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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也无甚可苦恼的,便先答应下来,改日找个机会,贿赂一下詹夫人身边的宫人,着人将带扣偷回来便是了。

    “没了带扣,看她如何威胁孤!”荆博文咬牙切齿的说。

    荆博文先行离开,随即詹夫人亦是很快走了,只留下厉长生与小太子荆白玉两个人在假山石后。

    小太子荆白玉琢磨着说:“小叔父这便答应了?看上去不是他的作风啊。会不会假装答应,准备另行办法?”

    “太子殿下聪明。”厉长生道:“陵川王虽窥伺皇位,不过在詹夫人这事儿面前,陵川王倒是清明的很。”

    若说荆博文不想做皇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小太子荆白玉年纪尚小,荆博文是一万个不服他的。

    只是詹夫人乃是詹国公主,若荆博文真与詹夫人生了孩子,做了太子,在荆博文心中可是个大疙瘩。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大荆的太子殿下,竟有一半詹国血脉。这在陵川王荆博文这样的老荆人心中,是万万也不允许之事。

    这荆博文突然答应的十足爽快,一看便是其中有诈。

    小太子荆白玉道:“好生奇怪。你说那詹夫人,是如何偷到陵川王带扣的?这可是亲密之物啊,旁人一般是拿不着的。”

    “太子这话说的不对。”厉长生说。

    “说的不对?”荆白玉有些纳罕,道:“我那里说错了?”

    厉长生胜券在握的一笑,道:“太子怕是未有发现,那白玉带扣并非陵川王之物。”

    “啊?”荆白玉立刻说:“不可能啊,若不是小叔父的东西,为何詹夫人用带扣威胁小叔父,他竟然不说?还被拿捏的毫无还手之力。”

    “若是长生未有记错。”厉长生十拿九稳道:“那应该是谋主孟云深之物。”

    “孟先生?”荆白玉更是一脸迷茫,道:“怎么可能啊,那……哎呀,我想起来!”

    荆白玉说到一半,突然惊讶的改了口,道:“是了是了,我想起来,真的是孟先生的带扣,上次孟先生入宫,我们去探看庆功宴场地,还曾瞧见过他佩戴那副玉扣呢。”

    厉长生点点头,说:“正是。”

    厉长生敢如此肯定,那白玉带扣并非荆博文之物,便是因着他曾经见过孟云深佩戴。当时厉长生也无太过留心,如今一瞧却分外眼熟。

    荆白玉更是好奇了,道:“孟先生的东西,怎么会在詹夫人那里?看詹夫人的态度,她似是不知那东西乃是孟先生的,还以为是小叔父的贴身之物呢。”

    厉长生道:“詹夫人应该是收买了陵川王府中之人,让其偷了个带扣,不过没成想偷错了主人。”

    不论这东西是荆博文的还是孟云深的,若是詹夫人拿出去叫旁人看到了,都是无法解释的事儿。

    荆博文一瞧那带扣便发觉不是自己的东西,乃是孟云深的,但他不好与詹夫人解释,若是说出岂非害了孟云深?干脆闭口不言,还假意答应了詹夫人,先行抽身离开。

    “那这事儿……”荆白玉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要不要去与孟先生说一声?”

    “说是一定要说的。”厉长生微微一笑,道:“但只与孟先生说说今日詹夫人和陵川王亲亲我我之事,至于带扣是谁的,暂且不要提。”

    “厉长生……”

    荆白玉抬头瞧着厉长生,养着圆圆的小脸盘,道:“你也太坏了罢?这样孟先生和小叔父又会吵起来的!”

    厉长生温和一笑,道:“怎么的?太子殿下觉着那两个人吵架不好顽?”

    荆白玉掰着手指,已然数不过来,自从厉长生参与之后,荆博文与孟云深一共吵了几起架。

    厉长生道:“詹夫人我们是要对付的,这陵川王与孟先生顺带手着欺负一下,也无不可,左右都对太子殿下您有些好处,是也不是?”

