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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芝,是我冒昧了。”张嘉抱歉地说。
“既知冒昧,就请回吧。我虽师从仙者,不惧流言蜚语,但穿起来总是不好听。这人都是有头有面的,还要在这长安城待下去。”江承紫径直说。
张嘉“嗯”了一声,说:“我是怕有人对你不利,故而前来瞧瞧。”
“多谢。我没事,请大将军回去歇息吧。如今朝中大事,你又是蜀中子弟,指不定会让人协查。”江承紫客套地说。
张嘉望着朦胧夜色端端站立在房顶的女孩,她似乎长高了不少。
江承紫见他不答话,便恼怒地喊了一声:“张晋华。”
“阿芝,我冒昧。只是,几件事,我得与你说说。我说完就走。”他声音低低的,有恳求的意味。
江承紫也不忍心继续对人冷脸,便叹息道:“你我孤男寡女,深夜相见,实在不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张嘉本来已准备要说了,陡然一听这话,乍一想:明日还能见到她,便换了话,说:“是在下唐突,没考虑太多,那我明日再来拜访。”
江承紫莫名觉得自己似乎给自己挖了个坑,却又不好拒绝张嘉,便只能硬着头皮答话,说:“好。”
张嘉站起身,说:“夜已深,你早些睡,最近京中也不太平。”
“好。”江承紫应答。
张嘉理了理衣衫,又问:“萧玲玲送来的物什,是不是有问题?”
江承紫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的,便回答:“不瞒你,是毒物。”
“嗯。那我走了。”张嘉问了这么一句,也没下文,径直就要走了。
江承紫想了想,便说:“让张唯他们也回去休息吧。我这边不需要那样的保护。”
张嘉脚步一顿,很惊讶地看着她,问:“你知道?”
江承紫点点头,随后说:“晚安。”
张嘉不好说旁的,也只得回一句“晚安”,结束了谈话,心里老大不高兴地悄悄离开杨氏府邸,还一直琢磨着张唯办事似乎不是很得力,该不该丢回去祖宅马场去掏马粪锻炼锻炼。
张嘉走后,江承紫从房上下来,没好气地说:“出来吧。”
她满以为那坐在窗边的人会从屋里跳出来,结果那人就是不动。
“出来吧。你们一个两个的,还要不要人好好休息了?”江承紫索性在廊檐下的蒲团上坐下。
屋内的人确信是被发现了,才慢吞吞地跳出来,江承紫扫了一眼:果然是李恪。
她之前凝神细听的时候,除了发现张嘉之外,还发现有人就在她兰苑的小屋子里啃鸡腿,而且很悠闲,听那呼吸之声,太熟悉不过了。
因此,她先打发了张嘉,再来批这家伙。
“呔,还有鸡腿吗?”江承紫问,她看着李恪还拿着啃得只剩骨头的鸡腿,自己也是饿了。
“哦,还有一只。”李恪将手中鸡腿丢下,从怀里掏出荷叶包递过来。
江承紫闻了闻,是烤鸡腿,而且是上好的炭火。
“我饿了,亲自烤了鸡腿,想着你也饿了,就来了。”李恪解释。
江承紫狠狠咬了一口鸡腿,扫了他一眼,问:“你真就是来送个鸡腿的?”
“也不是。”李恪拿了帕子将手擦了擦,才说,“我怕你有危险。”
江承紫听这一句,心里忍不住高兴,只觉得甜蜜幸福。另外,我还有话与你说。
“什么话,明日不能说呢。你瞧瞧现在什么时辰了?不好好休息,白日里怎么受得了?”江承紫心里甜蜜,嘴上斥责李恪,实则上这语气全是满满的关心。
“无甚大碍。父亲绝对不会让我掺和剑南道的事,我最近都会闲着。”李恪索性在廊檐下的垫子上躺下来,瞧着漫天的星斗。
江承紫啃着鸡腿,将之前自己认为有人浑水摸鱼的事跟李恪一说。李恪惊讶地“咦”了一声,说:“我来此,也是要跟你说这事的。”
“你也觉得有人想利用萧氏的事,来查探我的实力?”李恪问。
“不仅仅查探你的实力,还要查探杨氏六房到底能耐多大。此人——”江承紫蹙起眉来,她不敢妄自揣测,毕竟敌人太多,长安形势太复杂。
“他不会。”李恪沉默了片刻,很固执地说。
江承紫看着他的眼神,便说:“但愿不是。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他。”
“嗯,我也不希望。”李恪很坚定地说。
江承紫知道他这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便也不纠结于这个话题,只说:“既然有人要窥伺我们,那就让其窥伺吧。”
“嗯,我会做得尽量浅显。”李恪回答。
“我信你。”江承紫啃着鸡腿含含糊糊地说。
“嗯,你只能信我。”李恪得意地说,尔后又补充,“还有——,刚才的表现,我很满意。”
江承紫稍一思量,才知晓他说的是对张嘉的处理。她撇撇嘴,道:“少骄傲。”
李恪不说话,只躺在她身边,看着满天的星斗,先前的烦闷全然没有了,整个人真是无比放松,他甚至觉得无比安全。于是,他就在这里沉沉睡去。
江承紫啃完鸡腿,又去打水洗漱了一番回来,为他盖上了被子。这才在脑子里一一罗列可能浑水摸鱼的人。她最开始想到三番五次想要窥伺她六房与蜀王府实力,对她万分忌惮的人就是李世民。而且李世民也最有可能这么干。他是帝王,要确保未来继承人的地位不受任何威胁。他这么干,很合情合理。
其次,长孙无忌与蜀王是宿敌,几次三番想要他的命。那么,查探他的实力,再合理不过了。当然,李承乾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无论李恪如何低调,他这样的人注定是光芒万丈的,难保李承乾不会有别的心思。这人世间,最难满足的是人心,最难揣度的也是人心。
不过,如果是这三人,他们到底跟沈千愁什么过节?又跟弘农杨氏有什么过节?需要害无关紧要的杨宏与沈千愁那不谙世事的儿子?
江承紫百思不得其解,觉得是似乎真相就在眼前,但似乎又是迷雾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