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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梅菲斯特第一次看到塞万诃德哭。
她把塞万诃德头放在自己比影子厚一点肩上,骑士没有了骄傲,比一个小孩还要脆弱。
他闻到了她的体香,和关怀。
她闻到了他的臭味,和惊骇。
“在梦中我见到了死期。”
“梦而已,我也常常做梦。”梅菲斯特的安慰起不了作用,因为她也相信梦必将成真,梦中的坠落,让她真的在坠落。
“梦啊,有可能是你在白天思前想后,寻觅不得的艰难,你永远得不到,你竭尽全力,你粉身碎骨都得不到的东西,这个时候,梦会在夜晚给你补偿。
“你沉睡下去,另一个世界的你就会醒来,他会在白日完成你的梦境,又通过梦境告诉你,你已经得到。
“这是美梦。它不会在你的生活应验,因为世间万物都有额定的总和,它在那个地方已经实践并实现了。”
听到塞万诃德的解释,梅菲斯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每个女人预设的母爱机制在她这个年龄过早的运行,她亲吻了塞万诃德的脸颊,理顺了他温热的头发。
“但是我这个梦,是关于这个世界的我,像最精准的文学和箭矢那样明明白白的指向了我,还像圣言那样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它必将实现——
“我梦见了血鸦。”
血鸦,一个存在于只愿意相信它存在的天空中,信者多,它无比自由,信者少,它在狭缝中嘶鸣。
它的红羽毛能够切断另一个世界的联系,送来只属于梦者的消息,无法拒绝,无法反抗。
当血鸦啼血,它会为梦者报丧,让梦者看到他的死期。
“我梦见,血鸦在高塔的塔尖旋转。
“塔尖是洁白的象牙,我在塔里的最高层,脚被捆绑,手被捆绑,头发是油腻的一块又一块。
“我看到了塔外的阳光,倾撒的样子像天使的羽毛,那一瞬间,我就躺在了圣洁的光芒下睡着。
“天使在我浅浅入睡时,飞向了祂的囯,我从高空急速的掉落,我在风扯中醒来,我徒劳的把自己幻想成鹰,猛的扑打着双臂,但这个根本没有用,我看见云朵,我穿过云朵,我又一次看到了象牙的塔尖。
“我看见它如针细,如指粗,看见它的在太阳下的反光刺痛我的眼。
“我想我死了,我会被钉在塔尖,但我又没有,我明明白白的感觉我背上装上了翅膀在飞翔。
“我看见了我,另一个我也看见了我。我真的被钉在了塔尖——就那么一下——然后我粉身碎骨,肉块和骨块和内脏落雨一样的往塔下流。
“同时,梅菲斯特,语言无法展现这种同时性,文字也不能,这是它们最大的局限。
“就在我往下坠落时,我看见那只血鸦抓走了我的脊梁骨,那是长长的一根,我都不知道我的骨头这么正直,它就这么飞走了。
“这就是我的死期,梅菲斯特,就像唱诗班为一代代的人歌唱送别,最后发现自己背上了行囊,背后是送别的歌声。一个又一个梦到了血鸦的人看到死期,现在轮到了我。”
梅菲斯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死亡,“你看到的死期,是不是在这?”她感觉自己只能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