    “说的倒是道理。”荆白玉道。

    果不其然,荆白玉将孟云深叫入宫中,便与孟云深说了今日陵川王荆博文私会詹夫人一事。

    虽然孟云深深知荆博文为人,关键时刻还是明辨轻重的。可他听了带扣之事,仍是止不住的忧心忡忡,当即再也坐不住,急匆匆离了宫去,回府去找陵川王。

    荆白玉未有将詹夫人手中带扣,乃是孟云深之物这细节告诉孟云深,一个人托着腮深深叹了口气。

    “唉”的一声,颇是老气横秋。

    “怎么了?”厉长生笑着道:“太子何故叹气?”

    荆白玉像模像样的道:“这欺负了人之后,本太子心中着实有些负罪感。厉长生你说,你是如何欺负了人之后,仍是这般坦然的?传授我些个经验。”

    厉长生被说的哭笑不得,总觉得太子殿下这是变向损了自己一番。

    不过说句实话,厉长生很少欺负了人之后,会有负罪感一说。倒是见小太子可怜巴巴之时,难得会有点良心难安。

    孟云深一路回了府去,看门的小厮见谋主面色不好,赶忙问道:“谋主,可是发生了何事?”

    孟云深面色黑得厉害,道:“大王在何处?”

    “就在那里面……”那小厮说的一脸欲言又止。

    孟云深也不多问,便向陵川王的卧房而去。

    “叩叩叩——”

    孟云深站在门口敲了三下门,声音急促的很。

    里面立刻传来荆博文的声音,道:“你等等,先别进来,孤有要紧事情,一会儿孤再去寻你,你……”

    “嘭——!”

    那荆博文话中语气慌慌张张,一连串的还未说完,便听房门发出巨响,向来恪守规矩的孟云深竟然一脚将门踹开,大步走了进来。

    这一下荆博文更是慌了神儿,原这屋里不只是有陵川王荆博文一个,还有个身材娇小羸弱人影。

    孟云深起初还当是个姑娘,仔细一瞧倒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寺人。

    此时此刻,荆博文正亲热的拉着那小寺人的手,两个人凑近在一块,也不知说了什么悄悄话。

    孟云深的脸色本就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见了这场面,着实已经无法再难看下去。

    孟云深沉着嗓音道:“大王这是还想胡闹到何时?”

    荆博文赶忙松开那小寺人的手,道:“不是不是,你误会了,你先听我解释……”

    他说到此处,“哎”了一声,又赶紧对那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说:“我跟你说的话儿,你可决计不能与旁人说了去。你且先回去,事情办好了,孤重重有赏。”

    那小寺人低眉顺眼,本身长相便阴柔的厉害,这番乖巧模样竟是跟个姑娘家也无甚么区别。

    他有些个不好意思,小声说道:“小臣不敢要大王的赏赐,只求能日日伏侍在大王身边就好。”

    “行行行,你且先去罢。”荆博文敷衍的道:“这点要求,孤如何能不应允?”

    那小寺人这才欢欢喜喜的,快速离开了房间,转瞬间便走得远了,再瞧不见踪影。

    荆博文松了口气,有些底气不足的瞄了一眼孟云深的脸色,道:“其实孤是……孤是在做正经事。”

    “哦?”孟云深板着嘴角冷声道:“看来大王的正经事颇多,与个小寺人拉拉扯扯是正经事,与那詹国公主拉拉扯扯亦是正经事?”

    “你……”荆博文吓了一跳,道:“你说甚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云深不答反问,道:“大王可知自己在做些什么?!大王这是要自取灭亡!”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甚么。”荆博文皱眉说:“你若是怕了,这事情你不用管,我自己处理便是,反正我已经考虑好了要如何,不过一个詹国公主罢了。”

    “已然考虑好了?”孟云深冷笑一声,道:“那大王的计划是什么?便是叫个小寺人去詹夫人身边偷带扣?”

