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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周五刚上班不久,何紫嫣就打电话给韩希篷“汇报工作”,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小时莎莎的生活学习还有她的想法。
韩希篷看她这么用心就没打断她,只是心里想着,给她找的闲职也太闲了。
他戴着耳机一边听她唠叨一边工作,偶尔说两句自己的看法。
末了,何紫嫣委婉地表达想同房解决需求的想法,被韩希篷顾左右而言他拒绝了。
挂了电话,韩希篷觉得有点好笑,他刚才差点忍不住想说“我还是喜欢你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何紫嫣为什么不找奸夫解决需求?
哦,奸夫在牢里呢。
她为什么对奸夫一点念想都没?
哦,事情各自败露,决裂了。
……
一个多月前,何紫嫣气冲冲地闯进韩希篷的办公室质问他,李成贵为什么被抓了,是不是他使的绊子。
老宋招呼大家出去,把办公室留给他俩,还顺手把门带上。
韩希篷不紧不慢地说:“这个啊,不能叫我使绊子。我是很好奇你找了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就请了人去摸摸他的底细。
哪知道他这么不经查,随手一查满眼都是违规操作。
查他的人是个热心市民,看不得这种勾当,主动举报了他。
我看这是普法宣传的成果啊。是好事啊,你有什么好气的?”
何紫嫣不服气:“他们那行都这么做,不然怎么压低价格拉到客户,只要没人捅出来就不会有事。”
韩希篷冷笑一声,把一段音频调出来:“是吗,除了违规之外,我还从他那弄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和我一起听听吧。”
何紫嫣很疑惑地看着韩希篷点了播放键,放出一段录音。
背景音有点嘈杂,像是在茶楼里录的。
有人问:“阿贵你那外快怎样了?”
阿贵说:“操他妈的,我和那个傻逼的事被她老公发现了。
我都那么事无巨细地教她,结果她还是被人跟了尾巴,连带我被现场抓个正着。”
有人问:“那咋办?这还有钱分吗?”
阿贵:“说到这我就更来气。
他妈的原本按计划让她一步步挑刺,最后感情破裂离婚分家,再怎么也能分到千八百个花花吧。
现在好了,她老公手段多得很,想分家是没门了。”
有人说:“那不就白干了?”
阿贵笑了:“也不算白干。我不就干了那逼么。
那逼名下的东西应该能带走,也是值不少钱的。
就说她那辆车吧,刚换的新款,加钱选配了不少,二手卖个百来万没问题。
要不是让她过户给我会露馅,我都想留给自己开着把妞。
等她把手续办完,我设计个投资计划,怂恿她把东西都换成钱。
到时候你们给我帮个忙当托,事成后你们谁想睡她就睡,反正一周的桑拿商k我包了。”
众人:“好嘞。”
录音还在继续,但他们将话题转到约过的外围女上面去,偷录的人见没再出现有价值的内容就停止了录制。
何紫嫣脸色发白,一手捂着胸口,缓缓地蹲了下去。
韩希篷歪头去看她:“怎么了,听完后,有什么学习心得要跟我分享吗?”
何紫嫣双唇紧闭,眼泪默默地从眼角流出。
韩希篷没兴趣继续刺她,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过了二十多分钟,何紫嫣稍微平复心情,勉强站起来,慢慢地往外挪。
快到门口时,她回头放下一句:“莎莎给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等她走后,老宋才带几个小年轻回办公室。
老宋问他还好吗。
韩希篷却说:“我现在是不是能休单身的探亲假了?再加上年休假和值班补休,下个月我想休一个月。”
7
中午,韩希篷约了罗局老公的侄女殷梓倩见面。
殷梓倩比韩希篷小四岁,目前在一家律师事务所跟着师父打下手。
她身材娇小穿着浅灰色行政装,脸庞略显稚气眼神却不失锐利,扎着一簇乌黑清爽的马尾。
韩希蓬礼貌地和她打招呼:“殷小姐你好。”
殷梓倩答道:“韩先生你好。我们各自的时间都很紧张,等会我还有个案子要跟着师父出庭。我就长话短说了。
你是我很喜欢的帅哥类型,离婚在我看来不算什么,但我介意你带着女儿。
如果你想和我谈下去的话,我希望你把生活的重心放在我身上,把女儿交给你前妻。
我们可以约定好时间去探望你女儿,平时就尽量不要互相打扰。
我爸快调回来了,你应该也清楚有提点和没提点,差距有多大。”
韩希蓬听完后没有立即回答她,拿起自己那杯茶喝了一口,沉吟片刻幽幽说道:“如果我真看中这一点,当初的我有更多的选择,甚至大学时就应该接受别人的好意。
其实我们单位优秀的年轻人不止我一个,他应该乐于抓住橄榄枝,你为何不考虑一下?”
殷梓倩面无表情地说:“我既不想扶贫也不想当护工。”
韩希蓬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拿起餐牌:“点餐吧,抓紧时间,我还想回单位眯一会。”
......
