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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在心底接出下半句:永不分离。

    第二日,康熙从水芳岩秀传出口谕,命四阿哥即刻带我返京。四阿哥奏请带十三阿哥同返疗治,康熙未准。

    抵达京城当晚,正是中元节,入黑进城,我与四阿哥并肩而骑,一路所见莲花灯、蒿子灯、花篮灯,忆起前年旧事,感慨万千。

    我爱上四阿哥什么?见到他开心,见不到他不开心,如此而已。

    所谓爱,一旦发动,就没有秩序可言,经过种种,不论是我或他,都想要安宁平静,放下心,放得下否?

    王府迎接四阿哥的一套我司空见惯,因他不放我回随园,我跟着他到怡性斋才下马换了旗装,由他带入关防院内万福阁。

    正福晋纳拉氏着福晋品级服饰,领自侧福晋李氏以下的府内一众女眷在万福阁正院迎请四阿哥。

    小别重逢,四阿哥欣然入宴,纳拉氏坐他右手,我在左手边,李氏则陪纳拉氏旁,众人一起嗑鸡头米,赏莲花灯,四阿哥特许精奇嬷嬷们哄着小阿哥、小格格过来嬉笑逗弄,笑语融融,沉醉灯月,倒颇有阖家欢乐之情。

    偌大一个万福阁,这样多女眷,众星拱月般簇着一个四阿哥,我是不晓得男主人感觉如何,总之我右眼一抬看到大老婆,左眼一瞥看到小老婆,再一眨还有一帮小妾在排队,而小妾中公然有未来乾隆老妈,其父为四品典仪官的钮钴禄氏。令我实在很想唱歌:雅典娜手下最厉害的圣斗士是青铜~什么白银啊黄金啊的圣斗士中看不中用~

    是夜,四阿哥并未歇在万福阁哪一房,而是安置在怡性斋书房。之后数日,他只每早晚去宫里给德妃娘娘请安,回来或画霜石木叶瘦月孤花,或闲敲棋子落灯花,亦不出书房。

    我始终厌弃花盆底鞋,四阿哥便命人置了几箱小号男装,连一应鞋帽腰佩挂饰供我凭兴致选用。他安心宠着我,我安心要他宠,除此以外,丝丝点点,却也不去面对。

    又过了十余日,我住得惯了,反而从随园取了常用之物来,似乎在此长住亦可。

    如是半月,四阿哥渐多同着我往万福阁纳拉氏正房内散坐叙话,有时留宿,纳拉氏总推晕疾在身,另床独眠静休,而四阿哥跟我也不回怡性斋,素性留正房佛堂教我抄写经书祈福养心,都是常有。

    自此凡四阿哥外出不在府内,我无一例外,都是与纳拉氏一处饮食,几乎起居也是一致,二人多聊些年玉莹小时候被收养在府中的趣事,她说,我听,抚掌而笑罢了,一个有意凑,一个有意迎,相处久了,不知不觉间感情甚觉比先亲厚。

    中秋刚过,康熙从热河博洛河屯驻处发回折件到了,四阿哥拿到万福阁内,正好一众女眷都在正房陪福晋说话,四阿哥当面启封拆开折子,发现封套里有康熙御笔封写之小包一个,打开一看,里面竟包着十枚罕见巨大榛子,并附有手书谕纸一张:“朕此际品食榛仁,十分可口。这般大的榛子,尔等在京城找找,找到后包好放在折子里,从速送来。京师何物不有,如果尔等找到而不送来,可就是故意装憨儿了。”

    我立在四阿哥身侧,看得一笑,知道这是康熙有意给出难题来了。

    四阿哥将手谕交纳拉氏传看,又问:“如何回法?”

    众女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榛子,十分惊奇,均拿眼瞧着福晋如何回法。

    纳拉氏略显踌躇,方斟酌道:“这样的榛子不仅京城难得寻觅,除去口外,即使找遍口内十三省,又岂能得到?此实乃京师难觅之罕物,不得已,确实只能承领装戆之罪罢了?”