    荆博文被他一言中的,不好再狡辩什么。

    方才那小寺人便是在皇上分到詹夫人身边做活的太监,荆博文可是选了半天才选定的他,将人想办法弄出宫来,与他软磨硬泡的,许了他不少好处,这才叫小寺人答应下来。

    荆博文叫他找个机会,以打扫为名,到詹夫人内殿里去,将詹夫人手中的带扣偷出来,如此詹夫人无了把柄,便再也无法威胁他们。

    荆博文道:“我……”

    孟云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已然道:“近日大王便不要再出府了,还是安心在府中修养的好。这件事情交由云深处理。”

    “我可以……”

    荆博文话又一次未能说完,那孟云深已然径直离开,唯留一个背影。

    这一次陵川王荆博文与孟谋主倒是无有吵架,可这情况似乎是比吵架更要严重许多。

    七谏随便许了个借口,便溜出王府进入宫来,向小太子荆白玉禀报这事儿。

    七谏道:“那日谋主黑着脸来寻大王,两人的确未有吵架,但是不欢而散。之后这几日里,大王一直留在府上,连门都不肯出一步,谋主也未曾再来见过大王。”

    “哦?”厉长生笑着道:“这两个人看来是冷战上了?”

    “冷战?”小太子荆白玉是头一次听到这词儿,只觉稀奇的很,但仔细一想,也是贴切的很。

    最近这段时间,因着厉长生的贡献,荆博文与孟云深也是频频吵架,恨不得每天一小吵,三天必然一大吵,可无论怎么吵架,三两日也就重新缓和了关系。

    可这次不同,这一连五日已过,那两个人仍是一句话也未有说过。

    荆白玉瞧了一眼厉长生道:“你瞧,都是因为你,他们真的吵架了,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厉长生笑的一派温和,道:“吵得如此厉害,那……不如由太子殿下做个和事佬,请孟先生前来,告知孟先生带扣的真相,也免得孟先生一直误会了他家大王去。”

    “咦?”荆白玉有些个赶不上厉长生的反应进度,道:“你前些还说,不要告诉孟先生真相的。”

    “此一时非彼一时。”厉长生道:“如今两个人吵也吵了,是时候卖个人情与孟先生。毕竟在詹夫人这件事情上,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们共同的敌人乃是詹夫人,暂时可拉拢孟先生与陵川王为盟友关系,等打退了敌人,再进一步解决所谓的盟友,各个击破更为简单便捷。”

    “这样啊……”

    荆白玉感叹道:“厉长生你果然坏的很彻底啊。”

    “多谢太子殿下夸赞。”厉长生笑着道。

    孟云深被太子荆白玉叫进宫来,其实孟云深有些个不愿意来,但是无有办法,关于詹夫人与陵川王的事情,荆白玉和厉长生是知晓的,这把柄也算是攥在了两人手中,孟云深不敢不听话。

    荆白玉小大人一般坐在席上,两只手捧着耳背正在喝水,见孟云深进来,便给厉长生打了个眼色。

    厉长生友善的请孟云深坐了,道:“孟先生的脸色着实不好看,可是最近还在因着陵川王的事情生气忧心?”

    孟云深并不想提起这事儿,但厉长生偏就要说。

    厉长生浮夸的叹息一声,道:“孟先生若还为陵川王这事情生气恼怒,那也着实太不应该了。别怪小臣多嘴,这一次还真是孟先生您的不是了。”

    孟云深岿然不动,似是对厉长生说的事儿不感兴趣,只是端起耳杯喝了一口。

    荆白玉一瞧,立刻便与厉长生打起了配合,道:“是呀,看起来孟先生还是不知的。厉长生啊,你便不要卖关子了,快与孟先生讲讲,否则本太子都要替小叔父喊冤了!”