韩希蓬回到单位,径直奔向老宋的办公室。
老宋下午要开会不在办公室。
韩希蓬微信叮嘱科务有事再过来找他,他要在老宋办公室研究文件。
工作安排完毕,他躺倒在沙发,眼皮再也撑不住了。
但他还没把文件“研究”透彻就被打断了。
科务来摇醒他,说陈科找他。
韩希蓬扯了张湿纸巾擦脸,心里直嘀咕,白天真的不要在背后说人家。
擦完脸,他打开门,把优秀年轻人陈振辉迎了进来。
“振辉来,随便坐。”
他示意陈振辉坐下,自己则摆弄起老宋的茶具给陈振辉沏茶。
陈振辉见科务走了,就开始感谢起韩希蓬:“希蓬,我妈的手术很顺利,医生说好好休养两周就能出院了。真的太感谢了你。没有你,我妈这关真的过不去了。”
韩希蓬把烫好的茶杯夹到陈振辉面前,给他倒上第二轮的茶。
“我只是刚好知道有这么一位专家,帮忙搭个线而已。”
陈振辉刚好拿起茶杯,闻言又想说点什么,没留意到茶水的温度,被烫了个龇牙咧嘴。
韩希蓬笑了,让他悠着点。
陈振辉把茶杯放下,很认真地说:“哎呀,希蓬,我是真的很感激你。专家执刀的钱,我一时拿不出来,是你先替我垫了。”
“你不已经还我了么。”
“专家的来回机票和五星级酒店住宿费呢?还有,我打听过了,专家过来这一趟,没人拼单,所谓的另外四人份的钱,都是你出的吧。”
“额......”
陈振辉说到这有点动情:“我爸去得早,他的叔伯兄弟对我们不管不问,是我妈把我拉扯大的。
我妈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这次我妈生病,我找他们借钱,全都吃了闭门羹。
希蓬,这些钱,你等我......”
韩希蓬做了个手势打断他:“我先把话说在前头,这些钱你不用还。
就当我找个由头跟专家搭上线,以后有需要时,能更方便地联系人家过来,回头客嘛。
我这人啊,没有兼济天下那种胸襟,但在我目之所及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还是想帮助身边的人过得更好。
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优秀的年轻人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不想他刚刚取得一定成绩时,却失去了最想一起分享喜悦的人。
如果你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那你以后的娃认我一个干爸可以不?
你结婚的份子钱、满月红包、小孩从小到大的红包都对我免单,好不好?”
陈振辉笑出泪花:“好,免单,全部免单。”
他接过韩希蓬递来的纸巾擦掉眼泪,平复下情绪又说:“那个,我妈说想等出院后请你吃顿饭。”
“好啊,我一定去。”
......
等陈振辉离开,老宋紧接着就回来了。
“可以嘛,我这套茶具被你用得驾轻就熟了。我退了后不带走它,留给你了。”
韩希蓬赶紧站起来:“别,我就想挂着副科头衔熬到四十岁,不用被拉去唱歌跳舞再退下来。”
老宋鄙夷地看看他,又从柜子里取出一饼茶叶:“瞧你这小样,一天到晚就想着躺。试试这茶,我老婆家乡特产。”
韩希蓬接过茶饼,把旧茶倒掉沏新的。
老宋问他:“和罗局的那个侄女见得怎样?”
韩希蓬浇着茶宠不置可否:“人各有志。”
老宋闻言笑了:“我猜也是。好啦,你这一下午就打算在我这睡觉喝茶打发掉啦?赶紧出去干活。”
韩希蓬申辩道:“这茶饼还不是你......我还没喝呢。”
老宋递给他一个一次性纸杯:“倒这里,端出去慢慢品尝。”
8
韩希蓬把整理好的数据包发回给梁工,一边端着凉下来的茶细细品尝,一边研究起周姝萍刚给他发的几个菜谱。
周姝萍发来三菜一汤一饭。
萝卜排骨汤、番茄酸汤巴沙鱼、玉米牛肉饼和茄子炖土豆任意搭配选用。
如果时间实在不够准备上述菜肴,还有一个香菇鸡丁盖饭作为保底措施。
他向她道谢:“谢谢薯片老师,我今晚就试着练手。”
周姝萍问他:“家里有菜么?”
“我下单让超市送到家。”
“那怎么行,超市随便给你拣的货,好坏参差不齐。我试过买到的番茄都变质了。”
“我感觉我自己挑的不会比超市拣的好到哪里去。”
“唉,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教你拣菜吧。”
韩希蓬便和周姝萍约好,下班后接了她一起去买菜。
......
“选这块牛肉,不要那块。虽然都是普通牛,但这块带一点点雪花,口感会比那块好。”
周姝萍一边挑一边给韩希蓬作讲解,韩希蓬推着车一路听课。
韩希蓬感慨道:“早知道带本笔记本做笔记了。”
周姝萍拿起一根排骨朝他笑了笑:“这些都是工多手熟,多买几次菜就能记住了。”
看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韩希蓬忽然想起个事,就问周姝萍:“买完菜送你到家都七点了,你晚饭怎么吃?家里做?”
