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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无涯齐齐皱眉,二人的耳膜被刺激得发疼。
墨雪…他的墨雪…
邢何川张着嘴,两只手不断挥动,眼眶含泪,想要把空中絮絮坠落的白色残片,尽数收集起来,那是独属于他的墨雪的碎片…
空中,冰莲之上,牧歌握着渐离,垂手而立,俯视着不断坠落的墨雪碎片,嘴角露出一抹怪异的弧度,似嘲似哀又似叹。
邢何川不经意间瞥见这抹弧度,身体定住,痴痴望着牧歌,眼中的热泪如被蒸发般消失,逐渐换上惊恐之色,颤着身子,好似被牧歌看穿。
包括那段被邢何川亲手葬送,不该被世俗所知道的血腥往事。
屠遍满族上下,七百七十九条性命,上至老人,下至满月的婴孩,哪怕是条狗,都没有放过,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一把火之下,全部消失在世人眼前,再无一丝踪迹可循。
造成一切的源头,只为了一把剑,一把中品神器,名为墨雪的软剑。
邢何川抱住头,只露出两只眼,无限恐慌得向后退去,不该的,人是经他手了解,那场大火也是他亲手点燃,并且,目睹大火把一切化为灰烬,他才安心离开。
为什么,她会知道…恶灵都消失了,为什么还是被牧歌知晓,邢何川脑中一片空白,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无法想清。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洞察一切的目光,如蛊毒般深入邢何川的内心深处,一旦附生,便无法剔除,毒素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杀了她!对,杀了她,就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放下了一切,邢何川脚尖点地,如离铉的箭,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疯狂之色布满整张脸,显得狰狞而扭曲。
“邢会长,住手!你疯了吗?”香满堂跳脚,但邢何川已什么都听不进去。
“邢何川,你在干什么!”铁无涯咆哮,手放在腰间,随时准备出手,若是邢何川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绝不会在一旁干看着。
本是湖蓝的双目,此刻湛蓝一片,幽深到没有尽头,深邃迷人,又如罂粟般危险碰不得。不管何种情感,里面唯独没有惧怕,始终是那种让人摸不着,猜不透的情绪。
邢何川的大脑,有瞬间的清醒,他在干什么?为什么离牧歌越来越近?膛目结舌看着手中的匕首,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他会拿着匕首,冲向牧歌?
猛地松开手,丢开匕首,停下脚步落回地面,邢何川双手抱着脑袋,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主人。”脆生生的孩童欣喜道。
谁在说话?邢何川慌张扭头,四下无人,仿佛那声“主人”只是他幻听。
“此生不死不休,只要你再做出,任何违背道义之事,就用你的剑,亲手插进,你这卑鄙小人的胸膛!”爽朗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显得有些阴沉,如雷打在心头,一下下,沉闷异常。
却让邢何川差点崩溃,这个声音…没错…在得到墨雪以前,邢何川再熟悉不过…曾经的好兄弟…为了得到墨雪,而被他心生歹念,狠下毒手,屠满门的兄弟的声音…
很快,邢何川便冷静下来,只因那个脆生生的声音有些熟悉,不正是之前的剑灵吗!
仰头,邢何川望着冰莲之上的牧歌,“为什么?”
只有牧歌能替他解答,为什么墨雪都变成了碎片,墨雪的剑灵却还存在,而且,那个恶灵也没有消失,因为,那个恶灵正是他那好兄弟。
此刻,邢何川急切得想要弄清这一切,固执得仰起头,眼底是丝丝期盼,恳切得期盼着,牧歌能开口为他解疑。
“只需把剑回炉重炼一遍,墨雪便能恢复如初。”冷冷得说完,牧歌随手抛下一个东西。
邢何川再次热泪盈眶,视线模糊,咧开嘴,笑得如个孩子,失而复得捧着手心,只剩下剑柄的墨雪,上面还残留有约莫一寸长的剑刃,雪白的色泽在邢何川看来,那般晃眼。
“墨雪…墨雪…真的是墨雪…”邢何川摸着那残留的坚韧喃喃。
“主人,小雪在,言哥哥也在,你不要赶言哥哥走,好不好?言哥哥很伤心,很伤心,小雪知道,言哥哥的心紧紧揪成一团,很痛,很痛苦,言哥哥很孤独,小雪想一直陪着言哥哥,主人,你愿意答应小雪这一个愿望,也是唯一一个愿望吗?”
脆生生的声音,天真无邪得说着,伴随着一声暗沉的冷哼,“哼…”算是默认了墨雪的话。
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邢何川咬着嘴,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完整的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