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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对凡人,乃至普通修士来说,天界是不是真的那么美好的存在?
渡星河还沉浸在“这玩意也能叫门?”的震惊中,中年修士已经身先示卒,要第一个进门了。
“不拿别人先试试吗?”渡星河惊讶。
中年修士忌惮地看她一眼:“我辛苦炼制出来的门,当然是我先登阶成仙,你莫要急,一个一个来。”
渡星河没急,她只是觉得这人太敞亮了。
她要是自己尝试炒一道新菜,例如苦瓜炒凤梨之类的,哪怕相信它应该也许多半是好吃的,也会先把参水逮过来试菜,试完确定是人能吃的,好吃的,才会放进自己嘴巴里。
这二话不说迈步先进的气魄,敞亮!
不知何时,那缠绕在剑鞘内的墨汁散去,剑灵终于能发出声音:【你还不走吗?周围的气氛太不对劲了!】
渡星河:【我太好奇,太想看他要怎么用这坨玩意进门了。】
【这有什么好奇的?】剑灵疑惑:【那道门是小了点,矮着身子,曲着背也能进去。】
渡星河盯着那坨水滴鱼片刻,觉得剑灵作为一把剑,对门的定义还是太宽容了。
这坨水滴鱼往前蠕动着,不断发出忍受疼痛般的哀嚎。
中年修士却似是对这视而不见,伸手扣住了它的脑门,五指陷入软肉里,胶质的肉从他指缝溢出来,便它惨叫得更大声了。
“开门!”
他大喝一声,掰开了水滴鱼的嘴巴。
说是嘴巴,里面也没长牙,口腔中的景像被中年修士宽阔的背遮得严严实实,渡星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吃瓜位置,立刻被其他急着成仙的宾客误会她要插队,将她推回原位。
有按捺不住的宾客大声问:“尊者,门后天界的风景如何?”
“也说来给我们听听吧!”
“都别急!”
中年修士喘起粗气来,声线透着兴奋:“我见到天上的仙人在办宴会,他们手中的灵桃饱含灵气,只要吃上一口,就能暴涨万年修为!”
“万年?会不会太夸张了。”
中年修士反驳:“天上仙人寿无止境,区区万年算得了什么?”
他矮下身子,就要钻过去。
放眼古今千年,无论在任何古籍,乃至影视作品中,得道飞升都是何等风光炫酷的一件事,偏偏这修士却跟钻狗洞一样,要猫着腰进入他梦寐以求的天界。
成仙,成仙!
说时迟那时快,一崴一崴地跟在后面的青袍道士忽然爆发出强大的灵力,竟是押上了渡星河看不懂的精贵法宝,又燃烧心头精血,冲到了中年修士的身侧,将他一把推开,连滚带爬地扎进了水滴鱼的嘴巴里!
青袍修士冲得太猛,一下给它扁桃体都撞出脑震荡。
渡星河居然从一坨不可名状之胶的表情中,品出了“好想吐”的意思。
只是被催过吐的都晓得,吐出来之前会有一个近似吞咽的抽搐。
就是这么一下抽搐,竟把青袍道人咽进去了。
“竖子尔敢!!”
中年修士气得一下子眼都红了。
青袍道人畅快大笑:“老道你不带我,我不还是自己过来了?我要比你先一步成仙,在白玉京里等磲鳎耱瓞……”
听到这话,中年修士忍无可忍,两手一上一下,把水滴鱼的嘴巴撑到了最大,足可容纳一个一米五的人直着身通过!
也是这时,渡星河才真正看到了门后的光景。
她没看到仙人聚会,也没见到那一口就能增长万年修为的灵桃。
她见到了——
……
投映在视网膜上的影像,需要多久传送到大脑?
也就这么不到一瞬间的功夫,青袍道人浑身膨胀开来,将门塞得满满当当,只有从身上那袭被撑裂成碎布的青袍中,依稀辨认得出是原来的那个人。
门后的风景,渡星河只看了一眼。
可能连一眼也算不上,就这千万分之一秒,她五颗金丹光芒大作,紫光流彩的蝎尾竖在身后,本能地往颈上扎一下,注入稳定心跳频率的毒液。
渡星河好像一台原本只用来玩4399游戏的电脑,突然同时打开了一百部3A大作,并且同时渲染上万张图纸,过载了。
绝大部份修士会在这时候晕过去。
可她没有晕。
历经了多次快穿的她脑容量媲美仙人,她扛住了信息量,并理解了一切,只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甚至连在脑子里重新组织都做不到,超出了她的认知能力。
在同一时间,渡星河也明白了为什么其他宾客,乃至剑灵所看到的,和她看到的都不一样。
她紫极慧瞳能破伪,看到真实。
甚至是另一维度的真实。
周围所见的一切在顷刻崩塌、畸变,她将轻剑拔出,在雪亮的剑身上却同时看到了作为矿脉形态留在秘地里的矿灵,它的过去、现在、乃至未来……
两人在水滴鱼的嘴巴里扭打起来,中年修士恨极,一边往里钻,一边抓住了青袍道人那肿胀的脚往外扯。
到底是中年修士的实力更胜一筹,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肿胀成怪物的青袍道人被扯了出来,摔在地上。
至于他的模样?
