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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瞪得大大。这一看,彻底明白好孩子的玄虚,他也乐了:“原来是记在帐上分出来。”
小红的小算盘还在,轻轻打着,边回答:“是呀,我算给你们听听。好孩子姑娘还有三十两没理清,正经爷也是、大路哥哥也是、我也是……”
还要扮一把伶俐,把别的小爷们账目说一说,胖队长伸长脖子踮起脚,关注地道:“我呢?”
小红犹豫一下:“胖小爷你有一百二十两,你真的只拿出十二份中的一份给老爷太太买东西吗?”
红花无意中从门外面过,门是关着防秋风,也听到女儿小嗓音。红花笑了,走去见万大同:“恭喜你贺喜与你,你教出一个了不起的女儿,十二分之一这话也会说了。以后只怕是算数儿的名家。”
万大同笑道:“同喜同喜,这也是你的女儿。”
他们夫妻开着玩笑,那边房里会议继续上面,胖队长傻住眼,五岁的他反问:“十二份中的一份?”一半或四分之一他听得懂,十二份对他来说有些多。
小红是聪明,也不止一回的表现出来。伸出自己十只手指,再叫一声:“大路哥哥。”禇大路会意,出两根手指。
“这是十二份,你只出一份。”小红收起一根雪白细嫩的手指。
直观明了的,元皓懂了。他对小红更加的喜欢:“你太能干了,我们在这里开铺子离不开你。”
好孩子是嘴快:“咦?你又要开铺子?”
一个大白眼儿外加大黑脸儿过来,胖队长火冒三丈的重温前仇:“怎么样!我又会做生意,又会带战表哥到处走,你不服气怎么样!”
“开就开,反正得有我一份儿。”好孩子嘟囔着,怕丢下自己,忍气吞声不敢得罪他。点点自己的银票,先到小红面前排上队:“小红,再给我分十两银子出来,我也开铺子。”
一路听下来,愈发敬仰的阮瑛阮琬没压住好奇,笑道:“十两银子开不了铺子。”
“我不管,我就出得起十两银子,余下的钱还要算在救灾上面呢,不带我开铺子,我…。”好孩子在阮家表哥的话里,对胖队长怒气上来:“以后再也不跟你拌嘴了,我说真的!”
胖队长天不怕地不怕的里面,不包括不拌嘴这事情,就僵着胖脸儿有点儿怕怕的时候,好孩子又寻上一个帮手:“不好的表哥,你呢?”
韩正经瞅一眼银票:“我也只拿得出十两,我一个人是开不了铺子,但大家兑起来入股却行,我站表妹这边,不带上我,我也不拌嘴了。我也说真的!”
“带上你们,当然带上。”胖队长立即投降,速度之快像院子里西风,一刮就到邻居家,闪电似的敏捷。
拌嘴瘦孩子来以前,胖队长过得虽然好,但只有战表哥可以欺负,别的哥哥姐姐们都让着他,胖队长日子滋味不浓。
瘦孩子来以后,胖队长感觉一个样,又来了好孩子,那叫一个热闹。胖队长可以“横行”万里,也须有让步的地方。就是此时和此刻。
好孩子大获全胜,得意洋洋的让不好的表哥请吃点心:“明儿上街捡贵的买,没有我,他才不会带上你。”
不好的表哥寸步不让:“我不附合你,他也不会带上你。”
沈沐麟早就想笑,闻言笑道:“你们别窝里反啊,这会还没有开完呢。”好孩子和瘦孩子这才住嘴,把互相不服挂在脸上。
房里算安静,阮琬对哥哥瞅瞅。阮瑛就抓住机会起身,和胖队长不熟悉,也不是拌嘴的伙计,不敢狠敲诈他,对加寿嗫嚅:“加寿姐姐,我和弟弟也想跟你们开铺子,我们只有这些。”
两兄弟不久前得到的钱,来自加寿的十两,来自袁训的五十两,推将出来,低声下气地道:“带上我们好不好?”
“不行!”胖队长跳出来反对。
阮瑛阮琬鼓起勇气:“那我们也不跟你拌嘴行不行?”
胖队长大脑袋一晃:“不拌就不拌!”
“哎,你们应该说以后不叫他队长,”禇大路提点。
胖队长大脑袋又一晃:“不叫队长就不叫队长。”
禇大路遗憾的摊开双手:“他这会儿软硬不吃,我也没招儿。”
阮瑛大些,没别的话说,怏怏的坐下。阮琬年纪小,觉得这一头南墙撞的,眼泪噙上满眼眶:“加寿姐姐,他为什么不带我们?”
