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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了。”
一个人要活了多么久，才能忘记自己已经活了多少年？
陈玄早已经忘记了。
“你开玩笑的吧？”
仙童打量了一下陈玄，依旧震惊道。
陈玄不再解释，随即在仙童的旁边坐了下来。
“信与不信都在于你，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似乎是品了一下陈玄的这句话，仙童静默了一会儿随即转过了头。
形态和陈玄刚过来的时候一样，看着面前无尽的汪洋，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扭头看了仙童一眼，陈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仙童顿了几息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陈玄皱着眉看着他。
“我生下来很出乎父母的意料，虽然父母对我依旧疼爱，但是相处短短十天，在那群人把我捉到九天的时候我父母还没有给我起好名字，他们便叫我乖乖……
后来到了九天，他们都叫我仙童。”
“乖乖？”陈玄呢喃了一声，但随即仙童转头怒视着他。
“怎么了？”陈玄十分不解并无辜道。
“你叫我什么乖乖？你又不是我父母!”仙童呵斥道。
陈玄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
果然是稚嫩的仙童，居然小孩子心性保持的这么完整。
“你笑什么？”仙童皱着眉询问陈玄。
“我笑你太有趣了。”陈玄言罢，随即看着仙童，道:“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不要。”仙童又扭过了头。
“为什么？”陈玄不解的追问。
“名字是要父母起的，你又不是我的父母，你给我起什么名字。”
仙童话音一落，陈玄想都没想就说:“那你父母呢？”
刚说出来陈玄就后悔了。
一时间空气沉重了起来。
他的父母……他的父母早已投胎转世到不知和处了。
果然，仙童不说话了。
但是他的脸上没有悲伤与别的表情，比起之前，只是皱着眉毛。
就在陈玄犹豫着要不要给他道个歉的时候，仙童开口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我第一时间下了下界之后，凭借着记忆回到了之前我们的家。
但是那里却变成了一个酒楼，而我的父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陈玄静默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了仙童的肩膀上。
“你知不知道，仙人和凡人是有区别的？”
仙童回头看着陈玄，继而疑惑的问道:“什么区别？”
陈玄一顿，心想他果然不知道。
于是他给仙童解释着。
“仙人天生有法力，还有比凡人多的寿元，而凡人什么都没有，他们的寿元极低，能活到百岁，就已经是很长寿了。”
解释完仙童眉眼间疑惑更深了。
陈玄知道他听懂了，他只是在消化着。
“你的意思是，我的父母已经死了吗？”
半晌，仙童问陈玄。
陈玄无声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仙童看了陈玄许久，也或许不是在看陈玄，而是在发呆，在消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三百余年，仙童每一天都在为怎么下凡而努力，但是现在却告诉他他的父母已经死了？
他有一些不能接受。
三百余年，他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子，纵使他曾经在自己意识到自己正在慢慢的忘却自己父母的模样的时候拼劲全力想要记住自己父母的模样。
但是终究他还是抵不过时间长河的冲刷。
可即使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父母的容貌，但是他心中想要回到凡间回到父母身边的念头一刻都没有停下过。
短短十天的时间，在仙童仅有的十天内，他的父母给予了仙童太多太多的温暖。
即使仙童已经忘记了父母的容貌，但是仙童仍旧记得，在三百余年之前，自己刚刚出生之后，迅速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当时父母给自己准备的衣服全部都是小的正常婴儿穿的，他这么大，肯定是穿不了。
纵使在看到仙童这么大的时候父母有过震惊有过难以接受，但是在仙童看着自己喊了爹娘之后，就所有的疑虑全部都不见了。
夜半时分，父亲电灯，母亲织线。
这一副温柔又模糊的灯影，在仙童的记忆当中永远也不会忘却。
静默了许久许久，仙童转过身去背对着陈玄。
稍不一会儿，便有抽泣声音传来了。
这一下子就给陈玄整不会了。
他是叱咤整个三千世界的玄天帝，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是面对着小孩儿在自己面前哭，他却瞬间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建立过新界域，补过天河，什么都难不倒他，却难倒在了孩子的哭泣面前。
一瞬间陈玄手足无措了。
他对着仙童的背影，伸出手想哄却也不知道怎么哄。
身为玄天帝，他可以提着剑去那无上之地斩杀乱魔，也可以在世界神殿上让所有的界域之主对他俯首称臣。
但是却对一个孩子的哭泣没有了任何的办法。
犹豫挣扎了许久，陈玄决定就这么让他哭吧。
或许哭出来他就好一点儿了。
仙童背对着陈玄哭泣了得有半个时辰，哭泣声音险些都让陈玄睡着了。
等仙童声音慢慢的变小了，两人居然一起睡着了。
再次醒来，陈玄是被冷醒的。
深秋的夜晚冷，清晨更冷。
陈玄被冻醒的时候不远之处的太阳才刚刚的准备着升起。
远处的汪洋之上泛起一片清明，这种感觉看着，实在是太让人舒心了。
扭头看去，那穿着短袖短裤的仙童，居然还在睡着。
脸上挂着已经干了的泪痕，睡着的时候仙童握着手放在嘴前，说真的，如果不是知道他已经三百余岁了，陈玄会真的以为仙童就是个六岁的孩子。
坐起身捏了一下眉骨，陈玄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从储物戒内变幻出来了一个大麾盖在了仙童的身上。
也没有了睡意，陈玄就端坐着看着日出。
没过多久，仙童便醒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可能是也觉得外面凉，所以还把陈玄给他盖上的大麾往自己的身上给裹了裹。
“我睡着了。”
“嗯。”
“你怎么不喊我？”
“因为我也睡着了。”陈玄淡笑着扭头看了仙童一眼。
仙童:……
两人就莫名其妙的坐在一起看着日出，看了不多时，陈玄淡淡的开口道:“你跟我走吧。”
“去哪？”
仙童是打算回下界之后，跟着自己的父母生活的，但是如今他的父母已经死了，下界也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经历昨晚的一段时间的交流，虽然不多，但是仙童觉得陈玄是个一个还挺靠谱的人。
“九死一生境。”
陈玄一直看着远处，等待着太阳的升起。
“那是什么地方？”仙童也同意的看着远处，看着准备升起的太阳。
“那是我的境地，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有多美？”
“比这日出还美。”
“切”仙童不屑的切了一声，随即道:“这日出能有多美。”
陈玄淡笑着不语，两人沉默几息之后，仙童又开口问道:“跟你走我有什么好处吗？”
陈玄道:“当然有了。”
心想果然还是孩子的心性。
“什么好处？”
“我会给你修炼上的指导……”
陈玄话音未落，仙童不屑的嗤笑一声，“我才不需要，我自己就够用了。”
陈玄淡笑着，也不反驳，接着道:“你会有很多美丽的风景可以看，会有很多好吃的，会有很多的玩伴，会不再是独自一人，最重要的是…”
陈玄特意停顿了一下，随即看着仙童笑道:“你会拥有一个家。”
此时仙童也回过头，看着陈玄，疑惑道:“家？”
“没错。”陈玄淡笑着点头。
仙童对于家的印象，莫过于是他刚出生时的那个小院子了。
父母告诉他，那是他的家，但是后来他被从家中捉走，现在家又变成了酒楼。
还有被他们捉到九天的时候，南宫指着一个大房子对他说那是他的家，但是被他一巴掌拍扁了。
“你这家，会有人来捉我吗？”
陈玄一愣，随即道:“九死一生境内，无人胆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