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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李恪昭暂居南院,让岁行云仍旧住在主院寝房。除了容茵时常为此发愁嘀咕外,府中倒无谁对此事多嘴异议。
虽李恪昭每日只能拨出一个时辰教岁行云认字,但她除吃饭睡觉外,大多时候都在书房内待着。
每当李恪昭去忙他的事时,她便自己用功,如此自然进展喜人,三日下来已勉强认得二三十字。
这日午后,李恪昭验收岁行云功课时,冷面点评:“字真丑。”
只口头说了还没过瘾,更当场舔磨挥毫,笔走游龙,写下个霸气雄浑的“丑”字相赠。
惨遭羞辱的岁行云敢怒不敢言,从牙缝中挤出不情不愿的赞美:“公子出手不凡。力透纸背,如铁画银钩!”
呸!炫耀个屁,幼稚。
看穿她的言不由衷,李恪昭弯了弯唇,未再多言。
李恪昭是个无紧要事就惜言如金的人,见她知耻后勇地开始研磨练字,便不再理会,手执书简卧在窗前坐榻上安静研读。
半个时辰后飞星进来禀事,忍不住对这“你写字来我读书,晴光默默,相对无语”的场面诧异片刻。
“怎么?”李恪昭抬眼看向飞星。
岁行云还在咬牙挥毫,连个眼神也没给。
“禀公子,王宫遣使带了话来,”飞星忙道,“蔡王忽生兴致,传令明日宴后设‘活人战搏’棋局,请各家质子府自带六人为棋。公子您看,咱们带哪些人合适?”
“让叶冉自行斟酌。”李恪昭淡淡道。
“是。”
岁行云倏地抬头插嘴:“那是什么样的棋局?听起来有些}人。”
“解释。”
李恪昭向飞星丢下冷漠的二字箴言后,便不太感兴趣地继续看向手中书简。
“是‘战棋’的变种。在演武场上划出带有城池的棋盘格,活人为棋子对垒,以抢占城池多寡判定胜负。点到即止,不伤性命的。”
飞星眉飞色舞地为岁行云讲解。
“这玩法原是仪梁城内几家大的茶楼酒肆开赌盘揽客用的,盛行好些年了。想是蔡王近日才从哪里听到,毕竟一国之君,不好随意去往龙蛇混杂的坊间市井,便叫大家带人进王城陪他玩个新鲜。”
岁行云兴致勃勃地追问:“那,蔡王会不会也开赌盘让众人猜胜负?若开,咱们要下注吗?”
“届时你在女眷席观战,下些小注取乐无不可,但切勿出风头。”李恪昭盯着手中简牍,不咸不淡丢来叮嘱。
岁行云笑道:“公子可是怕我一掷千金?且安心罢,我就那点微薄嫁妆,什么时候都不敢任意挥霍的。”
李恪昭淡哼一声,没再说话。
倒是飞星迟疑半晌,清了好几回嗓,才低声对岁行云道:“还有一事。你听了指定笑不出来。”
“何事?”岁行云不解地眨眨眼,被他话中悬念钓住了。
“或许,明日你会同时见到你想见和不想见的两个人。”飞星谨慎地看了李恪昭一眼。
李恪昭专注书册,并没有参与这话题的意思。
岁行云眉头疑惑拧起:“谁?”
“蔡王临时起意,今日补邀了蔡国相之孙明日赴宴,这人,你大约是想见的。”
许是心有不忍,飞星垂下眼帘,嗓音略缓:“不过,夺你婚约的那位必然也会列席,毕竟是他夫人。”
蔡国相之孙?哦,原主那位无缘的“前准未婚夫”。
岁行云不以为意地笑“怼币簧骸罢饬┤宋叶疾幌爰5羰羌耍乙膊恢劣谘八烂倩睢15尢烨赖兀换嵋蛩皆姑e驳赜胨蚋径顺逋弧7判模换岣尤锹榉车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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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行云是与飞星一道退出书房的。
飞星心中仍有不安,追着她的步子再三确认:“你方才,是死要面子才那么说,还是当真不在意了?公子绝非铁石心肠之人,你别硬撑,若心中过不去那道坎,这便回头去求求公子,他定有法子不让你去的。”
“多谢关怀,我当真无妨的。”岁行云知他是好意,便和气笑应着多解释两句。
“事情早都过去了,眼下大家各活各的。只要他们别来招惹我,井水不犯河水则罢。明日毕竟是在王前,想来他们也不至于疯到刻意来招惹我,不必替我忧心。”
“这女人心,如此变幻莫测的吗?若你明日当真能无动于衷,那我敬你是个狠人。”
飞星不可思议地连连啧舌,笑着摇头,迈开大步边走边嘀咕:“几个月前还为着不能嫁那齐文周悬梁呢……”
“等等!”岁行云瞪着飞星的背影,“你说……齐文周?!”
飞星诧异驻足,回眸点头:“啊。”
上将军卓啸弑其君,窃蔡,欲撕友盟攻缙。
谋士齐文周谏曰:可斩缙质子夫妇祭旗,以振三军。
岁行云之前只从别人口中探听到原主那无缘的“前准未婚夫”是蔡国相之孙,却不早知其姓名。
她并非原主,此人对她无关紧要,所以当时也懒得费心再多问下去。
万没想到,这混账竟就是史书上那个撺掇卓啸斩缙质子夫妇祭旗的狗贼谋士齐文周!
堂堂蔡国国相之孙,最后竟混成了卓啸的狗腿子?合该这蔡国要完。
岁行云扭头看了看书房的方向。若此刻专程回去提醒李恪昭小心齐文周,会不会很突兀且多此一举?
算了,明日毕竟是在王宫内院,谅那齐文周也不敢真对李恪昭做什么,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