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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边,你会怪我麽?”
知知一怔,正不知回答什么时,就听男人又道,“我本想等你平安生产后,再出门。但如今局势容不得人,至多过一个月,我便要出门了。”
知知怀孕的这段时间,恰是外边最动荡的阶段,她虽足不出户,但也能从青娘下人口中听到些。
连阿娘过来看她时,都说过几句,“外边乱得很,很多人逃难到兖州来,都是东边的徐州豫州来的。”
陆铮这个决定做得很艰难,开了口后,便又生出了些后悔,他想,这是知知同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应当陪在她身边。旁人若知晓他心中的想法,定然觉得他太过儿女情长,但对陆铮而言,权力并非他最渴求的,权力只是保护妻儿的手段。
知知倒比他想得透彻,轻声道,“夫君去便是。夫君在外都是大事,我虽不出门,却也晓得,外边烽火连天,到处打仗,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很是可怜。我乃一介妇孺,并无什么大本事,没法为天下百姓做什么,但夫君同我不一样,夫君能征善战,乃世间难得的大英雄。夫君不该因小家之事困住,更当兼济天下。”
说着,抬起眼,见陆铮神色太过严肃,忍不住弯着眼,笑着道,“当大英雄的家眷,也是要有觉悟的麽!”
陆铮却没笑,只是听得一怔,他其实不像妻子想的那样,是什么经天纬地、心怀天下的大英雄,对豫州徐州之事,他心中自有自己的算计。但在心性良善的知知面前,他并不会去打破她对自己美好的想象,甚至会下意识维护她心目中的自己。行事谋划时,他会尽可能的选择更体面更仁慈的手段。
譬如难民之事,旁人说他伪善也好,说他假慈悲也好,他总归还是做了,且做得十分漂亮。
他陆铮做不了天下的大英雄,但他要做知知和孩子心目中的大英雄。
……
知知见他出神,静静地没说话,两人俱没开口,片刻后,陆铮倒是想清楚了,豫州徐州之事不能拖。战氏陈氏打了半年,外人看着相差无几,但实际上,战氏更胜一筹,眼下不拿徐州豫州,日后便只等着战氏剑指兖州。
兖州地处中部,四通八达,没人会放过这块肥肉,若非他为人强势,兖州这几年发展得很快,早同钟氏那样,被人攻打至城外,不得不将兖州拱手让人了。
豫州徐州要去,但知知这里,亦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哪怕兖州没了,知知同她肚里的孩儿,一定要平平安安。
短短片刻,陆铮心中转过数个念头。
知知倒不似他那样沉重,见陆铮回神了,还轻声劝他道,“夫君放心去便是,我在家里能出什么事?家里有青娘梅媪,还有阿嫂阿娘,还有一屋子的人照顾我,哪里能出什么事。倒是夫君出了门,要照顾好自己,平平安安回来。宝宝的名字,还等着你取呢……”
陆铮心中一时既是柔情万分,又是豪情万丈,终是将知知搂进怀里,一字一句保证道,“你放心,我必平安归来。”
夫妻二人互诉衷肠,然则,分离之日总是一日日的靠近了。
又过了一月有余,豫州卢氏内部更替,此前掌卢氏的卢太守因病退居家中,由其弟代为掌权。这位卢二郎同兄长不是一个做派,他早已十分憎恶战氏陈氏二族,不愿底下百姓在因二族的私心而受苦。
卢二郎上位不过数日,一封书信便从豫州而出,快马加鞭至兖州,被安稳的放置在陆铮的案桌上。
陆铮垂眼看着那求援的书信,底下管鹤云早已激动万分,躬身道,“主公,当出兵了。”
卢氏一族求援,愿举全州投陆铮,只要陆铮肯出兵,逼退陈战二族在豫州境内的军队,豫州便会大开城门,迎陆铮入内。
受了半年兵戈之苦,被战氏陈氏二族压迫得无处求生的豫州卢氏,终于无法继续在二族夹缝中苟且偷生了。
这位卢二郎,倒是豁出去了。
但卢二郎君如何上得位,一个从不事政务的二郎君,如何能囚禁长兄,有此机会为民请命,却又是这屋内二人的手笔。
然眼下自是不必追究此事,陆铮随手将书信搁在桌案上,望了眼底下无不透着激动神色的谋士文官乃至跃跃欲试的武将,终于唇边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他起身,众谋士文官武将俱精神抖擞,双目炯炯望着他,仿佛等着他一声令下!
陆铮抬眼望过屋内众人,沉声开口,“点兵,出征豫州。”
以李多黄巍江堂为首的武将大喝一声,“是!”
而以管鹤云为首的谋士文臣们,则仿佛受其鼓舞一般,俱齐声道,“主公必得胜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