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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在这里的几天时间,他们也没有怎么逼迫我,只是初步问了问我和张野果的关系,叫我反思一下在松林湾工作的得失和松林湾存在的具体问题,然后就给了纸笔,叫我把所知道的情况和想法写下来,他们会及时反馈给上级组织。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妻子,面对这突然的变故,不知道她能不能挺住?我很想对她说一声,“小乔,坚强些,要相信你老公不会出事!”当然这是自欺欺人的,因为我已经出事!被关进来的这几天,我无比焦急,因为我和妻既不能互通消息也不知道对方的情况,要是能把我在这里的情况托人转告乔妻,那我就不会这样焦虑。好在目前我已经度过焦虑期,每天思考写点东西,还很想为乔妻写首诗,但又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写起。
失去了自由才知道自由的可贵,现在很怀念那些自由的日子,甚至还想回到学校去教书重新去过那种平常的日子。以前我走得太顺了,成天自信满满,以为自己很有能力,其实很多问题并没有深入思考,有时甚至是在胡干蛮撞。现在想来先前真有点浑浑噩噩的,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肯定要迷失方向,整出大问题。现在关在这里,也算一个急刹车,让自己有机会及时反思,以下的一些想法和心得,既是写给组织的也是写给我自己,也许会对自己的人生和以后的工作带来一些好处。至于组织和你们如何看待,那当然是另一回事。
虽然我长在城市,但我是吃着农民伯伯的粮食长大的,所以我是真心实意想把破败的松林村改造得有声有色,争取成为新农村建设的典范的。我是不会忘记初心的,也不会忘记自己担负的职责和使命,更不会忘记松林湾的父老乡亲。目前松林湾在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问题,遇到了一些麻烦,有很多情况和问题需要我配合组织调查清楚,尽管很多事情我还蒙在鼓里,但我会把知道的事实和情况汇报清楚的。
我身上,的确存在一些书生意气和急功近利。以前我对很多问题都没在意,总想急于解决表面问题,急于完成扶贫攻坚任务,没有进行深度思考与反思。在这几天,虽然失去了人身自由,但静下心来通过深刻反思,我的灵魂受到了洗礼,思想反而实现了升华,对扶贫攻坚和新农村建设有了全新的思考和认识。
如何把日趋凋蔽的乡村建设好、改造好?当务之急是要让广大乡村实现自我造血与自我繁衍,进而实现自我调节与动态修复,能够与日趋复杂的城市化进程协调互补和谐共处。在驻村干部的强力推动下,引入的一些短期政策倾斜与经济扶持,能够解决个别乡村当前呈现的表面问题,从长远来看,无法解决乡村长期稳定和繁荣发展的深层次问题。这几年,上级组织我们参观了那么多典型,深入考察过全国各地的农村,每当我回到松林村时,发现很多经验都没有可操作价值和现实的意义,新农村建设在实践层面上更多还是属于知易行难,有些方法和措施后劲乏力,很难长久推行下去。乡村落后的根本,仍然与制度的建构和资源的失缺相关,比如历史上的城乡二元结构就给当今的乡村治理带来很大的惯性冲击,未曾将农民作为乡村建设与繁衍的主体,采用的始终是政务官员对乡村与农民居高临下的监督与管理。最近这些年,到了需要变革制度方案时,未曾考虑在自然资源和社会利益方面与农民兄弟共享,而是高高在上,以施舍者的面目对待贫困农民,甚至把驻村扶贫与乡村振兴当成一项慈善事务来做。当整个社会明辨是非的价值观出现混乱之时,城里人都在为生存抱有后顾之忧,靠做慈善撒点钱,根本无法解决农民生存的后顾之忧。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多农民终生都在为基本生存问题朝不虑夕,基本不能自我造血,哪能实现乡村的长期稳定与繁荣发展呢?
关于张野果,我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厘清那些历史与现实相互交织的复杂问题,至于他是否属于黑恶势力,我是否属于他的保护伞,还是等待组织的结论吧,我相信一切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但当前松林湾必须阻止住正在发生的冲突,而且还要尽量阻止那些可能发生的潜在冲突。在这些纠纷和冲突面前,不管是领导还是劳资双方,以及引进的开发商与松林湾的村民都必须保持理智和冷静,只有通过公开透明的合理合法的程序协商一致,才能让松林湾和更多的农村走出不折腾不翻覆的困境!
张野果曾经和我探讨过,耕地究竟应该国有、集体共有、还是农民私有?农村集体经济究竟应该取代家庭小农经济还是二者长期共存相互借鉴与依靠?振兴乡村究竟是靠扶贫还是靠变革所有制?他还提出过,为了帮助农民兄弟自我造血,实现广大乡村的繁荣发展和长期稳定,最好把土地权还给农民,如果土地权不在农民手里,很多人都会打承包地的主意,然后转手渔利。倘若把土地的问题弄清楚了,这样农民就有了恒产,也就有了恒心,既可以避免农民失地、失业,农民也可以通过土地转圜生产、入股分红,实现自我造血与创新发展。他为何提出这些问题我以前没想过,也没追问过。最近我反复思考后认为,张野果毕竟长期生活在农村,虽然长期担任村干部,但毕竟还是属于农民,受阅历和身份限制,身上既有狭隘的小农思想也有一些商人气息,但这些不能作为黑恶势力的依据。同时他提出的一些观点,也代表了部分农民的朴素想法,可以部分借鉴和吸收,比如一方面要让农民拥有恒产和恒心,另一方面,必须让农民享有资源管理的权力与制度分红的权利。这两条在今后农村扶贫工作和可持续发展中,都是非常有参考价值的。
如果,我能回到工作岗位上,我将优先破解松林湾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首先强化专业合作社引领,激发和调动农民群众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团结带领村民共建、自治;发挥“能人经济”的作用,综合考虑松林村的土地、资源和生态问题,让大批返乡创业的能人主动谋事干事,共建美丽的松林湾和天圣山。要着力构建现代农业生态链与生态圈,在促进现代农业产业体系、生产体系、经营体系方面精心做文章,不断推动松林村周围农业产业健康可持续发展。同时,必须全面解决石材厂与旅游开发区建设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在外来客商带项目、带投资、带运营团队来开发农村资源的同时,可以优先给予当地村民投资入股和拥有原始股的权利,这样就能在更大范围内拓展农民的生存和发展空间。
怎么?有人来了,我不能再写下去了,不知是来继续审查我还是来放我出去?也许我很快就能恢复自由了。
怎么会是他?就是张野果时常引以为傲的那个毛根朋友,我们多次请他回松林湾来看看,他居然一直找借口不回来。这个时候,他居然来了,不知他是来让我难堪的,还是借采访来敲诈我的?听说有很多黑心记者就是靠这个发财的,对这种人我必须防着点。
其实,我和叶依乔与他在市里那所知名中学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相互之间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比我们年长许多,会教点书,自视甚高,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敢跟校领导对着干,那时几乎不把我们这些小老师放在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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