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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公文已到京里,说明年还想请胖队长去当队长,上奏章问行不行。”

    太后喜笑颜开:“这队长一当,灾一救桥一修,省了国库多少银子?我记得有一年赈灾,走一批物资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的也不稀奇,元皓省下许多,国库喜欢还来不及呢。”

    “是是,”皇帝心领神会状:“我出心甘情愿,给他们添钱也心甘情愿。”

    太上皇和太后齐声笑道:“这就对了!分明给你省钱了不是?”

    皇帝愕然一下,也放声大笑起来。

    ……

    “果然母后是偏心的,你是怕我除了元皓,别人不给钱吗?”笑声止住以后,皇帝也同太后开句玩笑。太后对太上皇一指:“真正偏心的在那里,他偏心元皓,我不能同他抢,只能把心放在加寿他们身上。”

    太上皇慢腾腾:“先有加寿?还是先有元皓?”太后装没有听见。继续追问皇帝:“给寿姐儿多少,给二妹多少,我的小六,添上钱没有?”

    “加寿和别人不同,加寿与忠毅侯夫妻同例。别的人,在旧例上各加二十两,这里就不分您的孩子,和别人的家人了,您看行不行?”皇帝陪笑。

    “行行,有得添就是你想到了,你又劳神了不是?”太后也是一样,有增加的就满意知足。

    皇帝又说一件让他们开心的事情:“桥的名字也定下来,就用太子他们上奏的,以元皓为名,名叫元皓桥。”

    太上皇没有立即高兴,而是难得的为元皓谨慎起来:“你妹妹说,这桥应该叫慈恩桥,说是我给元皓许多的钱压包袱,元皓花不了,带着又累,所以修座桥。”

    这话皇帝已经听到过,又听一回还是没忍住笑意:“瑞庆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淘气却不曾改变。”

    “话是淘气的,但也有道理。她是怕有人针对元皓,认为这是揽名声。我虽不巴着叫什么慈恩桥,但起名元皓桥,后面不会有什么事情出来吧?外省的官员,现在还弹劾镇南王的有多少?”太上皇面色有了一沉。

    皇帝轻轻松松:“父皇放心,这桥以元皓为名,是我深思熟虑过的。由此而出来不止一道圣旨,也打算快马发往各处。外省受灾地方不仅仅是水,还有几处雨水不调,闹了粮荒。正好以元皓为例,凡是修桥修路的,修缮,命当地官府呈报上来表彰。解桥路之困,以出钱最多的人命名。开仓放粮的救助在一百人以下的,命当地官府呈报至省表彰。在一百人以上的,呈报至京里表彰。这桥,还一定要叫元皓桥才行。”

    “这样办行,”太上皇和太后不易察觉促起的眉头松驰下来。太上皇打发人出去,让镇南王夫妻进宫谢恩。镇南王夫妻不会吹口气儿就到面前,也说不上皇帝在这里等待他们,是话还没有说完,皇帝继续坐着,话题又回到一开始说的阮英明身上。

    “父皇在位的时候,允许我设立门下之人,外省起了一个称呼叫太子党,听上去跟我拉帮结派似的。苏先、柳至和忠毅侯他们三个为首,听命与我,出京办差也不走章法,外省的人怕他们,京里贪赃枉法的也怕他们。如今这怕,又重新出来,让我重温一回,还是到了太子面前。”皇帝有了嘘唏。

    太上皇太后神色有了淡淡,经历过宫闱几十年,两宫对于风云变幻没有过多的担忧,只是一问:“又有什么新的说法出来?这一天一个的,比听说书的热闹。”

    太上皇的话匣子,无时无刻的不打开,在这一句的后面,太后不再说,太上皇忍不住又是一笑:“说起来听书,元皓有没有说苏州的琵琶弹的好,元皓他一定去茶馆里听书……”

    “现在说太子,”太后板起脸提醒,把太上皇的话打下去。太上皇笑容不改,说了一句话似是玩笑却包含真意:“太子没有去听书,太子要是跟元皓一样,天天去听书,哪还有人会这些谣言!”