加寿柔声:“元皓,一处儿行路,可不能抛下谁?”
元皓得了意:“他们好笨的哟,我不带上他们,是他们把全部的银子拿出来了,还有救灾的银子没分出来,还有请客的银子没分出来,还有给加寿姐姐买东西的银子没分开!”
最后一句:“笨孩子笨死了!”
他说话从小就快,不会说话就呜噜得不停,这一番话说的跟闪电似的,直到说完,阮瑛阮琬还没有明白过来,只听到最后一句,好笨!
“我们不笨,”阮瑛分辨着,好孩子又开了口:“好呀,以后就叫阮表哥大笨孩子,和小笨孩子。”
阮琬急的嚷上来:“不能这样叫……”
“好名字!”门外传来喝彩声。门让推开,月色笼罩的门槛外,厨房里填补过“委屈”的萧战蹲在那里满面笑容。
见视线一下子都过来,萧战还只巴结表弟:“表弟你看我坚持开会吧,我又回来了。”
……
“哈哈哈哈,重新撵他出去。”执瑜执璞大叫。阮瑛和阮琬看表哥脸色,小手泼水的动作,发出撵鸡的声音:“哦哧哦哧……”
冷不防的,好孩子伸手抓住他们,把小身子侵过来,是个说话的姿势。阮瑛阮琬停下来,正要问一问,另一边又是一紧,韩正经也递过身子,把他们也抓住。
好孩子没办法让一步,放开阮琬,只和阮瑛说话。热闹中话不太响,阮瑛也听见,她说的是:“表哥要在我们队里玩得好,就得有个名字。”
阮瑛这就明白,为什么表妹一直对兄弟们到来表现欢迎,但当众起个绰号叫笨孩子。
阮琬这时候也听到韩正经说话:“要在我们队里混,起个名字才行。”
两兄弟算是稍有明了,这名字也不能再更改。加寿叫着萧战:“还不进来,刚吃过就屈着肠子蹲着,夜里肚子痛怎么办?”萧战进来头一句话,指住阮氏小兄弟喝上一声:“大笨小笨,就这么定了!”
大笨小笨翻翻眼,但已经得到解释,也就没有异议。
接下来把每个月的钱算清爽,一份儿存放着救济用,一份儿给同行的人吃喝玩乐,一份儿自己购买送回京的礼物,一份儿自己日常花用。
阮瑛阮琬乐乐呵呵的,把他们的银子也理个秩序。
以为这就叫玩的好,见到称心如意进来,送明天要买的青菜萝卜肉鱼粮食账目,请胖队长过目而且应允。
这是袁训宝珠调度孩子们掌管的积极性和熟练,胖队长欣然看过,在五岁这个年纪上面,还是个不太懂和不全面。
就东挑一下:“肉上花的钱多了吧?”西捣鼓一句:“一定要花这么的钱吗?”把他的权柄行使的很不错。
称心如意胸有成竹,事先早把小红安排好,小红把算盘一打:“我们有这些人,是要买这些东西。”胖队长挥手放行。
阮瑛阮琬看得如痴如醉,自己们说着:“原来这一队里管这大的事情,”对绰号大笨孩子和小笨孩子的不答应,又下去一些。
吃过夜宵,执瑜执璞送他们去后院,赵先生时常要备课,只要有条件,单独给他一间屋子,两个孩子睡下不成问题。
……
“回来了?”赵先生接住他们。阮瑛随着弟弟扑倒他怀里,随着弟弟称呼:“祖父,我们多出来两个名字,只是不太好听。”
赵先生听过,一点儿没有恼意,反而有了笑容。他有他的心思。
这两个孩子,一个是他的外孙,一个是女婿兄长的孩子,他也疼在心里。在泰山一个犹豫而没有留下阮琬,以后时常的后悔。
不仅仅是因为正经他们进步惊人,还有一点,是阮瑛阮琬跟胖队长打成一片,回京去也可以常来常往,这是有些京中小公子们想巴结也巴结不上。
问过两个孩子在加寿那里洗过,带他们上床去睡。先给阮瑛解衣裳,说起来:“这样,就真的是这一队里的人了。”
到给阮琬解衣裳,又道:“要多多的和胖队长,六小爷,似玉姑娘,正经爷,好孩子,小红,他们几个好好的学一学才是。”
阮瑛阮琬当不得这一声,争着告诉他:“我们的钱是这样花的,表叔给的钱也在里面,还带我们开铺子呢。虽然钱不足够,”
赵先生啊地一声,让两个孩子坐到被窝里别着凉,他怀里取出四张银票:“这是关爷给我钱的时候,我特意要他分开。以后啊,外祖父按月六十两银子,瑛哥占二十两,琬哥占二十两,余下二十两我自家用。”
每张面额为十两的银票分别放下来。
阮瑛和阮琬欢欢喜喜只有片刻,就又举到赵先生面前,两双大眼睛一起眨动,一起道:“祖父,您有没有留下救济人的钱,有没有留下请大家伙儿吃喝的钱,有没有留下您买东西回京的那份儿,还有您自家日常零用的,您只留二十两足够吗?”
