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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养蜂人
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篇课文,讲得是列宁跟随蜜蜂顺利找到养蜂人的故事,那时候很小,但是这篇课文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我就幻想着自己能有一窝蜂。
虽是幻想,没想到有一天真的实现了,父亲不知从哪里弄了一窝蜂,放在一个没有盖的木箱子里,然后把木箱恻放在高高的土台上,我看了一眼,木箱里只有碗那么大的一坨蜜蜂,并没有蜂巢和蜂蜜,这不禁让我非常失望,父亲却高兴地告诉我,明年就能吃上蜂蜜了。
父亲又在院子里打起了蜂窑,蜂窑不大,一米见方,蜂窑上方,父亲用木棍和着泥土,搭了一个小小的挑檐,既防雨又遮阳,还很漂亮。蜂窑在其他窑口的上方,有三米多高,父亲又在蜂窑的下方修了一个落脚的平台,但是,爬上蜂窑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得踩着一级一级的小土台,慢慢爬上去。
蜂窑修成了,父亲说,窑洞冬暖夏凉,这样蜜蜂在冬天也不会被冻死,等到窑洞干透,就把蜜蜂放进去。
过了几天,窑洞干得差不多了,却发现蜜蜂不见了,那碗大的一坨,一只都不见了。父亲望着蜂窑,很沮丧,我也很失望,看来,明年吃蜂蜜的愿望泡汤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窝蜜蜂是父亲在山上劳动的时候捕捉的一窝土蜂,看来,土蜂更喜欢野外,它们并不喜欢家养。
从此,父亲再也没有提到养蜂的事情,那个蜂窑就一直闲置着,放些杂物,我偶尔会爬上去翻找里面的杂物,无非是一些破鞋、一个没有底的洋瓷盆,后来我发现一个半新的灯盏,我很兴奋,连滚带爬的下来去问奶奶是什么,奶奶说,是以前用的清油灯盏。那时候家里点的是煤油灯,我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更没有用过,所以很好奇,但是玩玩就没了兴趣,后来扔到了哪里,我也记不清了。
总之,这是我在蜂窑里找到的最有意思的东西,再后来,慢慢长大的我,不爱爬高跑爬低了,那个蜂窑,不再对我有吸引力了,至于它里面还会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今天,我们已经搬迁,那个蜂窑同别的窑洞一样,掩映在一片荒草中,在一片静默里,迎来一个又一个的日出,送走一片又一片的晚霞。
没有了蜜蜂,但我偶尔还能吃到蜂蜜,这要归功于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爷爷,一个是我的父亲。
爷爷不识字,从七八岁就开始放羊,七八岁也开始了抽烟,十三岁就挑起家庭生活重担,他劳作了一生,烟也相伴了一生。
爷爷一生从事的都是繁重的体力劳动,但是,爷爷又极会做生意,在劳作的间隙,他还兼做一些小生意,在集市上卖过奶奶炒的瓜子、蒸的糖包、成熟的桃子、苹果,或者贩卖一些辣椒,甚至还做起了贩卖毛驴的生意,有时候,爷爷的家里还成了临时旅店,那些毛驴贩子、小商品贩子,都会在爷爷家落脚,因为那时候,樊学并没有旅店,爷爷的家无疑就成了一个理想的歇脚场所,既有可口的饭菜,又能好好的休息,一时间,爷爷家迎来送往,人流不断。
有段时间,爷爷还和养蜂人做起了生意。养蜂人,他们每年随着季节流转,追赶着花香,不停地迁徙,他们的职业,看似甜蜜,实则很辛苦。