    太后一愣,哦上一声,有了附合:“是啊,太子要是白天去听书,晚上逛花楼。这造谣言的人只会蜂拥到苏州,给太子送礼,带着他走狗斗鸡,这京里也耳根子清静。这谣言,就是太子办事有成绩出来的。”

    皇帝平静的微笑:“说的是,所以,已让拟信给太子,既然是元皓他们要开铺子,太子要赏是他的事情,我知道就行了,随便他赏给谁。”

    “记得告诉他,给元皓一间最大的,别小气。”太上皇又来交待。

    皇帝点一点头,随即沉吟:“阮英明的奏章,等两天金殿上让群臣们商议,看看他们怎么说?”

    太上皇恢复正容:“能怎么说?出一件事情,你可以看到好些人的心思!在这里支持阮英明的,大多对自己有好处。反对阮英明的,大多是他们赶不上这好处,或者是触犯到他们的好处。那高瞻远瞩的人,寥寥无已罢了。”

    ……

    入夜,秋风加了迅猛,经街头巷尾的时候声声呜咽着,再一鼓作气冲到深宅大院,把门上灯笼,院中树木刮的呼呼作响。

    不知哪间房的窗户没扣紧,有啪啪声出来,把过了三更也没有真正入睡的韩世拓彻底惊醒,看一看身边的妻子香梦沉酣,烛光在她的面上抛下一层安宁。韩世拓让什么扎中似的坐起来,披衣下床,走到外间榻上坐下来。

    起夜的丫头闻讯,过来悄问:“侯爷要茶么?”

    “你睡吧,我自己坐会儿。”

    把丫头打发走,韩世拓继续对着地面发呆。

    他没有挑亮烛火,面前的地面看上去,是一块一块的阴明交织。有烛光的地方跳跃的仿佛是希望,受椅子桌几影响的暗处则表现出历年的黑暗。

    在韩世拓这样想的时候,这黑暗代表他三十岁以前的荒唐岁月。

    他曾多么的糊涂啊,大好年华用在吃喝玩乐上面,也曾经把大好的聪明用在追逐浪荡上面。

    就眼下来看,他是不笨的人。他依靠自己中了举,如今也能参与到姑祖父南安老侯、董大学士、阮老侯组成的小圈子中。那对加寿忠心不二的小圈子,也是巩固自己家族地位,互相息息相关的核心。

    白天从南安侯府告辞的一幕,从眼前闪过。那是说完话,决定把解太子谣言之困的事情交给柳至以后,大家纷纷告辞。南安老侯叫住他:“世拓,你留下,我有话对你说。”

    韩世拓落后一步,等到别人全走了,和钟恒沛把老侯扶送到床上,老侯凝视住他:“世拓,你如今立身谨慎,我听得到,我为你喜欢。还有正经,他的出息将大于你,他不会走你走过的路,你要好好的重视他。”

    老侯只说这几句,但韩世拓一直想到现在,想到他睡不着,要起来接着想。

    老侯的话是勾起那好似烛光暗影的黑暗面,把过往岁月里最沉痛的地方重新摊开。

    也因此让韩世拓更看清事实,没有袁家,就没有今时今日的他,也没有今时今日的韩正经。

    为报袁训夫妻救助之恩也好,为报阮英明提携之恩也好,当下的局势里,他韩世拓都得成为第一个往上冲的人。

    为了阮二大人“惊世骇俗”的提议,让国子监骤然成为众矢之的的提议,也为了他的儿子韩正经能平静无波的走完全部的游历。就当下来看,这场历时将在三年的出游,会让全京里孩子们艳羡而津津乐道,并且对当事人受益匪浅,以后也再难有人匹敌。

    这已经是一场为自己,也为亲戚,也为太子的必争之举。就在傍晚时分,韩世拓登门拜访了阮梁明,也由阮梁明脸上看得清楚。尚书大人下巴似乎掉下来还没有恢复,他的吃惊还全在眉梢和眼角里。他也没有想到亲弟弟小二会有这奏章,也代表他暂时没有好的应对,以面对群臣间的波澜壮阔。

    这个时候必须有人出头,来应对来势汹汹看似针对国子监却其实针对阮二大人一个人的谩骂和攻击。也要把国子监里的慌乱稳定。

    自己不出头,还有谁出头呢?

    自己不出面,怎么能指望阮二大人别的门生会出头,他们不会后退?

    修长的手指展开,握住烛剔,把烛光挑得明亮。全神注视着桌椅几后的暗光流逝般的后退,光明更呈现出来,韩世拓嘴角上弯,下定决心的面容上笑了笑。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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