把个赵先生乐的:“成,你们刚到这队里就一天,就长进这么大。可见这名字起的对。只是,大笨小笨不够大气。”
“就是就是,全怪战哥,是他最后一锤定音,怨他。”阮瑛阮琬是“迫于局势”勉强答应,在这里得到赵先生的声援,两张小嘴儿小鸟似的叽叽喳喳不停。名字分明是胖队长起的,在这里埋怨的只是萧战。
谁让战哥爱招埋怨呢?而且在胖队长管辖之地,像是埋怨战哥是大势所趋。
这算落井下石也好,墙倒帮忙推也好,阮瑛阮琬倒不客气。
赵先生想上一想,眸子一闪,笑容一张:“有了,如今把笨改成本,本分二字,是人之根本。瑛哥,你就叫个大本分,简称大本。琬倌,你就叫个小本分,简称小本,你们看可喜欢吗?”
两双小手拍得啪啪响:“好,这名字好。明儿叫起来。”
他们把被子掀开,赵先生重新给他们盖上,意味深长的道:“盼你们以后与本分根基之中,生光宗耀祖之事。与本分行事之中,扬流光溢彩之荣华。牡丹花开再华美,也由那本分而不起眼的泥土而来啊。”
阮瑛阮琬对于名字的小小忧虑一扫而空,又和赵先生说一回他的钱怎么用,不要全给了小兄弟们花用,院子里寂静下来,别的房里似乎入睡,他们也睡下来。
……
夜色越深,秋月,如一汪沉醉众生的美酒,带来醺然薄酣的睡梦,也带来无边的清醒。
太子在窗前注视着水银泻地的月色,心情也如铺地月光般更见沉稳。
他越想越明白,也在晚饭后经由张大学士提醒,阮英明的提议太重要不过。
张大学士表面上对阮英明吹胡子瞪眼睛,说他趁势抬高国子监地位。但他在这件事情上,又一回表露他的忠心。在蹭吃蹭喝的阮英明前离开,大学士就来到太子房中。
“殿下,阮英明的野心是掌握各处州以至县学,他三年一巡视,跟三年一科考对上,也只会错开科考时间。民间有句俗话,秀才是宰相根苗。他这主意要是皇上答应,以后各处学府不由当地管辖还是小事,以后各科选出的官员事先全在他肚子里,这事情了不得!”
大学士是来揭露阮家小二野心勃勃,出动国子监把各处州县对学里的制约架空吗?
才不会。
他的话提醒得太子当时两耳发蒙,连韩正经六岁孩子都有心笼络的太子殿下不难想到,笼络阮英明,他登基以后可以尽情掌握官员。
走父荫的官员是小小数目,大多数的官员从科考而出,也就是从学里出来。先童生试,再乡试,再春闱,再殿试。
“这阮大人的心是太大了。”当时太子徐徐的说着,随后和张大学士交换心照不宣的笑容。
他们是彼此心知,倒不用明着商议。
大学士随后回房早早歇息,也是给大家看看,他对阮英明的“愤怒”早当着二老王和袁训的面说得干净,并没有私下里对太子进言无数。
太子呢,听着院子里孩子们吵闹,又分开,又寂静,洗净手脸后一直在这里吹着秋风,他需要镇定的思虑。
想过阮英明,不经意间就想到自己的运道真是高。跟着寿姐儿出来,本来是舍不得她,也有个一览山河的心,却水军里办了差使,亲眼见到修建半边衙门。
小城里救了灾,又在这里遇上阮英明的“夸夸其谈”。
忽然的,他很想念太后。没有太后偏心忠毅侯,就没有他和加寿的亲事。没有他和加寿的亲事,就没有他这会儿胸怀宽广,已生纵横朝堂之意。
西风里,殿下里轻轻的起了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