    “敬诺。”厉长生答应一声,就道:“孟先生有所不知,詹夫人从王府中找人偷盗出的带扣,乃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带扣。那偷盗之人恐怕只知道这带扣值钱,便稀里糊涂的误以为这带扣必然是陵川王之物,可谁料到……”

    “羊脂白玉带扣?”

    孟云深终于有了反应,心中咯噔一下子,不用厉长生将话说全,他心中已然有了七八分猜测。

    厉长生道:“千真万确。这不是小臣也是才想起来,那副带扣,竟是与孟先生前几日佩戴过的一模一样,绝无半点出入。”

    “卑臣还有事情要做,先行告退。”孟云深长身而起,已然顾不得太多,大约行了个礼,急匆匆转身便走。

    “且慢。”

    厉长生跟随站起,叫住欲要离开的孟云深,道:“孟先生且等一等,小臣还有些事情。”

    孟云深难得有些不冷静,道:“有什么事情还请下次再说,卑臣……”

    “仍是关于陵川王的事情。”厉长生快准狠的,一下子戳中了孟云深的软肋。

    孟云深终于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脚步,站定下来瞧着厉长生。

    厉长生倒是不紧不慢,道:“是这样的,这几日小臣也有耳闻。听说那带扣在詹夫人手中捏着,是吃饭睡觉沐浴都会亲自带在身上,从未离身,似乎便是防着有人再把带扣给偷走。”

    的确如此,荆博文本以为找人去将带扣偷出,便可万无一失,所以当时才匆匆答应了詹夫人的提议。但是哪里料到,詹夫人这人性子谨慎的很,竟是一丝一毫的空子也未给荆博文留下。

    小寺人转悠了整整五日,怎么都没碰到那副带扣,最后只能悻悻然回禀陵川王,说是实在没有办法下手。

    这事情绝不算完,荆博文未能将带扣拿回,心里如何能踏实的了,只好再筹谋着新的计划。

    厉长生似笑非笑的说:“陵川王并不住在这皇宫之内,所以到底做起事来,就不那么方便。孟先生也知,这事情非同小可,若是一个不留心,恐怕孟先生您的那副带扣,可就会要了陵川王的身家性命,绝不可掉以轻心。”

    孟云深脸色难看,他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在做甚么挣扎,最后终于开口,道:“想必太子殿下与常侍郎大人已然有了计划,卑臣恳求太子殿下,助陵川王一臂之力。”

    “咚——”

    孟云深说到此处,突然屈膝跪在了地上,深深的俯下身来,以头抢地不肯起身。

    厉长生就站在孟云深旁边,他跪下之时,厉长生佯装阻拦,却并未有碰到孟云深一片衣袖。

    他回头瞧了一眼荆白玉,点点头。

    荆白玉这才开口,道:“孟先生何故行如此大礼,厉长生,你快将孟先生扶起来罢。”

    荆白玉小小年纪气度不凡,说话慢条斯理的,又道:“本太子一直敬重孟先生,先生如今这般开口恳求,我又如何能拒绝的了呢?再者说了,那詹夫人不过是詹国来的公主罢了,是万万赶不上本太子与小叔父之间的血脉之情,本太子不帮小叔父,又能去帮谁呢?”

    厉长生这才将孟云深扶起来,笑着道:“太子殿下说的在理。孟先生只要心中记得太子殿下曾经对孟先生的大恩大德,便足够了,其他旁的,一概不用去管,太子殿下这等心胸之人,绝不会叫孟先生报答甚么的。太子殿下,您说是也不是。”

    “是呀,当然是了。”荆白玉道:“虽然孟先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是本太子做好事儿,从来不求回报的。”

    这两个人配合密切,一口一个报答,一口一个回报,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孟云深哪里能不明白,太子这是要自己许诺一个人情。

    孟云深当下也不犹豫,说道:“太子殿下请放心,今日便算卑臣欠太子殿下与常侍郎大人一个人情,日后定当粉身碎骨以报!”

