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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建宽比柳侠他们想象的还要着急和愤怒,第二天早上不到九点,谭建宽就来了,那女人还没起床,地中海西装革履正要出门。
谭建宽十分傲慢地拦住地中海,要求他出示暂住证、身份证和结婚证。
地中海当然拿不出结婚证。
谭建宽也不多话,冷笑一声,当即转身就要出门报警。
曾广同退休返聘后,学校给安排的课很少,他现在主要是给学校当*金字招牌,顺便带带研究生。
他今天没课,早上怀琛把胖虫儿送幼儿园后,顺路就把他给送柳侠这里了,他本来正站在柳侠那间屋子外的走廊下,欣赏东厢房南边空地上那一棵开得正绚烂的樱花,一看见谭建宽进来,他马上舒舒服服地坐在栏杆上准备看热闹,眼神之热烈,神情之向往,活脱脱一副被牛三妮儿魂魄附体的模样。
看到谭建宽要出门找电话,曾广同马上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谭建宽拨打114,询问将军驿区公安局扫黄办的电话。
地中海的脸憋成了卤猪肝:“我搬走我搬走,我现在就搬走,不过,你们得让那个人把房租退给我,我一下子给他交了三个月的,五百多咧。”
他话音未落,谭建伟就进来了,谭建宽早上出门前就给他单位打了电话。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顺利到让柳侠都觉得有点遗憾,他还以为地中海和谭建伟得因为退房租大吵一架呢,谭建伟却只是脸色青紫了一阵,眼里也隐隐闪过不甘,可他到底没敢和谭建宽掰扯,老老实实就把三个月的房租原封不动地交给了地中海。
地中海收了钱,在谭建宽的怒视下一分钟也不敢耽搁地出去打电话叫人来搬东西。
谭建伟过去站在海棠树下,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柳侠,其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只是在谭建宽跟前低声下气,在外地人柳侠面前,他还是很有优越感的。
柳侠双手插兜靠在廊柱上,用满不在乎的眼神俯视着谭建伟,没有一点儿要否认是自己向谭建宽通风报信的意思。
曾广同看出了两个人之间无声的唇枪舌剑,呵呵笑了两声:“谭老师,是我打电话告诉谭经理的,我们家孩子从小在乡下长的,没见过这些龌龊事,我现在替他们的父母照应他们,难免要多操点儿心。”
谭建伟根本没把其貌不扬的曾广同放在眼里,他非常不耐烦地对着曾广同发难:“你谁啊?我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你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啊?”
曾广同还没来得及开口,谭建宽先说话了:“谭建伟,你他妈是不是胎里带的贱骨头,不和这种龌龊玩意扯上点关系你活不下去是不是?
我告诉你,是我请小柳顺带着帮我也看着家的,曾教授也是我邀请来的,你少在人家面前装大爷,你以为人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柳侠疑惑地看向曾广同,曾大伯和谭建宽认识吗?
可曾广同没看他,一直看着谭建伟。
谭建伟一对上谭建宽立马犯怂:“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谭建宽根本不拿正眼看谭建伟:“我管他妈你什么意思,谭建伟我今儿再跟你说一次,不管分家协议上怎么写,这都是我家,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在这个家里为所欲为,你再敢把这种下作不要脸的玩意儿往我家招惹一次,别说租房子赚钱,我他妈让这房子变成灰,你他妈一毛钱也别想落下。”
谭建伟红着脸解释:“以后肯定不会再租给这种人了,我,我不知道他们是那种关系,我以为……”
“你少他妈给我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偷偷摸摸的狗男女跟人明媒正娶的夫妻能一样吗?没有人比你见过更多这种偷偷摸摸……”
“哎,谭经理,”曾广同拉住了怒不可遏的谭建宽,“谭老师他还年轻,看不准人是难免的,他已经把房租退给他们让他们走了,这事就算过去了,这年头乱,谁还没个看走眼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从刚才谭建伟归还房租的事上,曾广同能看出来,谭建伟是从骨子里害怕谭建宽,这至少能说明一点,谭建伟的价值观还算好,他对自己的出身非常不自信,对自己母亲当年的做法心有愧疚。
曾广同大起大落地活了六十多年,心性已经平顺,看待事情也更客观理性。
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谭建宽母亲的事情,错不在谭建伟,曾广同理解谭建宽的心情,可一直生活在“自己是父母偷情的产物”这个巨大阴影里的谭建伟也让人同情。
谭建宽对谭建伟冷笑了一声,咬着牙把头别向一边。
柳侠对曾广同使了个眼色,他想走开,他不想在这儿听这兄弟俩的恩恩怨怨,最主要的,他还有一大堆活儿等着干呢。
曾广同回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再等一下吧,人家是专门为了咱们这么远跑回来的,咱们怎么着也得把人送走吧。
谭建伟涨红着脸对谭建宽说:“他们一会儿就搬走了,要是没什么事,我也先走了,我是跟别人调了课出来的。”他说着就想溜走。
谭建宽忽然转过了头:“你等一下。”
谭建伟站住不动了。
“今儿我让你来,不光是让你赶那俩垃圾滚蛋的,我有正事跟你说。”
谭建宽可能是平生第一次用近乎于和正常人说话的口吻对谭建伟说:“找个凳子过来,这事得坐下来慢慢说。小柳,曾教授,咱们一起坐会儿说点事。”
柳侠以为谭建宽是打算当着他的面给谭建伟立规矩,让他不要把房子租给乱七八糟的人,特别高兴,不过他还在纠结刚才那个问题:“大伯,谭大哥认识你?”