    四阿哥亦笑,命人铺纸开墨,点了一名通房小格格耿氏,赏了枚榛子吃,再令她将福晋所言整理写下。

    耿氏为管领耿德之女,生来一张极讨喜的红扑扑苹果脸,年纪还比我小着一岁,因她出身缘故,本来通些笔墨,四阿哥当然不至把她笔迹直接呈给康熙,回头出去总有专人另誊,众人皆知如此说法不过试笔意思,她倒也大方,高高兴兴剥了枚榛子,洗手提笔,片刻成书,念给大家听:“臣等看得榛子如此之大,甚是惊奇。这样的榛子不仅京城难得寻觅,除去口外,即使找遍口内十三省,又岂能得到。皇父之旨,臣等不敢不钦遵办理,只因此乃京师难觅之罕物,臣等无法承领装憨儿之罪罢了。”

    四阿哥听了,朝纳拉氏点点头:“这孩子,你教得很好,倒是费心。”

    纳拉氏起身福了一福:“爷说笑了,关防院内均是我份内之事,敢不勉力?”她这一福身,除了耿氏还在憨笑,众女全跟着压下头去,我暗暗撇嘴,米国大榛子很了不起么?要是在我老家的超市,随便买点什么米国大杏仁、开心果送给老康换换口味都可以呵!

    四阿哥沉吟一会儿,叫我:“就这样回皇阿玛,总觉少些什么,千儿可瞧出有何润色余地?”

    纳拉氏附和道:“妹妹文识非同一般,若加入妹妹口吻,皇父自然辨得出来,大是好的,请妹妹但说无妨。”

    他两个究竟不愧多年夫妻,很通默契,四阿哥当众人面问我改福晋句法,便是隐隐抬我,更兼纳拉氏这一补充,她一方面打消我顾虑,一方面也是示好给人看,引得其他姬妾如李氏、钮钴禄氏等都直了眼睛看我,不料我未曾答话,耿氏先为难起来:“啊呀,一张八行信纸已被我写满,再改却改在哪里呢?”

    我绕到她身旁看,她写的一手小楷,方正圆光,不过字体过大,又间距过疏,难怪淋漓写满一张纸,看似挥洒放旷,其实蕴有成形章法,观字之变,见人之心欲,她小小年纪,手笔却如此驰骋,不由使我改观——果然纳拉氏调教出的?

    “加张纸就好。”我亲手摊好新纸,慢慢一句一句念出,“如若热河有新下来的核桃、栗子,像皇父送来的榛子那样大个的,伏乞赏赐,并请皇父算好份数,以免臣等争抢。”

    “见今皇父赏的榛子只有十枚,臣等若分领尝鲜,甚是可惜了,故已恭谨包存。”

    “唯臣等窃思凡有佳物稀品,不见则以,若一得见,就难以克制,渴望得到。”

    “伏乞皇父将这样的榛子再多赏几个,使我等得以各自品尝观赏。”

    我并未改动福晋所言片字,而是一门心思加出番话文绉绉的向皇上讨东西吃,如此做文章法,慢说屋里笑倒一排,就连当差丫头也无不掩口偷乐。

    四阿哥盯着手中所握茶杯半响,又抬眼研究天花板,我猜他是不知道翻白眼好,还是流泪好,找到这样只进不出的我,他一定幸福的想哭吧?

    “将‘以免臣等争抢’这六字去掉,其他可以照写。”四阿哥这么交待,耿氏才提笔刷刷将我刚才说的话全部写下,难为她写的一字不差、一字不落,交去给四阿哥看了,我倒不放心,当真就这么回给康熙?

    四阿哥抬起头,接触到我眼神,对视了一回,也不再说什么,就拿着两张纸走出去。而我一转首,正瞧见纳拉氏对着四阿哥的背影出神,但只短短一瞬,她的目光就转过来和我对上,我完全不介意被她发现我看她:做刚刚走出去的那个男人的妻子是怎样感觉,她最清楚吧?

    康熙一收到四阿哥发回的奏折,立即让送奏折的人带回两大袋大榛子,以及其他一些美味。

    这次四阿哥收到礼物,只叫我一人到书房去看,他把人都打发开,让我单独伺候笔墨,我瞧着他亲手写下回奏:“皇父赏的榛子两大袋,以及肥鹿、狍子肉等,量大难以驮载,臣等承领洪恩,欢喜叩谢。榛子不仅尽可品尝观赏,均分之后,就是放开吃,也吃不完。肥鹿、狍子肉等,也都完好无损的送到了。臣等连同妻儿,合家均沾皇父隆恩,得以足食美味。”

    写完放笔,他拉我坐他膝上,怀抱着我,半日无语。

    我由他抱着,随手拿过康熙所附朱批翻看,只见其中提及:“……这里榛子不多,你们派来送奏折的的人都看见了。给你们送去一次,就行了。”且不忘前言:“那样大的榛子,你们务必要在京城找到送来!”