    荆白玉这一下便舒坦了,不在与孟云深纠缠,挥挥手这才放孟云深离开。

    厉长生送了孟云深出宫,一回来便瞧见欢欢喜喜,就差上房揭瓦的小太子荆白玉。

    荆白玉一脸坏笑,道:“唉,这孟先生没甚么难搞定的,也就一般般而已。”

    “哦?”厉长生道:“这孟先生好搞定,那詹夫人呢?太子殿下可是允诺了孟先生,要帮陵川王将带扣弄回来的,太子殿下可有了办法?”

    “这办法……”荆白玉伸手抓了抓他的小脑门,道:“除了将带扣偷出来,还能有什么法子?我这就叫陆轻舟派人去詹夫人那边盯着,只要她一往父皇那面去,咱们就动手,如何?”

    “不可。”厉长生说。

    “不可?”荆白玉迷茫,道:“那要怎么办才好。”

    先不说詹夫人去皇上那面的时候,会不会随身带着带扣,便说派人去詹夫人殿里偷东西这事儿,一旦被詹夫人抓个正着,绝对被用来大作违章,到时候小太子百口莫辩,简直就是引火烧身的下下策。

    荆白玉有些个想不通,说:“那你说说看,不去詹夫人宫里偷带扣,咱们还能如何?”

    厉长生似乎早已十拿九稳,笑着道:“我们不偷东西,反而给她送些个东西去,到时候也是同样的效果。”

    荆白玉更是听不大懂,道:“你莫要卖关子,快仔细说说。”

    正这个时候,陆轻舟从外入内,道:“厉大人,你要找的那几个宫女寺人,已然都联系好了。”

    “好,有劳陆詹事了。”厉长生说。

    荆白玉还糊涂着,道:“这事儿陆轻舟你是不是也知道?厉长生他不够爽快,你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呀。”

    陆轻舟一笑,道:“其实这事儿还要太子殿下您出个力。”

    “我?”荆白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詹夫人看得太紧,他们无法从詹夫人手中将带扣偷出,可这带扣放在詹夫人那里,着实又太危险了一些。所以厉长生心中来了个计策,不可谓不阴险的法子。

    厉长生让陆轻舟去打听了一番,最近几日因着詹夫人怀孕这事儿,皇上隔三差五便会送些金银珠宝、发簪首饰、纨锦补品到詹夫人的宫殿去,有专门一批小太监和宫女们负责搬运赏赐之物。陆轻舟便是去笼络那些个宫人,拿了些银钱塞给他们作为好处。

    厉长生道:“就请太子殿下往皇后宫中问安之时,记得悄悄从皇后那里借两件首饰出来。到时候混进皇上赏赐给詹夫人的物品之中……”

    “呀!”

    小太子荆白玉一惊,道:“刚说不偷了,你却叫我去偷母后的东西!”

    厉长生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嘘,小心隔墙有耳。不过是请太子殿下去借一两样皇后的东西,并不是偷。”

    如此一来,皇后丢了东西,随后发现东西竟然在詹夫人殿中出现,大家那面便要想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詹夫人手脚不干净,竟偷了皇后的东西?

    厉长生十拿九稳的道:“若詹夫人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还是惯偷,她手里头就算有孟云深的带扣,又能如何?我们便可一口咬定,那带扣是詹夫人偷的。”

    “厉大人这计划,果然……”陆轻舟微微一笑,道:“果然是妙哉妙哉。只是轻舟以为,只是借一点皇后娘娘的物品,恐怕还是不够的。这冯夫人最近对詹夫人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不如便请厉大人往冯夫人那处去一趟,也借些个东西来。”

    陆轻舟说一说罢了,荆白玉第一个否定,说:“不行!万万不可啊。上次因为你的事情,厉长生得罪了冯夫人,冯夫人也是恨厉长生恨得咬牙切齿,如何能叫厉长生上赶着去送死,不能去的。”

    “太子殿下,这您就不懂了。”陆轻舟笑得老谋深算,道:“这若是管冯夫人‘借’东西,恐怕只有厉大人去能得手,换了旁人根本无能为力。这冯夫人的确恨厉大人恨得咬牙切齿,但那是又爱又恨。”

    “又爱又恨?”荆白玉好奇的问:“这是怎么个说法?”

