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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保机听到这里,突然大哭起来。他边哭边说道:“我与河东的老晋王,曾义结兄弟。河南的天子,我一直是把他当成自己亲儿子来看待!这次听说我儿有难,我赶紧调集了五万大军,准备亲赴洛阳去救他。无奈却让渤海的事耽搁了时间,害得我儿遭逢此难!我儿死得好冤!”
阿保机嚎啕大哭了一会,开始对姚坤发难道:“你们的新皇帝既然听说洛阳变乱,为什么不赶快回去救援?”姚坤答道:“不是不去救,实在是因为事发突然,路途又遥远,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阿保机怒道:“就算我儿已死,他留下的家业由谁继承,也该和我长辈商量商量再说,李总管岂能自立为帝!”姚坤正色道:“吾皇统领兵马二十年,位至大总管,麾下精兵三十万,深负众望。当时,万众一心,都要拥戴总管为帝。如果不顺从众意,则大祸立至!所以不是我们不想通知您一声,实在是天意、民心不可违!”
阿保机身旁有人搬出春秋时期的典故质问道:“仅仅因为人家的牛踩了你加的田,就把人家的牛也给抢走,这样做合适吗?”姚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坦然对道:“应天顺人的大道,岂能拿匹夫小事作比?就像以前贵国的痕德堇可汗过世时,天皇帝您也不姓遥辇,并非老可汗的亲族,却继承了可汗之位。难道靠得不是天意眷顾,万民拥戴,而是自己强抢来的吗?”
这句话击中了阿保机的软肋,总不能为了否定李嗣源称帝的合法性,就把自己的合法性也给否定了吧?阿保机楞了一会,突然脸色一变,多云转晴,不再为“我儿”鸣冤叫屈,反数落起“我儿”罪过:“是啊,这么说也很有道理。我儿遭逢此难,也是自作自受。我听说他有宫女两千,乐官一千。整日里放鹰走狗,沉溺于酒色,不在意民间疾苦。他又任用小人,弄得天下皆怒。”
在抨击完“我儿”的罪行,又感叹两句自己要如何引以为戒之后,阿保机的谈话进入实质性内容:“我和我儿虽是世交,其实关系也没那么好,彼此打过不少仗。不过,我和你们的新天子倒是无冤无仇,正好重建双方友好关系。这样吧,你们只要将黄河以北的地方让给我,我愿与你们永结盟好,今后再也不南侵!”
这种毫不讲理、赤祼祼的狮子大张嘴,姚坤当然不可能答应。他推辞道:“我不过一介使臣,没有割地的权力!”强取不成,阿保机大发淫威,蛮不讲理地将这位外交使臣扣压,关入牢房。
姚坤被囚禁了十余天之后,阿保机大概觉得这位后唐使臣的意志已经受到了打击,可能会服软。于是又一次接见了他,貌似很体贴地说道:“这几天我也想过了,黄河以北地方毕竟太大,要你们做出这样的决定确实也有些困难。这样,咱们各退一步,只要把成德、义武、卢龙三镇让给我就行了!”说完,阿保机很有诚意地命人递给姚坤纸笔,让他在
这份由契丹拟定的条约上签字。
面对契丹皇帝的无耻讹诈,姚坤很硬气,誓死不签。阿保机大怒,作势要杀掉的姚坤,经臣下劝谏才没动手,又再次将姚坤囚禁。由于姚坤的骨气,阿保机没能得逞。话说回来,就算姚坤是一个软骨头,真在割地的条约文书上签了字,那条约也绝对不可能得到李嗣源的承认,更不可能得到执行。
在姚坤被扣压期间,阿保机在其他方面新获得的情报,这些情报使得契丹皇帝越来越沮丧。中原的现状看来与姚坤所言出入不大,后唐权力更替,虽然是在血与火的激烈碰撞中实现的,但持续的时间却出人意料的短促,没有陷入长期混战。而且新上台的宿将李嗣源,阿保机也颇为了解,这是一个很不好对付的硬手。
阿保机只得无限惋惜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次看来是没戏了,等下次吧。既然放弃了立即南侵的计划,阿保机就不再急着回去。他在慎州停下来,打算等次子耶律德光平定南海、定理二府的渤海余党,与自己会师后再回去。
谁知等到七月初,仍不见耶律德光回来。阿保机派人查问,原来在拿下南海、定理之后,铁利府又发生了反叛,大元帅耶律德光又统领大军去平叛。阿保机开始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头,耶律德光每取一地,自然都会重新安排自己的人驻守,他是否要借此,一点一点地架空了他的哥哥东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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