曾广同接过他递过来的小椅子笑笑:“算是吧。”昨晚上通过半个小时的电话。
不过曾广同这会儿还没想让柳侠知道。
柳侠更奇怪了:“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曾广同没回答,接过柳侠递给他的椅子,和谭建宽、谭建伟一起在东厢房前的凉荫里围成一圈坐下。
谭建宽对谭建伟说:“你跟你老婆不是一直想出国凑不够钱吗?”
谭建伟犹豫着点点头:“嗯。”
谭建宽下巴指指柳侠:“现在机会来了,他哥哥部队转业分配到警大当老师了,他们想在京都买房子,他们家买房的事,小柳说了算,他在老家县城自己有好几套商品房和门面房。”
柳侠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不是……没有啊!谭大哥,京都的房子这么贵,我们哪有钱买啊?大伯,这……”
曾广同笑着说:“幺儿,你五哥以后就在京都落户了,总得有个能让他安心居住的地方,住学校宿舍不是个长事儿;小猫儿过两年肯定也得来京都上大学,还有小蕤,没准儿这俩孩子就赶在一年了;你还打算让小猫儿长长久久地在京都落户,所以,咱不得早点打算嘛!
买房子是大事,行不行的,多比较几家看看总是没错,我们那边也有几家想卖房的,我都给你留着心呢,等你忙完手里的活儿,跟我过去看看。
这里确实是偏远了些,可这边房子的价格比小柳巷那边便宜不少,你现在的情况,考虑这里的房子比较现实,而且谭经理家这房子设计的确实很不错,我看你们几个在这里住的挺高兴,好像蛮喜欢这里的,所以昨晚上我和谭经理谈了一会儿,他说如果是你买的话,他可以考虑适当的再便宜一点儿。”
柳侠扭着脸把院子看了一圈,非常为难地说:“我们是挺喜欢这院子的,不过,这个地方可不是偏远了一些,而是太偏远了,恐怕比荣泽到原城还远吧?如果不是通着几路市内公共汽车,我觉得这里都应该算做是乡下了。
如果我买了这里,不知道的人听起来好像挺体面,我也是在京都买了房子的,可事实上,从这里去一次闹市区,光是来回路上就得折腾两三个小时,这事听着就像个冤大头,我,我……,”柳侠又扭着头看了一圈,十分纠结地说,“我虽然确实挺喜欢这院子的,可花好几十万买这里,我觉得有点划不来。
买房子,我觉得地段才是第一位的。”
曾广同在心里暗暗为柳侠的表现挑了个大拇指。
他提前没跟柳侠通气,他早就发现,柳侠是个越是情况紧急越是能做出准确判断的那种人,而且关键时刻,这楞小子特别容易和人形成默契,从不掉链子。
柳侠说完了上面的话,自己也有点惊奇,上次祁越和曾广同怂恿他买下这里后,他真的想过,后来考虑到钱的问题放弃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完全没有在京都买房子的可能,可刚才,他本能地就顺着曾广同的话下了,好像自己最近确实在挑挑拣拣买房子似的。
而上面的话听在谭家两兄弟耳中,就是柳侠已经决定在京都买房,而且还认真地考虑过他们的房子,即便现在,柳侠也没完全放弃考虑他们的房子。
这让谭建伟比谭建宽更兴奋,最早想卖房的其实是他。
谭建伟和蒋安珍早就想出国,去美国,尤其是最近两年接连有好几个同事成功出去后,他和蒋安珍都快想疯了。
可他和蒋安珍省吃俭用到了极致,不放过任何一点能挣钱的机会,再加上他父母留给他的钱,也勉强只够一个人的担保金,而近几年出国后发生婚变的传闻太多,他和蒋安珍都不太信任对方。
谭建伟早就尝试过卖房,但唯一一次有人听到他的房子在将军路一带还愿意来看看时,他鼓起勇气联系了谭建宽,他觉得平时根本不愿意回老杨树的谭建宽应该比他更想卖掉房子,可谭建宽听了他的话,只是冷笑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谭建伟知道,谭建宽那一声冷笑的意思是:宁愿房子在那里沤烂,也不会让你称心。
不过,谭建伟并没因为那件事和谭建宽产生更深的芥蒂,因为他被谭建宽拒绝后还硬起头皮带着人来看房子时,没走到兴国寺,那人就说忽然想起来家里有事要求返回,显然是被沿途贫民窟一样的环境给吓住了。
从那以后,谭建伟就死了卖房子的心,只想着能把房子租出去,能换多少钱是多少,聊胜于无吧。
没想到,今天谭建宽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谭建伟想,柳侠既然能花比别人家贵一倍的钱租他们家的房子,说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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