周姝萍摇摇头:“最近前几天加班比较多,没去买菜。等会又到隔壁巷子解决吧。”
“既然送佛送到西,不如来我家做个现场教学,顺便把晚饭问题解决掉?”
周姝萍眯眼坏笑看着他:“趁女儿不在,把妙龄单身女子邀请回家,究竟有何图谋?”
韩希蓬呵呵一笑:“我的名字叫韩希篷,年龄28岁。家在x田区xx苑的别墅区内,离异。我在xx局x田分局上班,每天最晚也会在6点前下班,不抽烟,偶尔喝点酒,大部分时间晚上十一点上床,保证睡足8个小时。
睡前,我一定要把微信红数字清空,然后做1分钟的冥想。上了床,马上入睡,一觉到天亮。决不把留言和回复,留到第二天看。医生都说我很正常。 ”
周姝萍一脸的紧张:“你……你在说什么啊? ”
韩希蓬:“我只是要说,我这个人别无奢求,只希望能够『随性平和』地活下去。『晋升』、『职级』,是我最不喜欢和人计较的。因为,那只会为自己弄来『麻烦』和『加班』……我就是这么佛系的人,这也是我的人生观。若一定要努力的话,我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也就是说,如果出现了妨碍我吃饭的『麻烦』和『障碍』,在对方开口前……就会碰到这个!埋单!”
周姝萍看他戏精上身,既配合他又努力地憋着笑。
韩希蓬又问她:“所以你的答复呢? ”
周姝萍:“去就去,顺便检查下你有没有瞒着莎莎带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也好。 ”
……
周姝萍将头发盘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
她已脱下小西装外套,围上围裙正处理着买回来的食材。
韩希蓬打下手,听她指挥一会烧水一会削皮。
周姝萍说,时间比较晚了,汤比较好做可以不用实操,就只做了三个减了量的菜。
韩希蓬夹起一块牛肉饼轻轻咬下,鲜美的汁水涌出,抚慰着他的味蕾。
他评价道:“比我中午吃的牛排好吃多了。”
周姝萍吐槽他:“你中午那顿,一块牛排就顶刚才的买菜钱。”
韩希蓬一脸肉痛的表情:“没办法,奉旨相亲,牌面上不能寒碜了人家。”
“没有成会不会觉得可惜,毕竟,人家家里的助力很有用。”她说着说着,语气越发地虚。
韩希蓬似乎没注意到周姝萍的异常,舀起一勺巴沙鱼带汁往饭上浇,自顾自地说:“我如果真的在意这个。大学时早就把何紫嫣甩了换人,人家老爸现在已经是正厅级干部了。
我在超市里的玩笑,不完全是玩笑。
就拿职场来说吧,我的信条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组织如果认为我能力够可以上,我就上。反之亦无所谓,能力还不到呗,老实待在原位挺好。
或许你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家里殷实退路多。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从不跟别人抢道,把机会尽量让给别人。”
周姝萍说:“我并没有觉得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我也是这样想这样做的。
我一直尽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尽力将最好的自己展示给对方。
如果最终没有获得对方的接纳,那就是我还不符合人家的要求呗。
但我努力过了,也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更好,就可以了。
成长的路上有他作为灯塔在前方陪伴,这份回忆已足够闪耀。”
韩希蓬没有接话,默默嚼着饭。
周姝萍见气氛尴尬,就问道:“明天把莎莎接回来吗?”
韩希蓬把饭咽下去再回答她:“不知道是何紫嫣贿赂了她什么,还是这小屁孩不想跟着爸爸受苦了。她说周一放学再回我这边。”
“或许她也想陪陪妈妈吧。”
“或许吧。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是你能比我先见着她了。”
周姝萍神秘一笑:“很可惜,我明天也见不着她。”
“嗯?”
“明天我休息,早上有一堂课。”
韩希蓬点点头没说什么。
......
吃完饭,韩希蓬把哈密瓜拿来切,周姝萍拿葡萄去洗。
“上课的地方在哪?明天我送你去上课吧,顺便请你吃早餐。今晚这顿教学饭,谢谢了。”
周姝萍淘洗着葡萄的手顿了顿,声音很细地说了个字:“好。”
两个人似乎吃的不是水果而是对白,各自安静地啃着哈密瓜咬着葡萄。
终于,韩希蓬打破沉默:“去散散步吧。我这小区户外晚上挺舒服的。”
周姝萍乖巧地点点头,跟在他后面准备换鞋子。
韩希蓬突然转身,周姝萍的心还乱着,反应不及撞进他怀里。
他将白兰花香拥了个满怀,感受着紧贴着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周姝萍满脸通红,眼角还有少许晶莹,她噘着嘴说:“你坏。”
“我坏。”
“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
“那你还去相亲,还连轴转中午去完晚上去,连十八岁的小妹妹都不放过。”
韩希蓬摸摸她的脑袋:“原因有二。一是别人的好意,直接推了也不好。二是有人在开屏,我不忍心中途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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