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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的或快或慢,曾在长安城中歇了半个月,又快马加鞭三日不休的赶路,他也曾遇到过熟识的人,可他无心说话敷衍后便继续往东而去,过了许久衣裳从冬衣换成了夏装,他到了延平府。
正是五月,他坐船时听到邻座的老年夫妇说日子,他才恍然想起来,今天似乎是那人孩子的周岁礼。
娘应该会去吧,不管怎么样,她是个有福之人,儿女成双,夫妻和睦恩爱,多好!
郑辕端坐在船上望着水波粼粼荡漾,嘴角含笑。
延平并不富裕,却要比延绥好上许多,但却更热,郑辕并没有住在城中,而是在城外山中的寺庙里租了一间院子,院子不大甚至有些破旧,但胜在安静。
他抬头看着林中树木飘动,林风舒爽,便一个跃起落在后山的亭子顶上,半靠着望着头顶,云卷风散,气息宁静清香,郑辕看着看着竟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很踏实,等他醒过来时已是半夜时分,夜空碧洗般缀着银辉,四周寂静。
他并没有着急起来,依旧躺着,只换了个姿势,竟有些懊悔他该带一只洞箫来的,此情此景若有一乐相伴,或许……算了,也是多此一举罢了。
郑辕笑笑,摇了摇头翻身下来,却没有回房,而是径直下山,他就这么晃晃悠悠走着,到城门时已经是天亮,他寻了个摊子要了碗面,慢慢的吃着丢了几个铜板起身去了延平府衙……
延平府衙不大,后院却是不小,来这里的官员都是流动的,三五年换一拨,有人独自赴任有人则带着家眷,但不管哪一种这些官员都没有必要在此处落户置办宅子,所以,府衙后院就异常重要,每个院子里都挤挤攘攘的住满了人。
很奇怪的,郑辕进去时并没有人拦着他,他从善如流的入了院子,一眼就看到许多仆役来来去去或在井边洗衣洗菜,或在院中阴凉处缝补衣裳,说说笑笑一派和气。
郑辕的出现,让院子里的声音一窒,随后又再次恢复如初,好像他是一枚落在水中的石子,起了波澜却在下一刻随风而逝。
郑辕按着官员顺位排序,很快找到了推官的院子,是个小小的四合院,院子里种了许多花,五颜六色的,还有一棵一人粗的榆钱树,绿荫如伞拢在屋顶上……十年前,那人也住在这里,当时这个院子也是这样的吗?!
那棵树她是否也攀上摘过榆钱,那口井她是不是也曾弯腰打过水呢?
他像个窥伺者,静静的站在院子外面,也不进去,目光却贪恋的看着院中的一切,许久之后他伸手入怀,手中多了一个白瓷瓶子,瓶子里静静的躺着几颗药丸……他没有吃,所以心中还是空的,那个缺口依旧没有补上,纵然他已经知道了那缺的地方是什么了。
郑辕低头望着瓶子,又重新放回怀中,转身欲走,就在这时房中有人走了出来:“公子……”
郑辕微微一怔回头去看,就看到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亭亭走了出来,他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裙子上,是条银红色的,在阳光下荧光浮动……郑辕未停转身就走,那女子快走几步,满脸通红的站在院门口快速的道:“你……你找谁?”你找谁,为何目光那般迷恋却又困惑的望着院中的一切?
郑辕没有停下,转眼出了府衙。
他找谁呢,没有人在这里等她。
郑辕有些狼狈的回到庙中,取出瓶子,将四粒药丸悉数倒出落在手心里,宽大的手心四颗药静悄悄的躺着。
他没有犹豫,将药悉数吞了下去。
他反身躺在床上,衣裳结晶整洁,那把他常用的剑摆在身边,默默的陪着他。
熙熙攘攘的,耳边有个声音在说:“虽是解药但多服便是毒……”
方才院子门口那个女孩的轻细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找谁?”
他找谁呢?
不知道啊……
郑辕睡着了,好像做了一个沉长的梦,他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他熟悉的住了许多年的房间,他竟然回来了……
“老六啊,你醒了啊。”郑夫人站在床边焦急的看着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郑辕凝眉看着郑夫人,喉咙有些干涩,他咳嗽了一声尽量镇定的道:“无事!”
“那就好,那就好!”郑夫人说,“方才皇后从宫中捎信出来,宋阁老去世了,你看……”
郑辕一怔,蹙眉道:“宋阁老,哪个宋阁老?”
“宋墉宋临安啊。”娘奇怪的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墉死了?宋墉早就死了啊,有什么可奇怪的。
“唉。”郑夫人给郑辕倒了杯茶,叹气道,“往后几十年就真的是严怀中的天下了。”话落手一抖,滚烫的茶倒在郑辕的手臂上,郑夫人忙丢了杯子,“烫着了没有。”
郑辕没动,盯着郑夫人看着,茶水的热度顺着手臂清晰的传上来。
痛,很痛,可这种痛却冲散不了他心头的震撼。
是梦吗?
真的是梦吗?
郑辕翻身坐起来,望着郑夫人:“宋墉什么时候死的?”
“昨……昨天。”郑夫人拿帕子给郑辕擦着手臂,想要掀开他的衣袖看看烫的程度,可不等她动作郑辕忽然推开她往外走,郑夫人焦急的道,“你去哪里?娘娘请你入宫。”
“我出去,过些日子再回来。”郑辕脚步如飞,转眼消失在门口,牵了马直往南,再往东。
就算梦他也要去。
他等不到未来,便到过去找她!
------题外话------
昨天忙翻了,没有写也没有请假,抱歉,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