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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都是他不好,没有尽好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终让心系于他的那个傻女人早早香消玉损,让他的云儿失声失语。
回想起往事,陆臻手撑额头,微敛的目中涌满痛色。
“怎么?你痛苦了,不对,你怎么知道痛苦呢?你心里装着云暮雪,旁人的事又岂能让你心生痛苦,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羲和公主站在原地出言刺激道。
嘴里发出一声轻笑,信阳侯道:“没能嫁给顾天,想来你的心每夜每夜都在痛,哪怕到你离世的那一天,只要一想起这辈子没能嫁给顾天做妻……”羲和公主骤然脸色大变:“不许你提他,我不许!”
转过头,望向她近乎扭曲的惨白面孔,信阳侯语声轻谩道:“就算你是身份尊贵的公主,那又怎样?顾天就是不喜欢你,他只喜欢云暮雪,眼里,心里都只有云暮雪!你是怎样的人,想必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你说他能看上你吗?”
“陆臻,你给我闭嘴!”
羲和公主狠声道。
“云暮雪就是个践人,她就是个践人!在那种情况下,还……”不等她继续说下去,信阳侯蓦地起身,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要我提醒你的身份吗?公主,就你现在这样,简直就如那市井中的泼妇,身上哪还有皇家公主的清贵之气?”
捂住脸,羲和公主静静地盯视着信阳侯,一句话也不说,良久,她竟慢慢地笑了,笑着笑着,那笑逐渐变得令人心生厌恶:“陆臻,你就是个懦夫,你就是个懦夫!为了云暮雪,为了成全她和顾天的爱情佳话,你谨遵圣命,甘愿娶我进门,主动降嫡妻为平妻……”
长叹口气,信阳侯声音漠然道:“你就是个可悲的,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过得开心吗?”
“我开心吗?我这些年过得开心吗?”羲和公主似是被其一语击中,蓦地怔在原地,良久,她喃喃自语着,转身朝门外走:“我得好好想想,我这些年到底过得开不开心,我得好好想想……”
容嬷嬷和木香等几个下人皆眼观鼻,鼻观心,摒神静气,宛若木桩子一般,静静地侍立在原地。
而致他们如此的,无非是书房中传出的吵闹声。
身为奴才,他们心中永远铭记着一条守则,那就是该说则说,不该说的,即便是死,也不能吐出半个字,还有就是任何时候,不得偷听主子谈话。
羲和公主经过容嬷嬷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吩咐道:“交代文生,好生伺候世子。”语落,她不再多做逗留,很快,便已远去。
信阳侯在她离去后,起身步出书案,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些撕烂的画像,凝目看了好一会,便将那些画像,以及墙上残留的几幅画像,全蹲身放进书案旁的火盆中,低语道:“在那边,有他陪着你,你一定很高兴。我很没用,这三年多来,只知道喝酒,作画一味地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想你,想你府上发生的事,可全都是徒劳。你说你们一家人遭遇的变故,还有那些国之良将及他们的家眷之死,与她有关吗?”
“我心里很矛盾,既希望与她无关,又不由自主地怀疑着她。虽然,虽然这些年来,我没爱过她,可她毕竟给我生了一对儿女,且以她的身份,即便与她有关,皇上会降罪于她吗?又是否会牵累到整个信阳侯府?”
“你说我是不是想多了?”
唇角掀起抹苦笑,信阳侯低微中略带些暗沉的声音又响起:“她就是一个女人,有那么大的能耐整出三年前的惨事吗?她有那个能力吗?可若不是她,你和你的长女,又怎会在那种情况下,还被刺客无情地凌辱?她恨你,她一直都恨你,恨你嫁给那人,阻挡了她的幸福,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却瞒着你和那人,可我的初衷是为了你们好,不想让你们因她受到困扰……”
熠亲王府,皇甫熠来回在书房中走了两步,顿住脚看向任伯:“我接近她的目的,她竟猜了个*不离十,此女遇事时的冷静,以及揣摩人心的本事确实不容小觑。”闻离涵所禀,再结合连城在他面前说的话,皇甫熠真真惊诧不已,此刻,他一双星眸深邃内敛,太多情绪被他掩在眼底,以至于任伯一时间看不明白他此刻真实的想法。
“那王爷的意思是……”任伯迟疑道:“既如此,王爷何不就此作罢。”
“任伯,你是让我别再去找顾二吗?”
