。他头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苏表公子要出了事,娇慧可嫁给谁?见苏表公子用力一挥手,把那孩子抛过来。
而浪头中的大梁,已到他头顶上。
“快闪开!”梁山王大呼。见一个人上前伸臂接住,萧夫人接住那孩子,早就晕过去。而苏表公子,迎着浪头直穿而上,从梁中空档中穿了出去,一个鱼跃落在几尺处的水面上!
伍思德用力一扯绳子,苏云鹤借力而起,一步两步三步……再落下来时,已离大梁远而又远。大梁顺水而下,苏表公子慢慢往岸上来。
他上岸后,梁山王紧绷的心才松下来。那一对丢了孩子的夫妻喜极而泣,恨不能给萧护等人跪下来叩头,一定要问名姓。
梁山王抿一抿唇,暗暗下定主意,回答他们的话:“这是名动天下的萧护大帅,往我们这里来救灾!”
“萧大帅!我们听说过!”夫妻哭着道谢离去。
梁山王不再犹豫,翻身在萧护面前拜倒,吓了萧护一跳。大帅伸手来扶:“郡王为什么行这样的大礼?”
梁山王端端正正跪在雨水中,仰面道:“小王是郡王,大帅却是靖边亲王!小王手中有兵马,大帅管天下兵马!理当受此大礼参拜!”
雨水又湿又冷,萧护却有了一阵暖意。江水滔滔,浪头震耳,似给大帅吹响的号角。萧护弯腰,扶起梁山王。
手臂上传来的力量,似乎在说明一件事,离郡王归顺的日子不远。
梁山王当即同意萧护说的炸堤泄洪,而且不答应萧护去见奉天王和台山王。他安排人这就去通知奉天王和台山王,诚恳地请萧护往城中去:“请大帅不能疑心,小王不敢有阴谋诡计!”萧护慨然:“疑心什么!我和夫人来就是看你的!”
转身对湿透了的十三又爱又怜:“我们进城吧,看十三不要病了。”慧娘抿嘴儿笑,悄声回:“人家不是泥捏的。”大帅听在耳中,悄声道:“不是面团子嘛。”
回去的路上,梁山王百感交集。他反了贵简王以后,还没当几年王爷,先遇到不时有灾。打仗,粮灾是肯定;再来这里地势不好,年年不是大水灾就是小水灾。台山王也好,别的郡王们也好,没有一个肯帮忙的。
唯一肯帮忙的,居然是没有亲戚关系的大帅萧护。
对于当政作主,梁山王有自己的见解。要当王,就要为别人解决事情,不然,要你何用?他从萧护身上真正看到依靠和稳重。
是个有事可以依赖的人。
进城门后,萧护帮着梁山王加固城门,又和他一一查看城墙有没有损坏过重需要修补的地方,让自己亲兵也动手,只一转眼见不到十三,大帅忙问:“去了哪里?”伍思德道:“去帮郡主做干粮!”
梁山王又是欣慰。
梁山王府,烛光下,娇慧郡主对萧夫人热烈的看着。慧娘一一的告诉她:“多做粮食,劝城门上的人家离开,你要这样这样安置才行……”
当夜泄洪,大家都在墙头上一夜没有离开,看着江水从脚下流过。因城门加固的好,并没有进城多少水,只有近城门处民居受灾,也没有伤到人。
萧护还安抚梁山王:“不妨事,我已让人回去催粮草,虽然雨打坏路,半个月内一定会到!”梁山王感动的看看他,哽咽:“大帅……”
下面的话全噎在嗓子眼里。
这个年青人在阴暗雨水中,还是带着骄傲。可他的面容在梁山王看来,不亚于明亮的一轮日头。
在这种诸王割据的日子里,还有人能照顾别人,照顾到自己。梁山王本想到家里再说的话,就许许开了口。
看看别人离开几步,梁山王缓缓又郑重开口:“我有个小女儿,大帅要是不嫌弃,我愿意和大帅结为亲事。”
他话说得含糊,萧护才一愕然,见梁山王微有难为情:“是苏表公子就最好不过,如果不是他,请大帅作主,许给您别的兄弟们也行。”他更不好意思了:“我让人打听过,江南萧家子弟众多。”
萧护释然,不是给自己的就好。十三才生下一个儿子,让十三伤心,大帅也不好过。再说父亲信中只催才生过二孙子的媳妇再生再生,大帅的心更是从没有过别人。
他想一想,梁山王归顺自己再好不过,梁山王和台山王能说得上话,又有几个小郡王们依附。自己不出山,梁山王都可以和临安王、韩宪王互相牵制,何况是自己有了他,更是如虎添翼。
不过大帅还是慎重地回答:“表弟是我心爱的,不瞒王爷,舅父待我如亲生儿子,表弟的亲事,我只要他自己喜欢。王爷不要怪我,我得先问过表弟,如果表弟不愿意,我定当为郡主再寻别人。你放心,一定不会委屈郡主!”
