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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斯早上就空闲了很多,有时候跟维尔斯一样会窝着不起来,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官家,他还是很勤快的,这时候正在厨房里查看食材。
陆秋就是在厨房找到他的。
看到陆秋单独下来,鲁斯一愣,赶紧伸爪把她从电梯里拉了出来。
陆秋朝他笑了笑:“早上好。”
鲁斯绷着脸道,并随时警惕着要后退:“请问你有什么事么?大人随时会醒过来,如果看不到你,他会不开心的”
“我只是想找你询问一些事。”陆秋缓慢说道。
“你想问什么?”
“维尔斯的过去,你喊他大人?他跟朗东是怎么回事?”
听她问到这些,鲁斯的表情瞬间有些复杂。
“这些你还是亲自问大人会比较好。”
陆秋摇头,用尽量能表述清楚的词汇说道:“我不想让他再想起不开心的事。”
鲁斯有些明白了,他端坐下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陆秋,并没有第一时间跟她提起过去,只是道:“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是想拿捏住他的把柄弱点,还是只是单纯的好奇,亦或者,是在担心他?
“我想了解他的过去,他似乎藏着很多事情。”陆秋指着自己的心口道。
鲁斯的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维尔斯的性格和过去注定他不会像别的动物那样能过得开心,他只能窝在这个地方,甚至连首都星都回不去。
鲁斯有时候特别心疼,可是维尔斯不愿意在别的动物面前展示自己脆弱无助的一面。他总是默默咽下一切情绪,默默舔舐伤口。
也许陆秋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伯爵大人,是当今陛下费利克因大帝的第三子,但他的母亲却不是当今的王后,而是一只普通的没有开智的猫,是陛下发青期时意外的结果。最初大人是跟着母亲生活在荒原上的,王族核心的幼崽都很特殊,几乎全都是变异种,普通动物要生下孩子很艰难,生下大人后,大人的母亲身体就非常不好了。大人早早就要外出打猎,但是在他一岁多的时候,陛下知道了他的存在,将他接回了王宫。作为一个私生子,他过的并不好。”
鲁斯知道维尔斯几乎所有过去,是因为他的家族豹族一直都是王宫的护卫,他父亲祖父堂兄弟全都是。他比维尔斯大几岁,也是看着他进来的,甚至后来是看着他长大,一直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陆秋非常认真地倾听着,并不是每个词都能听懂,她只能努力猜测里面的意思,倒也听得七七八八。
原来维尔斯的身世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后来呢?他被欺负了么?”
“想他死的动物有很多,他受过几次很重的伤,但庆幸都挺过来了。朗东是王后家族的亲戚,来陪伴大王子读书,那时候大人才三岁不到,跟他认识并做了朋友,大人很珍惜这段友谊,但是后来才知道,朗东只是跟人打赌才与他做朋友。”
这件事甚至一度成为了笑话,一些幼崽见到维尔斯就开始嘲笑他,嘲笑他蠢,低贱的未开智动物生下来的幼崽,跟他母亲一样蠢,才会被别的动物骗,什么话都相信。
维尔斯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像后来那么暴力,他还有母亲这个牵挂和顾虑。直到后来知道唯一的牵挂不在了,家也没有了,他才变得不管不顾横冲直撞起来。
朗东嘴虽然又碎又毒,但其实并不会像那些贵族幼崽们一样嘲讽他的母亲,他有底线也有分寸,也从来也没有骂过维尔斯母亲,甚至还帮忙维护过几次,这也是维尔斯一直揍他烦他,却依旧没有完全断掉联系的原因之一。
发现打赌做朋友的事被维尔斯知道后,朗东其实去找他道过歉的。
但是维尔斯已经被伤到了,并不接受他的道歉,还将他划分在朋友之外。
朗东又找了他几次,都被维尔斯拒绝,甚至还被按着揍了一顿,刚开始朗东自知理亏也没有还手,后来被打生气了,这才跟他对打起来,那之后,这一打就没停下来,成习惯了似的。
鲁斯知道朗东没坏心,对他倒也不怎么讨厌。
知道维尔斯不待见自己,朗东偷偷给鲁斯塞过不少药,让他送给维尔斯,还叮嘱他不要被知道是自己送的。
维尔斯离开首都星之后,跟朗东的来往就不是很多了,就是朗东三五不时会发消息过来,石堡刚建成时,还送了许多礼物,虽然送礼物时的言辞不太好,维尔斯也不喜欢,但东西都没扔掉,还是放进了柜子里。
鲁斯讲的简略,省去了不少东西,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他也不愿意说的太清楚。
毕竟其中的内情,维尔斯的心情他并不清楚,旁人看到的不一定全都是真相,所以他也不敢说太多。
陆秋只听这一点,也大致能推测出维尔斯那时候的处境,心像是压了块铅一样沉重,心疼的不得了。
在她心里一直强大无比的维尔斯竟然有这样的过去。
“我只能说这些,多的不方便透露。”鲁斯道,“快回去,别站在这里了。大人醒了找不到你会着急。”
陆秋也迫不及待想见维尔斯,没再追问,转身趴上电梯就赶紧回了卧室。
维尔斯确实醒了,刚醒来看不到陆秋,他像往常一样喊了一声。
陆秋正好听到他在叫自己,拍着胸口,赶紧应了声朝小屋跑过去,进屋后猛地扑进了巨猫怀里。
维尔斯伸爪搂住她,有些迷惑地眨眨眼。
怎么今天小宠物不是从厨房过来,而是从窗台那边过来,难道她出去了?