皇甫熠俊美的脸上无波无澜,启唇问。
“这要看王爷了。”摇了摇头,任伯慈和的目光锁在皇甫熠俊美绝伦的脸上,缓声道:“如果王爷对顾二小姐真用了心,那就以真实的自己与其交往,否则,我还是前面那句话。”皇甫熠垂眸,久未言语。
“爷,那属下还要继续去顾二小姐那蹲稍吗?”书房中寂静一片,离涵在听了皇甫熠和任伯的对话后,一时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不由问道。
身形挪动,皇甫熠负手站在窗前,仰头望着如银般的月色,一瞬间似乎看得痴了,没就离涵的话作答。
“王爷,离涵在等着的你吩咐呢!”任伯的目光落在他颀长的背影上,提醒了一句。
“照旧。”
终于,皇甫熠唇齿间漫出两字。
“是。”
离涵揖手,瞬间在书房中消失不见。
“她真的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和她说话,我感到很轻松,但要说是否对她上心,我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轻淡的声音在书房中扬起,皇甫熠缓声说着:“走一步看一步吧,如若真有缘分,我不介意迎娶她做我一生唯一的女人!”
任伯心下叹口气,道:“那王爷还是不打算做真实的自己吗?”
回过头,皇甫熠脸上浮现抹如月华般璀璨的笑容,勾唇道:“你没感觉到最近的我有所收敛吗?”
微一怔,任伯目露疑惑:“有吗?”
皇甫熠笑:“难道没有?我可是觉得最近我收敛了不少呢!”
“那今个中午在南湖上发生的事又作何解释?”虽是问,且言语中还带着些许责备,但任伯眼里却流露出浅浅的笑意和无奈。
“我那是看到兄弟有危险,情急之中出手罢了,谁知那老狐狸的孙子不知作何想的,竟突然冒出来阻我的路,这要是放在往日,我必会取了他的命,但我没有,只是与他切磋了两招而已。”皇甫熠很随意地说着,好似与岑洛交手,完全不是他有意为之。
任伯笑着摇了摇头:“你呀,明知岑老丞相是只老狐狸,还要和他最为*爱的孙子过不去,这不是自个给自个找麻烦么?”
“麻烦?我可从来都不怕麻烦。”皇甫熠无所谓地说着,忽然,他的眸色转为幽暗,语气微冷:“再说,那假面君子明明快要与旁人大婚,却对我的兄弟动起了心思,说什么,我也不答应。”
“若我没记错的话,顾二小姐与岑公子之间的婚约好像并未解除。”任伯脸色凝重道。
“那婚约在我眼里不过是张废纸,就是我那兄弟,恐怕也没将那一纸婚约当回事。”
皇甫熠眸色恢复淡然,悠悠道。
默然片刻,任伯转身走向门口,很是随意地说了句:“有可能的话,我想见见顾二小姐。”
“她现在还不是很待见我,等有机会,我会让她和你见上一面。”回想起下午和夜间与连城之间的种种,皇甫熠禁不住翘起嘴角,朝着任伯的背影又补充了句:“任伯,见到顾二,你会喜欢上她的!”
任伯刚走出书房,闻言,脚下步子一个不稳,差点栽倒在地,暗道:混小子,有这么和老人家开玩笑的吗?
“哈哈!”皇甫熠见此情景,朗笑出声,道:“任伯,我说的喜欢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哦!”说着,他再次笑了起来。
稳住身形,任伯加快脚步,嘀咕道:“混小子,真是个混小子!”
潺潺流水声在静谧的夜里听着尤为清晰,连城在皇甫熠离开后,独自坐在桥栏杆上边欣赏着高悬在空中的明月,边细嚼慢咽着皇甫熠塞给她的水晶饼。
月色皎皎,桥下的流水宛若一面莹亮的镜子,吸纳着月华,然后再由着水面释放而出,莹莹光芒,令这静谧的夜更为之安宁。
如此美的月色,若是再能听到清幽古雅的琴曲,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连城想象着,脑中倏然间就划过一道亮光。
心中不由一喜。
她是不会弹什么古琴,可记忆中的原主会啊,且尤为擅长!
连着“啧啧……”好几声,连城打心底佩服起自己这具身子的原主来,除过有着深厚的内力,及上佳的武功,女红,琴棋书画,她,她竟然都会,还样样精湛异常,佩服,实在是佩服!
虽然这些技艺,于她来说无关紧要,但常言道,艺多不压身,闲时用它们来打发时间,也蛮不错。
“帮我个忙?”
“啊?”是谁在与她说话,声音冰冷没有丁点温度,连城蓦地提高警惕,起身朝周围环顾一圈,没看到人,她竟然没看到有人在与她说话,奇怪,是她出现幻听了吗?
