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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血泊里,对面有一个看不清楚的男人坐在那,把玩着一串金属项链,看样子应该是“垂天”;她想喊,嗓子里发不出声音,想动弹又动弹不了。第三个,她梦到自己回到了蓬莱岛,和父亲肩并肩在南山西北侧的那个山洞前,父亲很高兴的样子,说找到了母亲……
这大喜大悲的夜。她从未一晚上做过这么多梦,梦里大概还哭过,枕边还湿了一片。杨时雨拿手揉了揉头,依然觉得很疼;睁开眼看自己的胳膊,发现昨晚睡觉没脱衣服……啊!她想起来昨晚的事情了,猛然坐了起来。
此时,房内有一名女子向床边款款走来,端着一杯水,对她说:“杨小姐,早上好,先把这杯蜂蜜水喝下吧,能缓解您的头疼。”杨时雨看了一眼,来的人正是白老板,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甜甜的是蜂蜜味道没错了。她往房内看去,桌上摆着四瓶药酒和四个杯子——啊!这果然是凌一舟的屋子。杨时雨一阵脸红。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她心里想。
白木兰见她神色有异,便说道:“杨小姐放心,凌先生和白先生昨晚是在小店的另一间房内休息的。另外,凌先生昨晚特意嘱咐了,说蜂蜜水可以缓解宿醉头疼,还让杨小姐以后不可再贪杯了,酒多伤身。”
杨时雨在床上正襟坐直,双手放在膝盖上,鞠了一躬说:“白老板,十分抱歉,时雨给您添麻烦了!”白木兰赶紧扶起她,说道:“杨小姐不可,这是作甚?服务好诸位客人本就是小店的职责。您现在头疼好些了吗?”
杨时雨按了按太阳穴,说已经好多了,多谢白老板,又问,凌大夫他们在哪?她想去道个歉。白木兰笑笑说:“您的几位同伴,一大早都上了吴山了,李先生是带着弓箭去的,凌先生是带着竹篓去的,这会都还没下来呢。不过早餐已经给诸位备好了,杨小姐洗漱得当后可以来大堂先行享用。”
扬州城内,一处大宅深处。
一只白鸽扑腾着翅膀落地,被一位童仆拿住。童仆卸下白鸽腿上的竹管,安抚了一下白鸽,将它安置到鸽笼中进食、饮水。童仆穿过后院、门廊、厢房,来到中庭,扣了扣书房的门。
中年男子打开竹管,取出薄笺,念道:“御风者现身钱塘,算算年纪也该是她了。该来的总会来,只是不知你有没有本事全身而退了。”
木兰客栈,大堂。
杨时雨拿出昨夜杨夏青誊写的鸿雁笺,一边喝着白粥,一边阅读着海沙派的信息。祥云记鸿雁笺内记载的,海沙派掌门兼创始人名叫海青,发家于苏州吴郡海盐县,创立门派于海边,取名海沙派,当地渔民、村民多有追随。门派中弟子一面习武、一面经商,将生意做到扬州后,与当地权贵联盟,海青也随即入赘一高门贵户。杭州这边只有海青早年间在海盐县的零星事迹,杨夏青在信末注明,近几年在扬州的情报还需到扬州后细查。
“小雨,这一桌子菜你怎么只喝粥呢,胃口不好吗?”李秋阳回到大堂,见杨时雨心不在焉地粥没喝几口,读信倒是认真。杨时雨抬头,看见这几人站在一起,便问:“你们仨怎么一起回来了?”白术放下竹篓,大大方方坐下吃早饭,啃了一口包子说了句:“没什么,在吴山上碰到了呗。”杨时雨看了看凌一舟,见对方并没有看她,就小声说了句:“凌大哥,昨晚对不起了。”
李秋阳坐在杨时雨旁边,将她的眼神闪躲、言辞闪烁看在眼里,问了句:“昨晚,昨晚怎么了?”涉及女儿家清白,凌一舟自然不能主动说什么,白术便也没说什么,杨时雨见李秋阳敏感地抓住了信息,便觉得自己不该在这时提,为啥不能等吃完了早饭再单独去找凌一舟呢?她转念又想,估计昨晚的事情后,凌一舟已经不想单独见她了,要不是这早饭的机会,应该也没法再堵到他了吧。
她想了想,含糊其辞半真半假地回复说:“昨晚凌大夫让白术给我做了醒酒汤,谢谢你啊,白术。”她这问题答得十分巧妙,要是凌一舟不反驳,便是承认了曾经关心过她醉酒之事,若是反驳,便至少能跟她说句话——小算盘是打得好,可惜凌一舟还是沉默不语;白术见场面尴尬,便说了句不客气,医者应尽之谊。
李秋阳就更好奇了,寻思着,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呢?
早餐结束后,师徒二人告辞回房,凌一舟自始至终没有跟杨时雨说一句话。杨时雨有些落寞,回想昨晚她曾问过凌一舟,跟不跟自己去扬州?凌一舟没有回,看现在这样子,应该是不会去了吧。李秋阳看她低头不语,便借着看杨夏青的信,问了句:“小雨,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杨时雨振了振精神,回道:“扬州。可惜只有咱们俩去了,夏青要跟她爹回明州,凌大夫……嗯,反正咱们的五人小队,要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