    冯夫人对厉长生那点小心思,恐怕也就是单纯的小太子看不出来了。

    “是……”

    陆轻舟才要打趣厉长生,便听厉长生开了口,淡淡一笑,道:“这冯夫人跟前,长生自然会去。不过,邹美人那面儿,可就要有劳陆詹事了。毕竟借的东西越多,这事儿才会越热闹,是也不是?”

    “邹……”

    陆轻舟瞬间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有些个蔫蔫的。

    他好不容易摆脱了邹美人的纠缠,哪里敢上赶着跑过去,岂不是嫌弃自己命太长?

    果然与厉长生对比起来,陆轻舟还是稚嫩了一些,这会儿便老实的不敢再开顽笑。

    小太子荆白玉以前可没干过“借”东西这等子事情,不过眼看着事情紧急,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当天便往皇后那面去问安。

    厉长生因着当真要去冯夫人那处,所以无法与小太子一道去见皇后,就由陆轻舟送小太子前去,以免出现什么差池。

    头一次这等“干坏事”,荆白玉又是忐忑又是心悸,一路上频频冒热汗,到了皇后跟前,皇后还当太子最近过于操劳,将太医巫医都叫了过来,好好的问诊了一番。

    这趟去的,荆白玉是心虚得不行,得手之后不敢多留片刻,拉着陆轻舟赶忙颠颠的跑回来,赶紧窜进内殿,把殿门一关。

    “嘭——”

    殿门关闭,小太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自己的胸口道:“吓……吓死我了,母后未有发现。”

    内殿没有旁人,就小太子荆白玉一个。

    他一瞧,自然自语说道:“看来厉长生还未回来,都这等时辰了,不会被冯夫人给怎么样了罢?”

    他担忧不已,拉开房门又跑了出去,喊道:“灵雨!小灵雨!”

    灵雨连忙上前,道:“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厉长生可回来了?”荆白玉道。

    灵雨道:“早便回来了,方才厉大人还拿着个大包袱回来的。这会儿正在后面小膳房,眼看便要传膳,厉大人应该是去催了。”

    “咦?”荆白玉好奇的说:“原来早就回来了,害得我白担心半晌。”

    荆白玉琢磨着,复又回了内殿去,果真就看到角落放着一个包袱,其实也无有多大,并没有灵雨说的那般夸张。

    “这就是厉长生带回来的包袱?”荆白玉走过去,蹲下来戳了戳那包袱,软乎乎的。

    应该是从冯夫人那面“借”来的东西,不知为何要藏在角落。

    荆白玉看了看自己借来的东西,皆是一些值钱的,宝石发簪、玛瑙手镯、翡翠耳饰,一个个全都价值连城,而且标示性极为明显,那可都是皇后平日里最喜欢的首饰,只皇后那面独一份的。

    “让我瞧瞧,冯夫人的首饰甚么个模样。”

    荆白玉说着,将包袱打开,伸手往里一摸,首先摸到的仍然是软乎乎的东西,还顺溜溜的。

    掏出来一瞧……

    “呀!!!”

    厉长生回来之时,就听到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叫,不用猜一听便是小太子的叫声。

    “太子?”