就在她东张西望之际,那传入她耳里的声音又响起:“我就在你不远处。”随着声音消失,一身穿墨色长衫,脸蒙黑巾的修长的身影就凌空而落,出现在连城眼前数丈外的假山上,“我
用的密音入耳之术。”
密音入耳之术?
原来是密音入耳之术,就说她怎么觉得怪怪的,还以为自个出现了幻听。
连城心里思量着,但潜意识中仍然提高着警惕,“我们认识?”借着明亮的月色,她凝视着来人,淡淡地出言相问。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闻言,连城嘴角猛抽,近些日子围绕在她身上发生的事,不说这京中所有的人认识她,但十个中有七八个认识她肯定是有的。
“阁下未免也太自来熟了点。”轻淡的语气自唇齿间溢出,连城打量着来人。
冷,来人身上流露出的气息尤为冷肃。
由于黑巾遮面,她并看不到对方的样貌,但其一双沉静中却透着极致冷意的眼眸,让人寒意顿生的一瞬间,会不自然的生出他的容颜应该很不错。
“我就是个平凡的女子,能帮阁下什么忙?”对方功力如何,她一点都感触不到,如此一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深不可测,要么毫无功力可言,可按照眼前的情况来看,来人显然属于前者。
连城的心微微一紧,抿唇静候墨衫男子再次传话于她。
“验一副尸骨。”
墨衫男子的视线锁在连城身上。
“我能拒绝吗?”清透的眸子迎上对方的目光,连城淡淡道。
“可以。”墨衫男子提气飘至连城面前三步外站定,对上她的目光,“不过,请你仔细考虑过后,再回答我。”
好冷,比之刚才,来人身上流露出的冷肃气息更为浓郁,仿若能将人冻僵一般。
还有,还有她好似感觉到了些许杀意。
些许?
有些许,那就是说,如果她不答应,来人极有可能与她交手,会致她于死地。
威胁,他在威胁她!
连城心中暗忖。
丝丝微凉的风儿吹拂,来人与连城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连城不喜被人威胁,如若不顾及家人的安危,她真想与其交上手,让对方知晓她不是能被人威胁的。
但,此刻她不能。
时间分秒划过,她启唇道 :“知道么?我做事向来看心情……”似是猜到她的后话,墨衫男子眸光微闪,传话给她,“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许你两个条件。”
帮一个忙,换两个条件,听起来还蛮划算的,连城眼珠子转了转,道:“你我素不相识,我到时如何找你?”就因为帮皇后洗脱了谋害小皇子的嫌疑,来人就将她当成了无所不能的仵作,是该说她能耐呢,还是该说她走了狗屎运,穿至这古代专为做劳什子仵作?
没错,就她所掌握的的医学知识,法医会的,她都会,可她的本职工作不是法医啊!
本职工作?
来到这里,她有本职工作吗?
额上滑下数道黑线,连城放松了下来:“说吧,我答应了你,到时让你兑现许我的两个条件,我又该如何找你?”
“给你。”墨衫男子从衣襟内取出一小巧精致的竹哨,递向连城,“你只要吹它,我便能很快出现在你所在的地方。”
接过竹哨,连城先是仔细端详片刻,然后放至唇边试了试,结果没听到任何声音传出,不由脸色一变,将竹哨递回墨衫男子:“你是在耍我吗?”
“竹哨是一对,里面分别装着传音子母蛊。你那只里面是子蛊,只要一吹起,我这边的母蛊就会有反应,无论距离多远,我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你。”墨衫男子向连城缓缓传着话,“不信的话,你可以再试试。”
“不用了,我信你就是。”收起竹哨,连城声音缓和道:“首先,我不是地道的仵作,要我帮忙可以,你必须先准备好我要的东西,然后呢,告诉我具体时间,地点……”
墨衫男子听她说完,轻颔首,“你说的东西我都会事先备好。至于时间,地点,两日后的夜里,我会再次过来带你去。”
“好吧,就这么定了。”连城点点头,将墨衫男子上下打量一遍,道:“不能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吗?”
“看过我样貌的人,只有死人!”
“我是长大的,不是吓大的,不给看就算了,用得着吓唬人吗?”
嘀咕了句,连城撇撇嘴角,转身渐行走远。
墨衫男子注视着她行远的背影,黑巾下冷凝至极的俊逸脸孔,刹那间有显出丝破冰之势,但那仅是一瞬间的事,眸光闪了闪,只见其提起轻功,身形如无物般飘然而去。
“小无赖,你回来啦!人家可想死你了!”回到屋里,将手里还包裹着几块水晶饼的纸包放在桌上,连城耳边边突兀地响起这么一句。
登时,她脸色一变,朝桌上的某只看去:“喂,你叫谁呢?谁是小无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