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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如鱼得水，一下子就捣成功了。可他要是一直这样捣下去，那也是很危险的。
孙炳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向老师，我这样捣，实际上是在用命赌啊。真的，说谎是一种冒险，捣浆糊也有很大的风险。后来，我捣不到钱了，就只好去问亲朋好友借钱。如果捣成，我顷刻就成为百万富翁；要是失败呢？那我就会身败名裂，不敢回家。唉，向老师，捣这个工程，我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真的，我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能借的也都借到家了。后来，我又把韩春玲请出来，先是同居，然后正式结婚，再把她家里的钱都弄出来。这个工程两年都没有开工，我们前后化掉了八十多万。其中一半是捣来的，一半是借来的；一半是自己用掉的，一半是给蔡总他们吃喝玩乐掉的。还好，最终还是被我们捣成了。前一阵，蔡总在北京找到了一个合作伙伴，钱到位，我们就正式拿到了中标书，工程马上就要开工，狼真的来了。”
向志荣边听，边想着自己这几年被捣浆糊人捣得一塌糊涂的经历，心里感慨万千，却又不知怎么说好，就保持着沉默。
孙炳辉则以为老师这样沉默，是被他的成功比得尴尬了，也有些伤感，就倒过来劝老师说：“向老师，你也不用急，一切都还来得及。上海滩上的机会很多，就看你怎么把握了。真的，我的这个机会，到了你向老师面前，也许不一定能抓住它。”
向志荣对孙炳辉的一些做法和说法，不敢苟同，甚至认为根本就是错误的，但他又不想现在就批评他，或者说违心的奉承话，就不接他的话。
孙炳辉继续喜形于色地说，“向老师，今天碰到你，我很高兴，说明我们有缘哪。你想，茫茫上海滩，人山人海，有着无数看不见的活动圈子，怎么我们就那么巧地走进了一个圈子，并且碰到了呢？”
“是啊，这是一种有很意思的缘分。”向志荣想起以前在课堂上教育他们的思想，看着师生两种身分的戏剧性对比，很有感触，也有一些想法，却又不好说出来。
“向老师，不要有什么想法了。”孙炳辉还是兴致勃勃地说，“社会不是学校，许多时候，都不是凭学识和人品办事的，甚至恰恰相反，越是有文化的人，就越是难以成功。因为我们的市场经济还不成熟，法制也不够完善，所以大家都不按规则出牌，不照法律办事，浆糊乱捣。这样，那些有文化，守规则的人，就象你向老师一样，就办不成事了。用浆糊圈里的行话说，这样顶真的人，是捣不成浆糊的。”
向志荣感叹地说：“是啊，目前确实是这样。但我相信，随着时代的进步，这种现象会慢慢改变的。”
“你也快时来运转了。”孙炳辉似乎没有理解老师的话，继续喜不自胜地说，“以后，我就再也不理别的介绍人了，把这个工程只交给你做中介，你问施工队要百分之一的中介费，也能拿到三十多万元钱呢。以此起步，你不也走出来了吗？”
向志荣说：“但愿这是我的一个机遇。”
孙炳辉沉默了一下，又说：“你把其它两个中介人甩了，就说没有介绍成。”
向志荣说：“这恐怕，不太好。没有他们，我也碰不到你的。”
“向老师，你看你，思想还是那么好。”孙炳辉笑笑说，“你告诉他们，他们就要跟你分钱，你就要少拿好多钱。”
向志荣说：“少拿一点，就少拿一点，这样拿得安心。过河拆桥，多不好意思啊？我做不出来。做人总得讲点良心，也应该遵守起码的游戏规则才对。”
孙炳辉再次认真地打量了老师一眼，心里想，这就是他为什么落魄到这个地步的原因，作为他的一个学生，尽管在学校里，他并不怎么看得起我，但毕竟教了我三年，我应该帮帮他，让他真正从学校里走出来，适应这个变化了的社会，迅速走出困境。
想到这里，他又开导老师说：“向老师，商场可不是学校哪，况且，现在这个社会，天天都在发生变化，有好的，也有坏的。我们只有好的坏的都适应，才能成功。人家都在乱捣浆糊，损人利己，中饱私囊，你再这样思想好，替别人着想，不要被别人吃掉吗？”
向志荣不敢苛同他的话，就不吱声。
“真的，向老师，你就听我一句话吧。”孙炳辉以为老师被说动了心，“在商场上要学得狠一点，心肠要硬，有时还要使些手段，说些假话，才能办成大事。”
向志荣“嘿”地淡笑一声，没有说话。
孙炳辉觉得有点成效，就更加起劲地说：“向老师，我承认，你以前在学校里讲的那些道理都是对的，我们都对你很佩服，很尊敬。那时一说到上语文课，我就来劲，就听得特别认真。你讲课风趣幽默，也形象生动，我印象很深。可是到了社会上，许多东西都变了。真的，就象我的这个发包方老板蔡总，他只认钱，不认人，你思想再红，人品再好，没有钱，他理也不理你。他公开说，我只跟有钱人打交道，穷瘪三，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门也不让他进。你说，对于他，你以前教我们的那些道理，还有用吗？”
向志荣暂时不作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那他是怎么看得起你的呢？”
刚才介绍时，孙炳辉把他认为不该跟老师说的内容都删除了。现在，他淡然一笑，不无骄傲地说：“对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对蔡总这样的傲慢新贵，我有我的一套手段，我先用吹牛让他对我另眼相看，再用好酒灌混他的头脑，女人泡软他的傲骨，最后用心计让他败在我的手下，不得不服我……否则，哼，休想接到他的工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