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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屺被绑的地方是在花神庙后山的一处破庙。这本是原先的花神庙,后来迁移新庙,这里就被荒废了下来。
后山许久不曾有人来,早就杂草丛生,这天儿又是阴云压顶,孙九芳策马而来时打远处看着那破庙只觉得一阵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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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礼毕,帝后下祭台。
祭台下百姓要在帝后下行千阶石梯前下来疏散出去,人群里有人认出了二爷。
“王爷?”
“是王爷!王爷回来了!”
“陛下!平西王回来了!”
金阶上的两列玄甲军齐齐拔剑而下,拥乱的百姓霎时安静下来,眼瞧着玄甲军把他们给包围起来。
玄甲军的领将从金阶之上追了下来,见玄甲军只是包围了百姓却没有动手拿人,心下就生出了几分不安。
禁军两向让道,果然。
“王爷…”
将领没有行礼,只是站在二爷面前喊了一声;这一声,背后压住了千言万语。
祭台之上的九五之尊,祭台之下的旧主王爷;或许也不对,他的主子一直都是陛下。王爷于他于玄甲军,是知遇之恩,是津城五年同袍情谊,是西北沙场生死之交。
人和畜生的区别就是有情义。
二爷一仰头,似乎能看见祭台之上的君上那满眼不可置信和眉心川字透出来的杀意。
“陛下——”
他运足了功,穿云裂石;是用尽全力的歇斯底里。
“云磊特来请罪。”
石阶之上的百官听了声响,纷纷疾步下阶梯,厚重的祭礼衣帽乱了许多。
不知是谁的声音:“大胆逆贼,还不快拿下!”
玄甲军无一人动手。
二爷从百姓之中走出,听着耳旁渐渐躲起来的窃窃私语,一句跟着一句地涌进心里头去。
“陛下——”
他上前一步,两指一捻衣摆,撩袍一扫跪地磕头。
“请陛下听臣一言!”
百姓不信他会谋反,只要证据确凿再行处置也不迟。
这一言,不能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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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正浓,雷破云霄。
这一帮匪徒倒也不算是外人,也姓孙。
这是太爷爷那一辈里头的庶出子弟,算起来也是孙家人。据说是当时犯了大错,族长和当时的孙家嫡房给赶出了盛京,从族谱上除名了。
当年的事实在太过久远,流传的故事也盖了许多层岁月流沙,不得以辨真假。近百年里不是没有人来过,只是来过的下场都惨烈的很,这么些年消停了。
至少孙九芳出生以来就仅仅只听过族谱上的故事。
这些人就像一些地痞流氓,握着刀剑又像山野草寇,领的人脖子有一道疤,笑起来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
“孙少爷真来了,果然还是美人重要啊。”这匪吐掉了嘴里的一支草根,阴阳怪气地:“早知道就得让你带些好酒来。”
孙九芳下马,神色冷峻,黑袍下的青烟衣角由风卷起,僵硬得想一座木雕。
“她呢?”
“哈哈哈哈…”这匪率先笑了起来,毫不在意地扒拉了两下子衣领,挠了挠胸口,不甚在意:“真是爱美人不爱前程啊。”
“太祖心慈,念及同宗同源只是将你们驱逐出京。”他缓缓张口,阴风里透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太祖太过仁慈,早知今日就该斩尽杀绝。
咻!
这匪猛地挥刀,指向孙九芳,皮笑肉不笑:“你们这些人,惯是道貌岸然的。”
老一辈的恩怨自然就断在了老一辈,凭什么他们同为子孙,这命就是天壤之别。
五六人齐齐挥刀而上,使的是南蛮子的砍刀手法,带着一些流匪气直直向孙九芳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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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哪位不长眼的御史,当众说出了云磊谋逆一事,说得好像他当真见过那封书信。
“臣奉旨留守天津城,为陛下安顿南境军马,大军迟迟不到,南境军副帅言语暗示于臣…”
身旁百姓屏息凝神,再无一人私语。
二爷抬起头,望着祭台之上,阴云之下,那点微弱的光,一字一句:“狡兔死,走狗烹。”
“臣斥责两句后,不日就收到消息,京中谣传臣收买南境军意图谋反。”
一名朱色衣袍的大臣拱手行了礼,走出一步,至石阶之上:“密信千真万确,还有从郭府搜出来的家书就是你平西王爷的王印,分毫不差!何必巧言令色,倒打一耙!”
“你又不是我平西王府的人,如何能知道分毫不差!”云磊怒极,提了嗓子张口便吼了回去。
着重咬住了家书一事,道:“既说家书,又何必在家书之上盖王印?难不成我还敢对着师长下令练兵吗!”
此话不差,王印是权利的象征,不是家书的证明。
“哼!谁知你德云一门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有些人不会据理力争,总爱空口白牙编故事:“再者,他大先生再大也没有官职,若你许他些什么,以王爷身份盖上王印作为盟誓有何不可!”
声旁低语交谈再起,正是时候。
二爷侧了侧身子像是腿上旧疾再犯,掏出怀中王印,双手奉上王印,道:“此乃御赐王印,可印于雪布与那家书相做比较,恳请陛下明鉴!”
语罢,二爷俯身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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