光是在水里泡个十天都泡不出这等状躯,大抵是将人塞进万米深海里,再在一分钟之内捞到水面上,才会变成他此刻的模样。
“想在我前头成仙,做梦!”中年修士大笑着钻进了水滴鱼嘴巴里,没旁人打岔,他钻得极为顺利。
其他宾客陆续也“登仙”去了。
渡星河是最后一个。
“你还不快来?”
一脚踏进水滴鱼嘴巴里的宾客回头问她。
她按住太阳穴,原地晃了晃身子,拔剑往前虚空一挑。
平平无奇的一剑,明明是往空气劈砍,耳际却响起了纸张被撕裂的声响——
嘶啦。
从前只有紫眸破伪,如今她挥出的剑,甚至能破开空间。
再没有幻境能困得住她。
……
同一时间,通往内院的长廊。
云永逸见渡星河迟迟没有跟上,正要再次不耐烦地回头催促,却发现她跌坐在地上,捂住了嘴巴。
本着最基础的道义,他上前扶起她:“你刚才的伤没好透?”
渡星河摇了摇头。
云永逸刚想问她在发什么神经,就发现墙壁上贴了一道快要被激活的爆燃符,登时吓了一跳:“这画不讨你喜欢,也用不着烧掉它。”他将符取下,中断了上面的法术回路。
这是渡星河在被拽入画中的前一刻,在上面贴上去的。
想困住她,那就都别活了!
“没事。”
渡星河缓过劲来后,抬起头。
云永逸本来是想扶她起来的,此时也搀扶着她的手臂,二人离得颇近。
“……没事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云永逸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甩开她的手。
渡星河:“我想起来了。”
那面相十分眼熟的青袍道人,正是和云永逸长得非常相似。
“你想起来什么?”
云永逸猜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偏偏她说完就淡淡地回复一句:“又不记得了。”
委实气人。
云永逸气结:“就算你在这装傻卖疯,也得跟我进内院,这是早就说好了的!”
在他看来,她这番神叨叨的举动,无非是怯场了不敢进去。
不行,他答应了哥哥,一定要把这剑修带进去的!
即使要用上强硬的手段,他也要把人带进去!
云永逸正等她拒绝,却听到这剑修点点头:“肯定进去啊。”
说罢,她就越过他,往前走了。
走得还挺快。
云永逸也就一愣神的功夫,她都快绕过拐角踏入内院了。
“……神经病!”
他只得咒骂一句,慌张地跟上去。
第二次来到内院,渡星河做足了心理准备,却没见到之前的异象。屋檐没有活过来,就呆在该呆的位置,亮得9费的月光投射下来,把池子里的水都照得泛着鱼肚白。
渡星河的双剑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应敌。
就连站姿也微微侧着身。
她并不想把整个后背留给云永逸。
渡星河本来对这个五行宗的弟子就并无太多信任,发现他有着一张和青袍道人酷似的面孔后,五分警惕涨到了十分,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宁杀错不放过。
就在她观察周围的时候,一把干枯沙哑的声音从水池的方向响起。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让我等到一个剑修进来……我等了好久好久啊……”
声线中饱含悲苦,也挟带着兴奋。
渡星河因为被中年修士带进过内院,她对内院的环境有着先入为主的印象,因此看错了一些地方。
例如,她以为的池子里,根本没水。
倒映着月色的,是一团此刻正因为说话而荡开波纹的胶质物,和水滴鱼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比它大得多,严丝合缝地嵌进了池子之中,令人想起在女生之间十分流行的假水史莱姆。
随着它开始说话,胶质物也长出一张脸来。
果然,正是那青袍道人的脸。
“哥哥!”
渡星河身侧响起一声极为痛苦的叫喊,云永逸越过了她,扑到池子面前:“哥哥,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是留阳池的妖邪侵蚀了你么?一定有办法把你变回来的,哥哥,我这就把你带出去,我们向宗主求救……”
即使面对这一团怪物,云永逸话里也只有对兄长的关怀和痛心。
说时迟那时快,水池中间的灰白色胶团裂开一道细长的口子,无数苍白的手从中涌出来,抓住云永逸的肩膀、头、双手甚至抱住了他的腰,将他往里拽。
“大哥?大哥?”
他只来得及发出惶惑的两声疑问,就被吞吃入腹。
目睹了一切的渡星河:“他还叫你哥哥呢,你还要吃他,好狠的心。”
青袍道人反问:“杀死他的未必是我,你刚才往他背上砍的那一剑,亦可致死。”
——见到两人认亲现场后,渡星河就猜到云永逸是敌非友。
既然是敌,也不用叭叭那么多了。
当然是趁兄弟相认的感人时刻,偷袭他。
只是没想到还得是亲大哥下手狠呐。
渡星河轻笑:“你杀的是亲兄弟,我杀的是阴险小人,你在手足相残,我在替天行道。”
听罢,面前那坨胶质身上的面孔居然掉下了眼泪,哭得真情实感,悲怆之意漫出来,豆大的眼泪也滑过它肥肿难分的身子。
“你杀了我弟弟,我要为他报仇。”
青袍道人伤感地说。
“在强辞夺理这个赛道上,你也算是相当超前的。”
渡星河拔出剑来。
写这章的时候我寻思不想搞那么恶心,能不能在文字上做点功夫呢?不用水滴鱼,换成“糯唧唧”“糯米团子”会不会可爱一点?这还是个青团呢?问朋友,朋友说:“你恶心就恶心不要糟蹋食物……”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