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梦留风 序：易损物 4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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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说过，那时有一件大事，高三。学校开始上晚自习。因为是自愿的，我们就经常逃掉，跑到琴房去聊天喝酒，然后跟家里说去上晚自习了，又跟学校说在家复习，两全其美。我记得她并不喜欢听我弹琴，照她的说法，她喜欢机智一些的我，就算谈恋爱时，也不是什么都摆在脸上，而一旦要干弹琴之类的事，就很容易把心事表现出来。这种说法鱼得不行，但当时我们对对方唯命是从，马上决定只谈情不弹琴，教室不方便谈情，干脆就去游街，游街怕撞见亲戚，索性跑到河边，在桥下坐着谈情。冬天逐渐来临，桥下风很大，路灯带来一点点暖意也被吹得很虚弱。受寒是一项重量级的挑战，仿佛是为了要体现“关系信任”而强行坚持。然而我们孤男寡女，每天在黑暗中一个冰冷的石凳子上相互依偎，话题内容却永远围绕着自己写的小说，令人着急。

    有一天她在寒风中说：“我把你的故事设计完了，提纲已经写好了，讲述一个超能力的故事，两个阵营之间战来战去，如何。”我说：“这哪出跟哪出，不是写一个精神病人不能好好睡觉吗，怎么扯到超能力去了？”她说：“我突然想明白了，精神困惑是没有意思的，说来说去总是那么些问题，那么些道理，你想到的和没想到的前人早就想到了，依然救不了你。你不是写到我跟你跑了么，眼下的事又是工作和恋爱，太没有意思了，像小学生日记，不如组几个人来战一战。”

    我们的话语从疲累的根基上勃发，显得毫无意义，一切进行只像是为了进行。我说：“像X战警一样么？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正反派之间到底为什么要战一战，电影里好像都是因为反派要毁灭地球之类的。X战警也很怪，一方变种人想要消灭普通人类，另一方觉得普通人类不应该被消灭，于是就拼个你死我活，打得飞起，是这样吧。我说实在的，如果我要是真有超能力，我只会自己过得舒心一点罢了，哪有心思去搞事，难道自己好还不够，还必须要别人不好才舒服吗？”

    她说：“我知道我们的书为什么要战了，我要写一个美女，绝世美女，别人看到她就会一见倾心，怎么样，不论她是多大年纪，从小到大，只要被别人看到，男女老少全都会拜倒在她裙下，不止男的爱她，女的也爱她，好爱她啊，太美了，见到她就想要当街把她强奸了的那种美，失去理智，就算强奸完后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枪毙也在所不惜。终极爱上她。她就指挥着大家做这做那，完美。”

    我问：“像富江一样吗？”她说：“不是想要得到她，是想给她当牛做马，付出一切，不计条件的服从。懂吗……然而却有人不爱她，所以就成了众人眼里的异类，于是就战了起来。”我说：“既然已经迷倒众生倾国倾城了，为什么还会有人不爱她呢，美女悖论。”她说：“比如你，林馈，你爱的是傅敏，你就不爱她，你审美有问题，就成了反派。”我笑说：“也是。那你要写什么超能力呢，X战警里控风控水控火控铁，还有人能控制一切，好像也没什么新招数了。”她说：“不，X战警里只有X教授的超能力能算超能力，别的人实在脑瘫。”我问：“那你要怎么设计呢？”她说：“比如我有一种超能力，你靠近我，就会觉得很累，不仅身体累，心里也很累，我会一点点把你榨干了；又比如说，你有一种超能力，是窃取附近人的超能力，我们就彼此折磨，反复不止，就算两败俱伤也不会停。”她说完就等我回答，这种事情已经出现了无数次。我只得说：“我的超能力是消除附近人的超能力，你折磨别人去吧，我这里完全无害的。”

    她听了以后松一口气，把书包扔在我腿上，仰面躺下来，我就玩她的头发。她闭上眼，语气淡了下来，说到：“不是这样的，你记得吗，你的超能力是醒着就睡不着，睡着了就醒不过来，这种能力唯一的用途只是让自己因为与众不同而受苦。受苦懂吗，承受苦楚，你仔细想想苦楚这个词，真的太苦了。”她说得悠然自得，不苟言笑，把我听恍惚了，我摸着她冰凉的耳朵，想把它揪下来。我笑说：“是么？”她闭上眼睛，用一种天真倔强的葫芦娃语气回答：“是的！”这样一来，“是么”大法不仅彻底宣告被破解，还从一个不可测的高度跌得粉碎。她睁开眼睛说：“我有点困，让我睡十分钟，到点记得叫我。”过了一分钟她又睁开眼睛说：“我没看你的时候你别老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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