    厉长生当下放了手中东西,赶忙撞门闯进内殿,生怕荆白玉独身一人会遇到刺客袭击。

    房门打开,里面并无刺客,仍是只有小太子荆白玉一个人。

    只瞧荆白玉小脸通红,两只手不自然的炸着,似乎又是嫌弃又是害羞。

    而不远处,太子殿下最爱的小兔子顽偶四仰八叉的翻倒在地上,脑袋上还蒙着一件红艳艳的东西。

    仔细一瞧,竟是绣着鸳鸯戏水的女子抹胸。

    怪不得荆白玉又羞又恼,整个人浑身倒下尽是不自然模样。他年纪不过七八岁大,又是个男孩子,如何见过这样的东西。

    厉长生松了口气,随即咳嗽一声走了进来,赶忙将兔子头上蒙的抹胸捡起,塞回了包袱里面。

    厉长生仿佛并未瞧见什么奇怪物件,道:“太子殿下,该用晚膳了。”

    “厉长生!”荆白玉盯着他道:“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不,不会是你从冯夫人那面偷来的罢!你你你你……”

    荆白玉一时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实在是羞耻难当。

    他说着又指了指脚边的东西,嫌弃的踢了一脚,道:“还有这个,怎么还有……还有个小鞭子,上面还系着个羽毛,长得忒也奇怪了些。”

    厉长生回头一瞧,原来还有另外的东西也被小太子翻了出来,他赶忙也拾了起来塞回包袱内,道:“这……太子年纪尚小,长生还是不解释的好。”

    “你拿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做什么呀!”荆白玉道。

    厉长生觉得,小太子此时此刻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自己……

    是个变态。

    厉长生有些哭笑不得,解释道:“自然是为詹夫人准备的。若是只偷一些发簪首饰,岂不是有些太假了?”

    厉长生便是故意拿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如此栽赃陷害给詹夫人,叫不知情的外人一瞧,一准觉得詹夫人心理变态。

    说实在的,小太子荆白玉此时此刻就觉得厉长生有些许的不正常了……

    第二日上午,皇后娘娘正在太后面前尽孝,说些个太后喜欢听的话,再陪着太后往涤川园中走一走。

    如今正是秋高气爽之时,天气舒适宜人,太后笑着道:“还是皇后贴心,知道陪我这老人家走一走散一散。”

    “母后言重了。”皇后道:“若是母后喜欢,每日……”

    话到此处,就被不远处一声高亢的喊声淹没了去。

    “救命啊!”

    “你这疯女人,你这是做甚么?”

    “我做什么?我还要问你做什么呢!”

    “你这番邦来的狐媚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今日就算陛下在此,我也要剥了你的皮!”

    太后被这吵嚷之声闹得头疼欲裂,道:“怎么的回事?一大早便在涤川园闹个不休,成何体统!”

    皇后连忙劝慰,随即道:“听着倒像是冯妹妹与新入宫的詹夫人。”

    “走,过去瞧瞧。”太后沉着脸道:“这冯夫人与詹夫人是越来越不懂得规矩了,怕都是让陛下给宠的!”

    不知何故,冯夫人与詹夫人一大早的,竟是在涤川园吵了起来,吵架不够,大有动手打架的意思。这场面可不多见,偏生还被皇后与太后撞了个正着。

    皇后心中一喜,最近就属冯夫人与詹夫人最为受宠,瞧把这两个人给能耐的,若是今日叫太后狠狠训斥一番,也能削一削她们的锐气。

    皇后立刻贴心的扶着太后便去了,这一过去,果真瞧见鸡飞狗跳模样,冯夫人竟是提着一把木剑,追在詹夫人身后,提剑就是一砍,弄得詹夫人鬓发散乱不堪,整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哎呦,吓死人了。”皇后拍着胸口,火上浇油道:“母后您快看啊,冯夫人与詹夫人这是在做什么?真是闻所未闻,太可怕了。”

    “大胆!”

    “成何体统!”

    “都给我住手!”

