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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夫子又点点头,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又拿回了放在柳云凤那里的讲义。
走到门口他忽然又扭头:“那位新来的小孩儿,你的大姐好心好意借给你的讲义,收好了回头还给人家!常言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记得!”
看到柳云凡瞪着眼睛点头,他才满意的笑了笑终于消失在门口。
柳云凡望着他不见踪迹的背影,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今天,她可能、大概、也许又犯错了!
这尘夫子,还不知道又要跟她讲什么样的大道理。
哎!
柳云凡差点儿泪眼汪汪,这苦逼又逗比的求学之路,何时才能步入正轨啊!
“看来今日有人倒霉了!”
“不错,我们真是幸运!”
“她来了总是让我们倒霉,今日恐怕可以出一口恶气了。尘夫子今日,最迷人了……”
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但这次是冲着柳云凡来的。
学生们最后一次递给柳云凡一记“你等着活该吧”的眼神,接着依次趾高气昂的离开。
柳云凡抱着手臂,目送着他们一个个的心情大好的离开,最后一个趾高气昂的影子消失,可那个黑色的冰冷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当四周静下来的时候,那道冰冷的视线再次抚上了柳云凡的全身。
她周身的汗毛立刻竖起来报警,柳云凡攥紧了拳头,终于转身。
在最后一排位子上,黑衣男子依旧保持坐着的姿势,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会儿,他已经放开了手中的笔,而是紧紧地握起了拳头,几乎攥的青筋暴起。
那道眸光,冷的如千年寒冰,盯着柳云凡,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仇敌。
勉强提起胆子与他对视了几眼,柳云凡终于走了上去,拧眉道:“这位同学,我们之间有仇?”
“没有!”
黑衣男子冷冷道。
“没有就好!”
柳云凡皮笑肉不笑的一咧嘴,“那我就放心了,好了我要去找尘夫子了。”
说完了在心底腹诽,没有
仇才怪。
看他这副模样,恨不得将她柳云凡撕扒开喂狗。
不过,他说没有那就当没有好了,他柳云凡才不会闲的蛋疼的非要去戳穿他。
柳云凡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携了书,头都不回的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却听后面一个更冷的声音道:“柳云凡,以后你最好离她远点儿!否则,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你!”
“嗯?”
柳云凡伸出去推门的手猛地收了回来,接着就转身,不明就里道:“我离谁远点儿?你真是莫名其妙,居然大言不惭的说不放过我!”
“千金子小姐!”
黑衣男子已经从座位上坐了起来,他漆黑的衣袍垂到了地面,愣是将那一片遮成了黑色。
“喔!”
柳云凡随口应了一声,“我倒是想离她远些,你放心,只要她不来找我,我是绝对不会去找她的。”
说完了不待黑衣男子说话,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一边走,她一边无语的踢着路边的石子。
这是什么世道啊,她柳云凡净碰上些冤枉她的人。
首先那个千金子小姐就是超级会冤枉她,明明她跟人家夜王爷不熟嘛,非得冤枉她是狐狸精!
现在,又突然出现了一个冷冰冰的男人,说什么让她离那千金子远一些?是她非要离的近的吗?
简直笑话!
还有,看那男人那一张脸凶巴巴的样子,八成就是千金子小姐爱慕者。
但是,这像是什么话?
一个男人警告一个女人离另外一个女人远一些,这不就是典型的吃醋行为吗?
可问题是,她柳云凡真就长得像那种男女通吃的人吗?
“真是有病!”
柳云凡自顾嘟囔了一句,“你要是吃醋,应该找夜王爷去吃啊!找我一个女人干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我一个女人,能耐大的能把千金子小姐抢来?真是好笑!”
柳云凡翻着白眼儿,就算是她柳云凡这辈子真的要喜欢女人,打死也不会喜欢千金子小姐那种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的。
纠结了半天自己的取向,柳云凡才猛地想起她好像是要去找那位尘夫子的,去晚了可别受罚。
但貌似她根本不知道那位尘夫子的书房在哪里,方才光在那里埋怨那位暗恋千金子小姐的冰冷的黑衣男子,她都忘记了自己一直是在到处瞎蹦跶了。
现在回到正题上来了,她还得找个人问问尘夫子的书房在哪里。
正在这时,前方小路上传来苍劲的脚步声,还有吧嗒吧嗒的水声,柳云凡一阵窃喜。
好了,有询问的人了。
离她几步的地方是一个拐弯的小路,路旁长满了缠绕的藤蔓,藤蔓的下面是一片草坪。
现在是初秋,草坪虽然说不上油绿,但还是生机一片的,尤其是靠近路边的草。
又往前走了几步,那脚步声和水声听得更清楚了。
又迈出一步,她知道了那声音的来源。
迎面,正走过一个挑水的老者。
他穿着青灰色的粗布衣裳,头上包着一个青灰色的头巾。
头巾下面,露出的是花白的头发。
他满脸的褶皱,长长的胡须也是花白色的,看样子已经过了古稀之年。
老者走路步伐铿锵,一看便是身子骨极好。
此刻,他肩膀上正横挑着一担水。
但盛水的桶却是破的,它们一路都在滴着水,滴进了两旁的草坪中。
柳云凡盯着那水看了一会儿,才礼貌的问道:“老伯,打扰一下,您能不能告诉我,尘夫子的书房在哪里?”
