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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陶和陶墨驾车赶到河边。

    郝果子和桑小土正沿河垂头丧气地走着,看到马车,先是一惊,随即欢呼扑来。

    老陶停下马车。

    陶墨等他们走到近前,满含歉疚道:“你们久等了。”

    郝果子急躁道:“少爷!你和顾射哪里去了?让我们好找,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

    桑小土跟在他身后,虽然未说什么,却也满脸的忧色。

    老陶摆手道:“的确出了点事,回去再谈。”

    郝果子看陶墨和老陶脸色不虞,不敢再问,拉着桑小土上马车。

    有了郝果子和桑小土赶车,陶墨与老陶自然回到车内。

    在来的路上,陶墨已将遇袭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老陶,只是当时赶得急,不及细想,如今老陶才得空回想此事。“那刺客作何打扮?”

    陶墨想了想道:“穿着平常的衣服,脸上蒙着布。”

    老陶道:“这青天白日的,想来也不会穿夜行衣。”

    陶墨道:“啊,还不知那个半路杀出来的侠客是谁,如今怎么样了?”

    老陶眼神闪了闪,半晌方道:“那人,或许是我的手下。”

    陶墨怔忡地看着他。老陶模样未变,但是自从来了邻县,他却觉得他越来越陌生。无论是那一掌碎碗的武功,还是他口中的手下。

    老陶见他如此神情,幽幽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之前口中的东家,就是魔教的明尊。”

    “魔教?”陶墨一惊。他虽对江湖事知之甚少,但魔教二字却不陌生。如今魔教正是如日中天,茶馆酒楼哪处说书的不提?或褒或贬,或真或假,莫衷一是,他从未放在心上,不想相处了两年的老陶竟然是魔教中人。“那,木春呢?”

    老陶道:“他原姓端木,名回春,是魔教新一代的长老。”

    陶墨气息略急,显是一时未能接受。“那你……”

    老陶道:“我原名卢奇园,是魔教长老。若非我后来……”他顿住。那一段与他而言,是不堪回首的往事。纵然明尊大肚,不再计较,但他的所作所为到底让魔教元气大伤,弟子损伤无数。可叹,他自怨自艾也是无济于事,只能竭尽所能为魔教效力。只是如今细细算来,他回到魔教之后,还不曾为魔教做过什么,却一直在动用魔教子弟为他做事。

    陶墨看老陶神情委顿,面有郁结之色,知他不愿重忆往事,忙打岔道:“不知你的手下有没有抓住刺客?”

    老陶回神,摇头道:“还未及联络。等回客栈再说吧。”

    陶墨听他提到客栈,不由想起顾射,心里顿时像装了十五个吊桶似的七上八下,恨不能撞上一对翅膀飞回去。

    老陶道:“对了。关于我出身魔教之事,你莫要对第二个人提起。”

    “任何人?”陶墨踌躇。顾射说不定会问起那个侠客,若是不能言明,只怕他要胡乱猜测,走许多歪路。

    老陶道:“郝果子、顾射都莫要说。”

    两人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是压低声音说话,倒也不怕外面听见。

    陶墨愕然。他以为他要瞒着顾射,不想竟连郝果子也一同瞒着。

    老陶道:“朝中局势晦涩不明,魔教处境玄妙,越少人知道我的身份越好。”

    陶墨想到关于魔教的重重传闻,认真地点了点头。

    “有一件事我说与你知,但你只可藏在心里,千万不能表露出来,更不能去问顾射。”老陶慎重地叮嘱。

    陶墨见他说得正式,也不敢大意,忙问道:“和顾射有关?”

    “是和顾射的父亲有关。”老陶见他一脸茫然,蓦然想起陶墨还不知顾射家世,话到咽喉又掉了包,“他的父亲似乎与黄广德是旧识,有几分交情。”

    陶墨脸色一白。

    “此事顾射应当不知。”老陶想了想还是决定替顾射开脱,“不过顾射之父也非等闲之辈,你与顾射相交要拿捏好分寸。”

    陶墨定了定神道:“他父亲是谁?”

    “你与顾射交浅,何必言深?你若知道他父亲是谁,日后与他见面不免束手束脚,倒不如不知。”

    老陶虽然未明说是谁,但是这口气分明暗指顾射之父来头非同小可。陶墨想到顾射平日吃穿用度和言行举止,心头凉了半截。

    马车回到客栈,金师爷正在堂中等候,看到他们平安归来,不由舒了口气。

    老陶道:“顾射呢?”

    金师爷道:“回房睡了。不知他伤势如何。”他看向陶墨,陶墨心不在焉。

    桑小土听到顾射受了伤,脸都吓白了,连忙跑到楼上去伺候。

    “罢了,都累了,不如都歇下吧。有事明日再说。”老陶道。

    金师爷等陶墨回来原本是想解开谜团,但听老陶这么说不由有些不太甘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把满腹疑问暂且搁下,与他们一同回房休息。

    郝果子原本想从陶墨口中打听点什么,但见他回到房间便闷头倒在床上,不敢再问。

    一宿无言。

    至清晨,金师爷等人陆陆续续下楼。

    陶墨和郝果子又是最后一批。

    陶墨下楼看到顾射在座,不由一怔。尽管昨夜心中将老陶的话翻来覆去想了数遍,并暗暗下定决心要与顾射划清界限,但一见到他,那些保证那些决心瞬间破了功,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就挪到他的面前,嘴巴自顾自地张开道:“你的伤怎么样了?痛吗?”

    顾射淡淡地摇摇头。

    怎会不痛?他从小到大除了娘亲去世的心痛之外,就属这次最痛。但痛是感觉,说与不说都会痛,既然如此,他何必说出来?

    他虽然没说,陶墨看他不同以往的苍白脸色也能猜出大概。“你,你吃清淡些吧。”他也不知从何安慰起。

    金师爷听他说得缠缠绵绵,却半天没说到点子上,不由有些上火,抢话道:“不知何方鼠辈这样大胆!不如我们报官捉他?”

    老陶道:“只怕拿不住。”他说着,朝陶墨看了一眼。

    陶墨心领神会。老陶是在暗示他没有捉住。

    金师爷叹了口气道:“说得也是。这里的县令不叫人拿住已经是谢天谢地,哪里还能拿住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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