    太后差点被气得仰过去,呵斥了数声,只是并无多大效果。

    冯夫人与詹夫人简直杀红了眼睛,旁边不少宫人劝架,叫嚷声劝架声交织成一片,哪里还听得到太后说了什么。

    冯夫人乃是窦延亭的亲妹妹,也是冯将军的女儿,自小便比旁的女子多了几分英气,虽然已嫁入宫中,但武功却是顶好的,她手里那把木剑可是皇上亲自赠予,来头着实不小。

    此时此刻,冯夫人提着宝剑,简直英姿飒爽无人能敌,口里喊着:“贱人,你给我站住!敢偷东西你不敢承认!果然是詹国来的下作鬼!”

    “你竟敢污蔑我!”詹夫人气得两眼通红,一副梨花带雨模样,道:“谁偷了你的东西,我呸!你那些个破东西,我才看不上眼去!”

    “你还不承认!”冯夫人喊道:“我瞧你头上的发簪,一准儿也是偷来的罢!快别戴着丢人现眼了!”

    “什么?”詹夫人不甘示弱,回击道:“这乃是皇上赏赐予我,你见不得我的好,瞧这眼红嫉妒我,便这般血口喷人诬陷我,是也不是?!”

    “发簪?!”

    皇后本是隔岸观火看着好戏,谁料到一转眼,也注意到了詹夫人头上的发簪,当下大吃一惊,竟是撇开太后大步走了过去。

    “你头上的发簪是陛下赏赐的?信口开河!那乃是太后赏赐给本宫的宝物,全天底下只此一件!你竟敢偷盗本宫的东西!好大的胆子啊!”

    冯夫人与詹夫人正打得不可开交,结果来隔岸观火的皇后娘娘没沉住气,竟是也参与其中,恨不得冲上去手撕了那詹夫人。

    詹夫人道:“皇后娘娘,你怎么如此冤枉于我?这就是皇上赏赐我的,决计错不得。”

    “你偷了东西,还要指责本宫冤枉了你去?”皇后冷笑一声,道:“母后就在这边,请母后一观这发簪,决计真相大白!”

    太后还没搞明白是怎么个回事,便听说詹夫人偷了皇后的东西,立刻走了过来,道:“把发簪呈给哀家瞧瞧,快。”

    詹夫人不敢违抗太后旨意,只好委委屈屈的将发簪从头上摘下来,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了过去。

    这太后还未曾瞧清楚发簪,身边皇后倒是瞧清了詹夫人手腕上的玉镯子,晶莹剔透毫无杂质,天然飘花纹路甚是独特。

    “这!”皇后立刻一把抓住詹夫人的手腕,道:“这手镯,也是本宫的物件!”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灵雨急匆匆跑来,一脸匆忙又喜悦的模样。

    荆白玉正自看书,厉长生侍立一旁研墨。

    荆白玉问道:“什么事儿,瞧把你给乐的。”

    灵雨偷笑一生,道:“听说涤川园那面打起来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有詹夫人冯夫人,打得是不可开交。”

    “什么?”荆白玉连忙丢下简牍,道:“这么快就打起来了?”

    “千真万确!”灵雨道。

    “快快!”荆白玉拉着厉长生的手就要跑,道:“好戏开场,咱们快些个过去看戏!”

    “不可。”厉长生拦住兴奋的荆白玉,道:“若是太子殿下这般前去,恐怕过于巧合,会引起詹夫人的怀疑。”

    “那怎么办?”荆白玉问。

    厉长生略一思考,道:“太子殿下不妨拿着简牍去见陛下,请陛下抽查太子殿下的功课背诵情况。”

    涤川园那面闹得如此之凶,一准儿会将皇上给惊动。到时候太子殿下就在皇上跟前,便可顺理成章的一起前往瞧个究竟。

    “对对。”荆白玉道:“那我去找父皇。”

    “先不忙。”厉长生又笑着道:“太子殿下莫忘了陵川王,还是先着人将陵川王孟先生一并叫进宫来。我们忙乎这一大通,就是为了陵川王孟先生能知恩图报,若是不叫他们亲眼瞧瞧好戏,岂非浪费了心血?”

    小太子耸了耸小鼻头,嘟嘴道:“厉长生,你真是坏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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