    我苦笑:“艰巨任务还在,怎么完成?”

    四阿哥还是不说话,我自言自语,代他回答:“总之敷衍拖延,也就不了了之,没错吧?”

    他圈紧我,我靠着他,忽然蹿出一个念头:四阿哥胤g的名字里有个zhen音,不知道是不是有点联系呢?是不是康熙暗示四阿哥要他和我生了儿子,榛子就是g的儿子?就是说我们可以生个儿子?

    胡想成这样,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可笑。

    确实可笑,应该不是这样的?

    四阿哥发声:“千儿?”

    “嗯。”

    “给我生个小阿哥。”

    “啥?”

    他拨过我的脸,令我正视他:“我要你做我儿子的额娘——没有任何人可以带走你。”

    ——做我的女人还不够,我要你做我的儿子的额娘,这样我才能够放心。

    四阿哥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往后的日子,他每天晚上都会抱我,他的温柔,抚平我心内尘垢,就这样放下心来,两个人……中间还是有太多人罢?

    九月二十三,往塞外避暑行猎的康熙帝一行回京,四阿哥除了进宫次数剧增,还有和一帮兄弟之间应酬,又牵挂十三阿哥伤病,甚至整夜留宿十三阿哥府里也是有的。

    因十月封王在即,连带关防院内都是一派忙碌,王府属人重新分配,准备册典礼仪等等,里头还多亏福晋纳拉氏调度有序,忙而不乱。

    圣驾回銮不久,年羹尧被外放为四川巡抚。且未加衔巡抚,则是正二品大员,可主管一省的军政大权,一般不受总督节制。年家人虽是四阿哥门人,可此前只有年父年遐龄曾是湖广巡抚,但早已于康熙四十三年因病致休在家,年兄年希尧学识不凡,做官上的学问却甚是不济,到了今年也只不过是直隶广平的一个知府,年羹尧本人自三月以来一直未见有旨安排外放,仅仅是礼部的一个侍郎,如今一下就放了四川巡抚重职,年家满门固然欢喜不胜,在王府里头却不免传言这是沾了我的“裙带光”,我亦深知,因此反同年家更疏了形迹,不为别的,为着有一名秀女年宝珠至今还在宫里没有放出来。

    谁都知道康熙将年宝珠指了给四阿哥,这次避暑回京后却无了声息,四阿哥又不避痕迹的连日宠着我,个中内情自有那一起子的碎嘴人编排了各种版本出来,有传到我耳朵里的,也有传不到的,而我只听四阿哥的意思,随着纳拉氏在万福阁学料理事务罢了,治家谈何容易,我冷眼旁观,曹雪芹笔下王熙凤跟这位四福晋比那还要是清闲的了,四阿哥在皇子中算得妻妾少的,正式的总也有七、八个,还不算某些“易烨卿”,我也懒得点名,总之三个女人一台戏,三x三再x三又怎么算?可怕二字唯已。

    一日,纳拉氏于百忙中抽出时辰,遣去妇差丫环,单独领我进后间一厢房。我甚少见她行事如此神秘,也没摸着头脑,直到她掩了门,亲自开箱取出一套衣裳头饰,我才恍然大悟。

    那是我的嫁衣。康熙四十八年九月,二十五岁的白小千穿越在十七岁的年玉莹身体里,双手接过共同人生里第一件嫁衣。

    大红吉服,胸口饰着两颗罕世广寒珠,晶辉朗耀,莹莹欲流,前后裙摆上均有锁扣,袖口是三滚三镶的宽袖,闪着粉色精美绣片,金线滚边,色彩亮丽,既柔且艳。头饰宽大上挺,大穗摆都是纯金的,目的是让人戴上不能低头,得时刻保持趾高气扬的神态,只能穿上高跟花盆底鞋被迫挺胸收腹,否则会有向前跌倒的趋势。

    很漂亮,漂亮的超过任何一件我理想型的婚纱。可以说是没有想到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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