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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床上挪动。大床铺着弹簧垫子,软颤颤的也不便于挪,于是他就近取材,一言不发的蹭到了刘平身边。
他不动,赛维也不动;他动了,赛维拨动着心中的小算盘,不着痕迹的也挨上了刘平。刘平知道他俩全受了大惊下,有心张开双臂搂一抱他们,可是犹豫着又没敢动,因为胜伊可以搂,赛维不能搂。赛维是个大姑娘。
胜伊彻底的崇拜了刘平,小声问道:“你在河里……把八姨一娘一杀死了?”
赛维立刻伸长手臂拍了他一下:“别胡说八道,谁杀她了?没人杀她!”
胜伊自知失言,立刻抬手掩了嘴。而刘平思索着说道:“要说你们的八姨一娘一,还真不是死在了人的手里。”
胜伊恍然大悟,伸手一拍刘平的手臂,又望着赛维嘁嘁喳喳:“啊,我知道了!姐,是不是花园里面有怪虫?你记不记得百科全书里面写的,有种虫子能钻进人的一肛一门里吃肠子,一直把人吃空————”
赛维不耐烦的一挥手,粗着喉咙怒道:“你还能不能让他把话说完?”随即她转向刘平,做出求学的姿态,三分诚恳七分天真的问道:“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刘平且不答话,闭上眼睛沉默片刻,及至确定屋内屋外真是一片清净了,才低声说道:“你们听没听说过‘蛊术’?”
话音落下,他见胜伊把手揣进了睡袍袖子里,赛维的手倒是按在了床上,就用指尖在她的手背上一笔一划写出蛊术二字。赛维点了点头,因为太好奇,所以忘记了伪装女学生:“‘蛊’字我是认识的,可蛊术又是什么术?”
刘平想了一想,忽然感觉八姨太的死因,是桩一言难尽的事情:“总而言之,是种巫术。一旦中了蛊,或死或生,全凭施术人的手段。依我看,八姨太就是中了蛊。”
赛维试探着问道:“中了蛊……人就变成大水蛇了?”
刘平摇了摇头:“非也,是蛊虫在她体内生长,吃空了她。我们所见的八姨太,其实只是一只裹一着人皮的怪虫。”
胜伊抬手抓了抓短发:“八姨太……是怎么吃下一条大虫子的?”
刘平被他问笑了:“不是不是,也许怪虫在进入八姨太体内之前,只不过是一点粉末。八姨太无意之中吸进一点粉末,总不会有知觉,对不对?可粉末遇了血肉,就要变形了!”
赛维惊讶的张了嘴:“有点像中毒啊!”
刘平微微的歪了脑袋,想要用睡衣领子遮住脖子上的针一孔:“你们说八姨太是两三天前失踪的,失踪之前并无异状,可见她是新中的蛊。而蛊虫又是长到如此之大,两三天的时间都算是少的,可见中蛊和失踪,发生的时间即便不是同时,也该相近。”
赛维深以为然:“可是,她怎么就中了蛊呢?”
刘平沉吟了片刻,末了低声说道:“我猜,八姨太和令堂,是死在了同一人的手里。”
赛维和胜伊立刻全变了脸色:“我一娘一也是中蛊?”
刘平一摇头:“不,令堂的死,或许和蛊毒没有关系。但是令堂头内的铁针,却和水中的怪虫有点相似的气息。应该是施术的人把两种巫术混在了一起使用。现在我只想一个问题————八姨太会是在哪里中的蛊毒?”
赛维答道:“应该不是在家里,在家里中了毒,她还不得去医院?”
胜伊随即接道:“我看就是在花园里。”
赛维立刻表示反对:“白天花园里全是花匠,也没见谁肚里生出大水蛇了!”
胜伊来了精神,开始辩论:“哦,八姨一娘一在外面中了蛊,还坚持跑到花园里等死,她疯啦?还是她肚里的大水蛇想看风景,裹一着她的皮自己跑去了花园?”
刘平最后做了总结陈词:“有一种蛊,是用一陰一魂的邪气催动蛊虫,蛊虫的一性一子,就类似鬼。河水属一陰一,利于蛊虫的隐藏;白天它蛰伏着不动;一到夜里,一陽一气散尽,它就活了。下蛊的人将它布放好了,一旦有人冲了它的布阵,就必定中毒。”
赛维和胜伊相视一眼,脸上立时退了血色,异口同声的喃喃说道:“八姨一娘一……夜里去花园了?”
然后他们立刻联想到了自身————自己不也是夜里去了花园?
刘平拍了拍他们的膝盖:“没事,若是你们也中了蛊,就像八姨太一样直接失踪了,蛊毒凶猛至极,还能让你们活着回来吗?”
赛维打了结巴:“谁谁谁下的蛊蛊毒害人呢?花园子里到到底有有什么?”
刘平压低声音说道:“花园的秘密,令堂知道,八姨太可能也知道。还有没有第三个人,我们暂时猜测不出,所以姑且按兵不动的看吧!对方要用邪术对付你们全家,可见花园里的秘密不一般,而且他的仇恨也是十分之深。”
赛维和胜伊一起开动了脑筋想仇家,想了片刻,忽然发现自家仇家很多,自己老子的名声也一直不好,做过许多缺德事情,前些年还遭过一次暗杀。
刘平不再多说,伸腿下床走去外间。片刻之后,他端着一杯水回来了。单腿跪到床上,他对着面前二人说道:“虽然你们的肚子里肯定不会长出虫蛇,但我还是不大放心。你们把它喝了,喝了就绝对安全了。”
胜伊先爬到了床边,跪起身探头一瞧,就见杯中是大半杯红水,因为水热,所以还散发出一股子又甜又腥的蒸汽。甜和腥凑在一起,虽然不是好滋味,但也不该让人不能忍受;但是刘平杯中的饮料就是甜腥得令人感到恶心,甜不是好甜,腥不是好腥。
胜伊当即一咧嘴,捏着鼻子问道:“什么东西?”