不过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中停留了一瞬就消失了,因为陆秋正把自己完全咕涌到了他身上,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用得力气极大,仿佛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跟平日有点不太一样。
“怎么了?”维尔斯问道,将她举起来放在自己脸上。
没想到陆秋并没有睁眼看他,闭着眼又把脸嗑在了他脸上。“我没事,就是想这么躺一会。你再睡会吧。”
“好。”维尔斯没再问,一条爪子又轻又缓地在她头发上顺着,就像陆秋平日给他顺毛时一样。
陆秋趴了一会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也许是因为维尔斯是她在意的人,所以在听到他过去的时候,心里才会这么难受,脑海里不停想着他那时候该有多无助,如果自己能早点出现就好了。
可是仔细想想,就算她早点出现了又有什么用,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维尔斯。”
“嗯?”
“维尔斯。”
“嗯?怎么了?”
维尔斯闭着眼没有睡着,轻轻地一声声应着。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的名字。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么?”
“有,听说是山光,清晨山里第一束光。”维尔斯答道,随后声音有点闷,“是母亲帮我取的,她说我是清晨时出生的,那时候睁开眼刚好有束光照进来。”
这还是维尔斯第一次主动提起他的母亲。
“很好听。”
“我也觉得。”维尔斯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后才继续道:“别人都说她不是开智动物,配不上那个人,但我知道她比所有动物都聪明,她只是不想争论,甚至都没去做过开智检测,因为那些人害怕会看到不想看到的结果。”
陆秋知道他在说自己的母亲,安静地听着,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耳朵。
“她死的时候我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了,连一根骨头都没有,我回去我们从前居住的地方,闻到了很多动物的味道,很多很多。”
陆秋骤然抱紧了他。
巨猫的身体有些颤抖,毛炸开,但是很快就又平静下来。
“不过我已经为她报了仇,可惜不是全部。”
后一句说的很轻,陆秋几乎没有听清楚。
因为有些人,是他现在没法报复的。
陆秋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好了,不要再想这些了。”
“嗯。”
维尔斯也确实不怎么想了,除了某些特定的日子,他已经很少回忆过去了。
从前如果有人问到她母亲,或是谈论起,他都觉得没法面对,只会暴躁到想让那只动物闭嘴,或是将对方暴揍一顿。
但现在已经能很平静地谈论了。
维尔斯觉得也许是因为,那个谈论的对象是陆秋,他知道陆秋不会嘲讽也不会露出任何会让他不舒服的表情,所以愿意跟她分享这份曾经不愿意面对的过去。
这种感觉挺神奇的。
就好像有个人的出现,就是为了安抚他一直无法填补的空缺一样。
很安心,也无法再放手。
这一个早晨,维尔斯没有继续睡,陆秋也没有离开,他们就这么窝在小屋里,透过半边屋顶透进来的光,絮叨着无关紧要的事情直到中午。
陆秋开始没办法将维尔斯单纯当作一只猫来看待了。
他的内里就像个普通的人类,除了无法变成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她有时候甚至都会忘记这是一只猫。
跟他相处起来自然到就像是自己一直缺失的另外一半。
此时此刻,陆秋无比强烈地希望,维尔斯真能变成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