每年天气转暖的时候,在县城通往樊学的路上,总能看到一些养蜂场,那整齐排开的蜂箱,和一顶三角形的简易帐篷,就是养蜂人的全部资产了。养蜂人,往往只有夫妻两个,他们的蜂场,都在远离人家的路边,没有电,更没有什么现代的娱乐和通讯设备,无数漫漫长夜里,陪伴他们的,只有静默的群山。但是,白天面对一派鸟语花香,蜜蜂嘤嘤的繁忙,他们的心头又充满了希翼,因为他们是养蜂人。
养蜂人的生活极其单调,那时候,并没有蔬菜粮油门市,他们的蔬菜副食,就要从当地百姓哪那里买取。
有一年,爷爷和流动在樊学附近的一个养蜂人做起了生意,那年,年景不错,风调雨顺,地里是蔬菜长势很好,农民丰收,养蜂人也跟着受益,豌豆花、胡麻花等,花期一个跟着一个,还有花期超长、超盛的荞麦花,这是养蜂人最后等待的,哪怕前面的收成不好,那么荞麦花,才是养蜂人真正等待的,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不顾路途遥远,交通不便,毅然决然地来到这片土地的原因,每当荞麦花盛开,那漫山遍野的粉色和白色,像误入了一片花海,风中都是荞麦花的香味。
蜂蜜产量高了,养蜂人也就跟着改善生活,他时常到爷爷家买菜,后来爷爷估摸着时间给送去,以此换得一些蜂蜜,我们也跟着享了口服。本以为爷爷只是卖菜,可是爷爷又开始给养蜂人卖鸡了,家里的公鸡只有两只,爷爷卖了一只,奶奶以为这就打住了,谁知爷爷又开始卖母鸡了,因为,公鸡不能再卖了,都卖光了,母鸡就不下蛋了,这下,奶奶不愿意了。爷爷就说:“老婆子,你就再孵一窝小鸡,不费事。”
奶奶一听急了,说:“母鸡要下蛋,把你这个老头子按在鸡窝里孵蛋。”
爷爷嘿嘿地笑着,但是奶奶仍不放心,每当爷爷从地里回来早了,在菜园里忙碌的奶奶就赶紧回家,招呼她的鸡,一只一只地点数,生怕爷爷把哪个又抓走卖了。
那年,爷爷给养蜂人只卖了一只鸡,而奶奶却数了无数遍她的鸡。
爷爷从养蜂人那里换得了少量的蜂蜜,只是满足了我们一时的口福,后来父亲从养蜂人那里带回了满满一桶的蜂蜜,我们全家人吃了好几年。
父亲是一个卡车司机,而养蜂人每年的蜂场转运都要靠卡车。樊学地处荒远,交通不便,一般的卡车都不愿到这里,加上父亲收费低廉,所以也就促成了这笔交易,这次转运蜂场,除了收入了一笔现金,和一桶蜂蜜,父亲的头上被蜜蜂叮了十几个大包。
父亲说,山路颠簸,蜂箱太多,卡车装的很高,路过一个大坑,颠下了两箱蜜蜂,蜂箱坏了,发狂的蜜蜂到处乱飞,一些闯进驾驶室,被蜜蜂突然袭击的父亲不知所措,但是那种慌乱一闪而过,这是山路,两边都是陡峭的山沟,一旦失误,后果不堪设想,他握紧方向盘,驶离了混乱的蜂群。
当年,就在父亲路过的那个地方,有一辆装满蜂箱的卡车翻了,蜂箱散落一坡,直至沟底,无家可归的蜜蜂,像疯了一样围拢在附近,以致很长时间,这里都不能通过牲畜和行人。幸运是卡车被卡在了半山腰上,后来被拖走了,可怜的是那个养蜂人,当年的情况,并不像今天,有这么完善的保险行业,只能自认倒霉,最后痛哭流涕地离开了此地。
在张崾崄任教的那两年里,我也从养蜂人那里得到了一瓶蜂蜜,其实那时候,我已经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了,包括蜂蜜,但是,这段往事,使今天的我回想起来,依然那么新鲜,比蜜还甜,甜中还带着一丝酸楚。
蜂场在樊学这里就很少了,往南就更少了,因为山路越来越远,也越来越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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