刘平坦然的答道:“水里面搀了我的血。我的血……很好,哪怕你真中了蛊,喝一口也能解毒。”
胜伊连连后退:“我、我不想喝。”
赛维四脚着地的爬到刘平身边,跪起来接过茶杯,仰起头就喝了一大口,差点没烫出眼泪。屏住气息转向胜伊,她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口鼻之中的甜腥差点让她当场呕吐。勉强定了定神,她凶神恶煞的斥道:“快来喝!”
胜伊抗命不从,结果被刘平拽过来从后方抱住了,伸手强行捏开了他的嘴。赛维的手脚很利落,把余下半杯血水尽数倒入胜伊口中。胜伊咕咚咕咚几口咽下,想要吐,然而赛维放下茶杯捂住了他的嘴,刘平禁锢着他也不松手。两人合作摆一布他一个,直过了十分钟才给他自一由。而他干呕几声,恶心劲过去,也就不吐了。
赛维想要看看刘平放血的伤口,然而刘平遮遮掩掩,并不让看。电灯一关,卧室陷入黑暗。三人凑在一张大床上,不敢拆分。把两床被子全展开了,也没有人正经盖被,三个人偎做一堆,糊里糊涂的就闭了眼睛。
赛维累狠了,连个噩梦都没有做,再一睁眼就到了天光微亮的凌晨。清醒之后她没有动,细胳膊细腿缩在软腾腾的棉被里,感觉十分一温一暖舒适。及至打出一个哈欠了,她才发现自己是个半躺半坐的姿势,结结实实的全靠在了刘平胸前。
翻着眼睛向上望去,她见刘平还在熟睡,歪着身一子压住了胜伊,胜伊一团一成一只球,埋头挤在了床角落里。胜伊的姿势不对劲,气息不畅,睡得呼哧呼哧;刘平则是喘得有一搭没一搭,胸膛半天起伏一下,仿佛随时预备着断气。
赛维没有多想,保持着原样不肯动,心旷神怡的睁大眼睛往窗外望,望了没有几分钟,她忽然一挑眉毛,把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左手心里。
有一条半软半硬的东西,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热一烘一烘的贴上了她的左手心。她缓缓的垂下眼帘,隔着一层棉被去看自己左手的位置。头脑里骤然发生了大爆炸,她发现自己竟然把左手搭上了刘平的裤裆!
左手,连同左臂,登时就僵硬了。她惊慌失措的闭了眼睛想要装睡,同时在心中发出了大感叹:“天哪,原来……这么大!”
未等她感叹完毕,手下的东西忽然跳了一下;刘平随之一动,鼻子里还哼了一声。
赛维当即紧闭双眼,做睡死状。
她睡了,刘平却是醒了,然而睡眼惺忪,醒得不透。他先掀一开了身上的棉被,然后对着被里风光愣了一下,随即轻轻一握住赛维的手腕,把她的左手抬起来放到了一旁。
轻手轻脚的挪下床去,他摇摇晃晃的出去撒尿。而赛维偷偷在被窝里右手摸左手。左手的手心像是被一条烙铁烙过了,灼一热的一线从腕子开始延伸,一直向下经过中指,正是一段很可观的长度。赛维对于男一女之事,一直只是通过爱情小说纸上谈兵,如今终于见识了真家伙,不禁心跳如鼓,并且满头满脸的发烧。耳边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是刘平趿着拖鞋回来了。
赛维缩在棉被里,一动都不敢动。而刘平在床边伸展身一体躺下了,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两条腿不慎伸过了界,隔着棉被蹬上了赛维的小腿。他很自觉,双脚立刻转移了方向;而赛维等着他再蹬一下,等来等去等了个空,就在被窝里暗暗叹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看来,我真是长大了。”
下一秒,她的叹息换了主题:“真吓人,那么长!”
赶在老一妈一子丫头进房伺候之前,三个人都起了床。赛维谨记了按兵不动的战术,若无其事的支使仆人去成衣店。三天前,她把刘平的尺寸送了去,只不过是做几套普通衣裳,三天时间,又是马家的买卖,怎么着也该完工了。
赛维和胜伊都坐在房内没出门。一个小时之后,仆人带着新衣回来了,顺便还报告了一条新消息:“咱们家的花匠,在河边发现了半截旗袍后襟,都说像是八姨太的衣裳。五少爷倒是奇怪,不哭不闹,听了好像没听见似的,让他去瞧瞧,他瞧过了也不言语。”
胜伊过去接了新衣,为了掩饰脸色,所以故意忙着审视新衣料子;赛维手里攥着一把尺子,已经若有所思摆一弄了一早晨,此刻不摆一弄了,蹙着眉毛摇头叹气:“我们家里近些天来,真是没法说,糟糕事情全赶在一起了!”
然后她摸了几张钞票扔给仆人,把仆人高高兴兴的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