老者顿住了步子,接着指指身后,声音更是苍劲有力,“这条路走到尽头,然后右拐第一扇门就是!”
“奥,谢谢老伯!”
柳云凡道完谢,走出了几步,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又转身好奇的问道:“老伯,您怎么用这样的桶挑水?”
柳云凡指指他身上的桶又指指桶中滴落的水,“这一路流出来了,岂不是太费工夫还耽误您用水?”
她忽然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钱袋,迎上去递给他。
“您是不是没有钱?我这里有,您拿着去买个好点儿的桶用吧!”
“姑娘,不用。”
老者将水桶放在了路上,摆摆手,“谢谢姑娘的好意!老头子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破桶。它们,代表的是一种境地。”
“嗯?为什么?什么境地?”
柳云凡不解道。
“这桶,是我故意戳破的。”
老者悠悠道。
“您这又是为何?”
柳云凡更不解了。
“姑娘,你看着秋天来了。雨水也少了,阳光也弱了,这草木
也都到了凋败的时候。”
老者叹了口气,“可是,这路旁的小草,我不忍心看它们过早的凋零,我走在这小径上的时候多看它们几眼,所以给它浇一些水。”
他抬头看看天,又随手捏住了旁边藤蔓上的一枚枯叶。
“姑娘,四季轮回,这是天意,可是这天意并不是丝毫不能改变的。就像这小草,我每天经过的时候用这桶给它们浇一下水,它们就不会那么早的坠入天道轮回,不信你看,它们是不是比里面的要茂盛一些?”
柳云凡低头看去,那些浇过水的小草,确实更有生机,方才她就已经注意到了。
“奥,我知道您说的意思了!”
柳云凡恍然大悟,“您是不是说,人绝对不可以被天意羁绊对不对?”
老者笑着点点头。
“姑娘真是聪慧!我这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到现在也就剩下那么多觉悟。姑娘,你肯拿钱给我这老头,说明姑娘心地善良。老头子我相信,善良的人一定会得到幸福的。姑娘,我们再见!”
老者重新挑起了水桶,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中,他的身影逐渐的模糊远去,最终消失在路的尽头。
那背影消失的一刻,隐约中他周身燃起了光环,仙姿一片。
这个老者,怎么感觉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呢?
他,好像是位世外高人,更甚者像是天上的老神仙。
柳云凡戳着嘴角想了半晌,未果,最终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尽头走去。
微凉的秋风中,落叶凋零。
而眼前那曲折蜿蜒的小路,绵绵延延,如同窄谷载满了孤寂的船只,再也行驶不到宽广的彼岸。
那路,终止在一座宏伟的建筑跟前。
柳云凡右拐,找到了那第一扇门,然后“咚咚咚”敲了三下。
“进来!”
里面尘夫子应了一句。
“尘夫子,不知道您找我什么事?”
伴着“吱呀”的推门声,柳云凡走进房中,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
“我找你,当然是有事!”
尘夫子笑眯眯的招招手,看上去好不热情。
“小孩儿,过来坐下,我跟你好好聊聊天!”
柳云凡那白眼珠子骨碌过来骨碌过去,双脚是在往前迈着,可是那个眼神却是极其的不赞同。
这年轻的夫子居然管她叫“小孩儿”?
明明她都可以做小孩儿他妈了好吧!
坐到尘夫子对面的凳子上,她才将眼珠子转到了正常的模样,递给了尘夫子一个大大的微笑:“尘夫子,您有什么事?”
“恩,大事!”
尘夫子笑着,后面两个字咬的很重。
“什么大事?”
“我早就听说,你这小孩儿是个传奇的人物,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尘夫子依旧笑着,笑的让柳云凡莫名发毛。
“确实够传奇。刚来汉霄学府,就跟千金子小姐闹了不小的一出戏。接着,孟夫子的课不用上了,再接着,你这小孩儿居然霸气的不再上孙夫子的课。”
他拿起了茶水,稍微抿了一口。
“恩,今日的课,我也看出来了,我教的那些东西你也会了。看来,我的课——”
“不不不,尘夫子您一定是误会了!”
柳云凡吓出了一阵冷汗,赶忙摆手打断了他,“夫子您的课我不会啊!我除了知道那毒之外,那些阵法啊什么的,我真的不会!”
这尘夫子要是再不让她上课,那她来汉霄学府上学还有啥意义?
本来就是冲着内力跟阵法来的,那孙子已经让她跟内力绝缘了,这个尘夫子的阵法,她说什么也要保住。
“奥,你还想上?”
尘夫子又道。
“恩恩!想啊!”
柳云凡脸上的表情极为渴求。
“想上就好办了!首先我得先验货!”
