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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答道:“多谢太妃牵挂,向来甚好。”
含烟听着他的声音,心头悸动,不觉呆呆眼前之人。
一晃这许多年过去了,然而在她心中,难以磨灭的却唯独那在应公府牡丹园中的一幕,眼前这气质稳重的青年,依旧是当年温柔内敛的少年郎,一见倾心,一生难忘。
暗中攥紧了手,含烟才又笑道:“大人若是得闲,便常进宫来看看皇后也是好的,毕竟这深宫寂寞,大人又是皇后的亲兄弟。”
郭建仪垂眸答道:“太妃说的是。”
当下两人都未再说什么,含烟怔怔地望着郭建仪,不言亦不动,只凭着目光……一丝一丝描摹过他的眉眼,容颜,她早就将这人的相貌铭刻心底,然而却仍是禁不住想要多见他一次,每当见了他之后,却更加无法让自己的目光从他面上移开。
当看着他的时候,那些寂寞冷清,喧哗吵闹,令人不堪忍受的种种,才仿佛尽数消失,不复存在了。
一直到郭建仪开口说道:“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告退了。”
含烟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终于点了点头:“好……”
郭建仪仍是不抬眸,只是拱手行了个礼,迈步将走之时,却又止步:“太妃……”
含烟早就转身,凝眸盯着他,却见郭建仪垂着目光,道:“太妃也请擅自珍重。”
含烟眼睁睁地看着他,并没意识到自个儿的泪便在这一刻坠了下来。
郭建仪说罢,一点头,仍是看也不看含烟一眼,迈步往前,径直而去。
含烟凝视着他的背影,往前一步,便扶在玉栏杆边儿上,死死地望着那一道身影下了台阶,看他端直凛然地一步一步,往外离去!
话说郭建仪回到户部之后,才发现凌绝已经在部内等了他良久。
两个人叙了礼,郭建仪道:“你的身子仍是不算太好,如何不紧着在家里歇息,只顾跑出来做什么?”
凌绝道:“我有一件事,特地来寻哥哥的。”
郭建仪举手示茶,道:“不拘派哪个小厮过来就是了,何必亲自来一趟。”
凌绝说道:“这件事自然需要我亲来,听竹先生说,当日我昏迷不醒之时,多亏了哥哥取了噬月轮过去,才保了我之性命?”
郭建仪见他是说此事,有些意外,便道:“当时性命攸关,虽不知确凿,到底要一试的,如何?你所来跟此事有关?”
凌绝点头:“是,不知如今噬月轮是不是还在哥哥的手上?”
郭建仪道:“是在,我想着亲自送到贤王府,一直并未得闲。”
凌绝思忖了会儿,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哥哥把此物给我可好?”
郭建仪疑惑:“这是为何?”
凌绝说道:“因有一件极要紧的大事,我需要一用。”
郭建仪皱着眉头,细细看了凌绝半晌,说道:“小绝,并不是我不答应,只不过当初是因救人,才贸然去贤王府讨了此物过来,如今正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再给你,只怕不妥……”
凌绝微微一笑:“哥哥岂不知贤王是我的恩师,我用完了之后,自会再完璧归赵。”
郭建仪对上他的双眸,虽不知凌绝到底是想如何,然而总觉得大不妥,这一刻,他心中无故竟想起来……当初怀真在玉佛寺内,同自己所说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话……虽不知如何,却莫名在此刻冒想出来。
忽地又闪念想到——在唐毅出使新罗、噩耗传来之后……怀真匆匆跑回内室,拿出来的正也是此物,彼时她的言行举止……
郭建仪心头微震,便正色道:“小绝,你休怪我不近人情,只是毕竟是我亲手取来的,自也要我亲自送回去,你倘若要此物,何不亲自跟贤王去说?——这物件本并非我所有,如今我若是把它给你,岂不是慷他人之慨?这般行事毫无道理。”
凌绝听他如此说,便点点头:“哥哥说的有理,是我来的唐突了。”
郭建仪见他不再追着要讨,略松了口气。
凌绝便道:“既然如此,等哥哥送还了王府,我再去借用就是了。”说着,便起身告辞,郭建仪忙起身相送。
两人往门口走了几步,凌绝忽地放慢了步子,便对郭建仪道:“哥哥先前入宫,是去探望皇后娘娘了么?”
郭建仪道:“正是。”
凌绝止住脚步,转头看着郭建仪,脸色有些奇异。郭建仪问道:“怎么了?”
凌绝道:“静妃娘娘生了皇子……听闻皇后前日又被皇上申饬呢?皇后可还好?”
郭建仪笑道:“你放心,娘娘不是那等想不开的性情。”
凌绝点头叹道:“这我就放心了。”
郭建仪挑了挑眉,听他如话里有话,果真,凌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跟哥哥打小儿是最好的,有些话就不必拐弯抹角说了,皇上跟唐尚书的关系如何,哥哥是知道的,唐家且又是那样,如今静妃又得了皇子,真真是盛极一时,无人可比。连皇后的锋芒都被压的丝毫不存了呢。”
郭建仪见左右无人,便道:“为何竟说这些?”
凌绝淡淡说道:“只是提醒哥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哥哥还是多留些心思,得闲也多入宫看看皇后娘娘罢。”凌绝说着,深深看了郭建仪一眼,方转身往外而去。
郭建仪目送凌绝离开,想着他临去的话,便转身自回屋内。
凌绝这些话,郭建仪岂会不知?然而如今在位的并非昏君,郭白露也不是那不识大体分寸之人,静妃更是个贤德之极的性情,故而他才一再叮嘱郭白露,切勿行差踏错,只要仍保住如今这个局面,她的地位便不至于动摇。
然而凌绝的口吻,竟似大不祥一样……
凌绝为人虽偶然偏执,可却从来不是那等随意妄言之辈,何况郭白露之于他……也并非别人可比,他自不会随口诅咒白露而已。
如此……此话何来?
郭建仪思来想去,心中竟有些悚然,他皱着眉,回到内室,便从书架子右手侧、一个隐秘的格子抽屉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