梁山王大喜:“那是那是。”他见过的萧家子弟,没有一个生得丑。不管是林大林二还是贺二苏云鹤,都是一表人才。
就是萧拔萧执萧扬萧拓,也全是外有珠玉,内实强干的人。
最小的女儿亲事就这样定下,也有联姻成分。
泄洪炸堤,扒开的水面高度下去数尺。这中间,有人在堤上加固,保证大堤不让冲塌。洪水流了几天几夜,这一天,雨也住了,一连几天吃睡全在城墙上的梁山王再次请萧护往家里去,对他感激不尽。
主动泄洪和炸堤是两回事。
梁山王手下也有人想到主动泄洪,可又怕和奉天王、台山王关系僵住。有萧护作主,梁山王多了主心骨,底气也足。
娇慧郡主来迎父亲,小脸儿也瘦了一圈。萧护因她就要成为自己弟媳,对她格外有了笑容。这几天里,郡主也没有好好休息,和慧娘一处带人做饭菜,不辞辛苦。
郡主对大帅也笑容可掬,因险些过去父亲回来,说话又叽叽呱呱,全是慧娘的好:“夫人没有好生睡,带着人总在城里巡逻,”
萧护今天觉得郡主怎么说怎么是可爱的,当然还有她夸的是十三。大帅笑出了声,和郡主攀谈了几句。
进到二门里,娇慧郡主放慢步子,也让萧护和父亲放慢步子,拿一个手指在唇上:“嘘,夫人才睡着!”
她可爱娇俏,大帅回身看看表弟,笑上一笑。来看慧娘和衣,发上半湿半干,衣上也有泥泞睡得正香,大帅不打扰她,先去洗过换上干净衣服,看慧娘时,醒来也去洗浴。
片刻就回来,对夫君嫣然一笑。大帅让她到身边来,低声把亲事告诉她。慧娘倒不意外:“今去年见到她,我就想做媒,只是知道表弟是大帅心爱的,怕大帅轻易不肯许亲事,没往表弟身上想,只想别人去了。”
萧护见她也答应,更是喜欢,这就喊来苏云鹤,慧娘回避,萧护慢慢说出来。苏云鹤沉默一时,他先想到的不是郡主如何,而是梁山王对萧护作用有多大。
就在萧护以为他不答应时,苏表弟轻声道:“由表哥作主,梁山王家势不差,郡主也生得美貌,想来父亲也会答应。就是郡主不好了,又有什么。”
他踌躇着又有一句话:“有时我想王月娥,真的进到家里来,也应该会改性子才是。”萧护才大喜,就让他下面的话弄呆住。
王月娥?
大帅要想想才回忆起这个人,一旦想到,再回想表弟刚才的话,萧护心头震撼,缓缓地问表弟:“你还想着她?”
苏云鹤似梦中惊醒,见表哥关切又警惕,忙道:“不是,我没有想着,”又垂下面庞:“只是有时想,以前不知道表嫂是封家的女儿,以为她是伍家那村里出来的,见表嫂举止大方,我想,表哥能教好表嫂,她也应该能……学好才对,”
萧护不易觉察地深吸一口气,怕吓到表弟他就不肯说心里话,再问:“你只告诉我,心里还有她吗?”
“不知道,”苏云鹤苦恼:“有时候见到表哥和表嫂好,就会想到她。想到她,又觉得她不值。这一次回去母亲要为我定亲事,那方家的……兄弟生得眼睛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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