尘夫子点头,端起茶杯来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放下之后才又道:“小孩儿,我们来谈今日我找你的正事。”
柳云凡一听到验货,听到正事,立刻就竖起了耳朵。
这尘夫子的意思,好像是要考验她。
“你知道今日的学生为什么来的很少吗?”
“不知道!”
她茫然的摇头。
这尘夫子太搞笑了,她怎么会知道?
她又不可能挨着去家访,又怎么可能知道?
他问的问题好不合情理!
这简直就好比问一只猫,它会不会跟狗一样去吃屎。
咳咳!
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用这个比喻自己有些恶心,权当她没有说过!
“我知道。”
尘夫子悠悠道。
“他们没能来上课,完全是因为你昨天下午的所作所为。”
这话一出,柳云凡又迷茫了!
怎么这里的人就喜欢啥事儿都赖她柳云凡?
昨天她干啥了?
昨天下午她明明被罚站的好吧!
她明明是受害者好吧!
柳云凡这话没错,可是还没罚完站,她就凶巴巴的扔下一句“老娘再也不上那孙子的课”就转身走了。
自然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是不知道的。
整件事情,要从呆呆姑娘泄愤的往她喝水的那小杯子里面撒了一泡尿说起。
这球撒完了尿,就将它藏到了那面墙的墙根处,自认为此举是侮辱主子的好法子。
而那时,孙夫子的那些学生还在场地上练功。
不大一会儿,孙夫子来了。
他先到墙角处转了一圈,结果没有看到柳云凡,立刻就暴怒了。
愤愤的跑到习武场地询问,马上就有学生告诉他,柳云凡大言不惭的说从此不再稀罕上他的课。
于是,这位小气的孙夫子就暴跳如雷了。
找不到柳云凡撒气,他便将怒火发到了其他无辜的学生身上。
罚他们在这里练功练到天黑。
学生们不敢违抗,就乖乖的呆在这里练了。
一直等到天黑了,娇俏的星星们爬上了天空,他们终于如释重负。
就在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忽然有人惊呼一声道:“大家快看,墙角处好像有什么发亮的宝贝。”
众学生一听,赶忙将视线挪过去。
果然,在柳云凡站的那面墙的墙根处,有一个类似夜明珠似的东西在散发光芒。
“呀!好像是什么稀世珍宝哎!”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接着学生们一股脑的就冲了过去。
都认为是宝贝了,所有都争着抢着就去拿。
这群学生里,自然最出风头的还是晋宁侯府的三兄妹之二柳云飞跟柳云凤。
为了那所谓的“不知名的宝贝”,他们首先大打出手。
他们一出手,其他学生也恼了,终于乱打一气。
在黑暗中,也不知道谁跟谁是对手谁跟谁是朋友了,总之他们见人就打。
大约打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打到了墙角处。
有人首先得到机会冲过去,将宝贝拿了起来,愕然发现是个酒杯,而发光的东西就是茶杯里面盛着的液体。
那液体,还带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后面有人看到了,也冲上来就开始抢。
你推我搡,你拥我挤,再次打成了一片。
最终,那杯带着闪亮光芒的东西连同那茶杯被猛地大力推出去,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就栽在地上,最后那光亮的液体渗进了土里,所有的光芒尽数消失。
宝贝沉入低下,才使得一场夺宝大战就此告一段落。
但是,参与的学生们却都挂了伤,最轻的就是淤青,甚至有好些人还在扭打过程中断胳膊断腿。
还有些女学生遭受池鱼之殃,娇美的脸颊上面多了几道红色的痕迹。
第二日上她们爱慕的尘夫子的课,她们就觉得没有脸来了,纷纷逃课。
晋宁侯府那兄妹三个,柳云飞、柳云凤因为气愤没能得到宝贝,一生气也便没有上课。
最后,这三兄妹只有那位爱慕尘夫子的柳云婷去了。
听闻尘夫子的讲述,柳云凡差点儿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她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对那个带夜光的东西有了眉目。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茶杯里面带夜光的东西,一定是呆呆姑娘的尿吧!
以她这个主子对自家宠物的理解,它指定用这样的方式泄愤。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它记着,以后好有机会找它算账。
不过,呆呆的尿带夜光她倒是第一次知道。
这不真的应了她说的那句“葡萄美酒夜光杯”了?
“喔,小孩儿!”
尘夫子叫了她一声,立刻就将柳云凡从自己蓬乱而又张扬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什么?”
“说了这么多,我就是一个目的。”
尘夫子顿了顿,终于收起了脸上惯有的笑容。
“我就是想看看,你这个非同一般的小孩儿到哪里都是个惹祸精,那么你究竟有没有本事承担你招惹祸端之后的劫数!”
“啊?尘夫子您是什么意思?”
柳云凡惊讶的抬头询问,却不料眼前的尘夫子忽然扯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接着,他的身体如同空气中慢慢变薄的气泡。
随着“嘭”的一声,四散的光芒狠狠的充盈了整个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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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刹那间,柳云凡的脚底突然失去了支撑,脚下好像变成了空旷的谷底。
她尖叫了一声,却不想整个身体狠狠的坠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