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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一次太妃见他,莫说有屏风幔帐,在这大殿中竟然连侍从下人都没有几个。
司然不再上前,隔着距离施了一礼,问道:“不知道贤太妃唤臣来,是有何要事?”
贤太妃摩挲着茶碗轻笑:“早听闻国师得上任国师真传,于驱灵辟邪有大心得。本宫这些时日礼佛诵经,却仍是心静不下来。便想着让国师来看看,是否这殿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司然面色未变,淡然道:“贤太妃得先皇荣宠,这兮颜殿自然有先皇庇佑,必然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贤太妃一噎,盯着司然半晌未语。许久后,贤太妃抬手又将不少下人挥退,只余了几个心腹在。随即扶着身边嬷嬷的手,缓步走近司然。
“国师大人为了大殷劳心劳力,可惜皇帝似乎并不领情。若是换了本宫,可是早就寒了心了。”
司然垂下眼,却没有半分做低姿态的意思,语气平淡:“为人臣子自当竭尽全力,妄自揣测上意实乃大不敬。”
贤太妃嗤笑一声:“好了,国师大人不必在本宫面前做这副样子。谁人不知,这皇上仰仗着国师登上了高位,如今位子坐稳了,却又开始怀疑国师。难道……国师大人当真没有一点不甘?”
司然退了一步,退回礼貌而不唐突的距离,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皇上并未与臣隔心。倒是贤太妃,后宫不得参政乃是历代的规矩。不知贤太妃如今这番话,又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贤太妃怒地险些失态,忍了又忍,才冷哼一声:“国师大人倒是忠心,只是不知,你这忠心在皇上看来,又是怎样一番虚情假意。今日你来了我这兮颜殿,传到皇帝耳朵里,你猜猜那小皇帝,又会是如何想的?”
司然合了合眼,淡声道:“皇上的心思,臣,不敢妄测。”
贤太妃还想说什么,殿外突然传来一声传报。
“禀太妃,太后宫里来人说,要请国师大人前去一叙。”
贤太妃咬了咬牙,撑着笑意道:“既然太后有请,那国师就快去吧。”
司然垂眸告退,未再多开口。
看着司然转身离去的利落,贤太妃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那个老不死的!先皇在的时候她便处处踩着理来掣肘我。如今先皇不在了,竟然还这般与我过不去!也不知这皇帝在位于她有什么好处,竟然值得她这般维护!”
老嬷嬷赶忙拦下她:“娘娘慎言!”
贤太妃冷静了一下,道:“罢了,既然不识抬举,就莫怪本宫没有提点他。”
老嬷嬷迟疑了一下,道:“娘娘……国师近日来咱们宫中的事,知道的人不少。若是国师回去与皇帝说了,那可……”
贤太妃冷笑一声:“今日本宫请他来,可是用的光明正大的理由。倘若他真的脑子缺了去和皇帝说了实话,那皇帝要先怀疑的,也不会是我们。我且要看看,到底是谁先倒霉。”
太后虽然是为了解围,但既然信送到了,司然于情于理也该着去一趟太后宫中。
太后自入宫以来,身子就不大爽利。如今不过四十多岁,便已经老态龙钟,气虚体弱。与不过三十出头的贤太妃相比,与太后见面,自然就少了那么严重的男女大防。
司然进了太后宫中,便恭敬地施了一礼。
当年他入宫时不过五六岁,如今的太后当时的皇后不止一次提点过他。在他眼中,太后不止是国母,更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
而且先帝在世之时,太后从未因着先帝为难过自己师父,甚至有几次还开导过心思郁结的师父。比之先帝,司然更敬重这位太后娘娘。故此,虽然国师一脉自太祖皇帝起就被赦免了所有大礼,司然却仍是恭恭敬敬地礼仪齐全。
太后也十分喜欢司然,如今瞧见了,自然是稀罕的不行。转念想到了司然送来的信,忍不住叹息。
“如今你在宫中算得上是树大招风,今日有誉王,有贤太妃,来日必然还会有其他人。皇帝年龄毕竟还小,许多事都会想的不甚周全,身为人臣,不光要学会忍,还要知道谏。你可明白?”
司然点头:“臣,明白。”
太后点点头,随即又叹了一声:“想当年,你师父与哀家第一次见面,比你如今也大不了几岁。这一转眼,竟是……哎……”
司然垂着头,沉默不语。
太后拉过他的手拍了拍,感叹道:“先皇有他的难处,你莫要记恨着。如今你即是国师,肩负帝师一任,切莫辜负了先皇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