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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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的第一天,武汉又开始下雪。
付丽玲是中午到家的。他们晚上要去大伯家聚餐,所以中午就随便吃一点。唐蘅订了她喜欢的海鲜披萨,外加一锅热气腾腾的生姜可乐。
“哇,有长进嘛,”付丽玲捧着杯子,笑呵呵地问,“跟谁学的?”
“……网上学的。”
“煮的时候小心烫着手。”
“嗯。”
的确是从网上学的,这点唐蘅没撒谎,只不过他已经在出租屋里煮了不知多少次。冬天到来之后,唐蘅买了一个热得快,煮生姜可乐很方便。武汉的冬天实在太他妈的冷了,即便开着暖气,那层暖意也只是浮在皮肤表层上,而寒意则由外到里地浸透了身体。每次他俩做.爱之前,唐蘅会煮一壶生姜可乐,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慢慢啜饮下去,待身体热起来,才有脱衣服的勇气。
“听说你拿到offer了。”付丽玲淡淡道。
唐蘅蓦地收回思绪:“芝加哥大学的。”
“是很好的学校?”
“总共申了四所,这所是最理想的。”
唐蘅有些心跳加速,很怕付丽玲一抬手把桌子掀了。
然而付丽玲只是点点头,说:“那你们的乐队怎么办?”
唐蘅愣了一下:“就那么办。”
“解散?”
“不……有空再一起玩啊。”
“倒也是,”付丽玲若有所思,“反正等你们毕业了,总得各奔东西的。”
她一直都不怎么支持唐蘅玩乐队,当然也不至于反对。所以平时她很少过问乐队的事,不知今天怎么提起来了。唐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今年在哪过年?”
“去三亚吧?”付丽玲将可乐一饮而尽,“去年买那套房子能住了。”
“我不想去……太远了。”
“远?那美国不是更远,”付丽玲笑了笑,“武汉直飞,一会儿就到了。三亚暖和着呢,空气又好,反正我是不想在武汉过年。”
“我们参加的那个比赛,得趁着过年录歌。”
“工作人员过年都不放假?”
“是我们三个,我们自己录歌。”
“唐蘅。”
“嗯?”
“你是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才想留在武汉的。”
唐蘅干笑两声:“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我怎么知道,”付丽玲耸耸肩,“算了,随便你吧,反正我要去三亚——朋友约好了的。”
晚上唐蘅从大伯家出来,和蒋亚安芸会面,去了“长爱”。老板阿布跑到新疆旅游了,所以虽然是假期,但店里并没有乐队演出,只留调酒师和几个服务生照看着生意。
或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又或许是学生都在准备期末考试,“长爱”难得地冷清,放眼望去,只有两三个卡座里坐了人,一首爵士乐若有若无地回荡着。
“李月驰呢?”蒋亚欠嗖嗖地说,“怎么,新年第一天都不一起过啊?”
“他去辅导班上课了。”
“哎,到头来还是爸爸陪你。”
“滚。”
这时安芸皱了皱鼻子,问蒋亚:“你已经喝过一轮了?”
“就喝了一点,今天林姐回北京嘛,给她饯行来着。”
唐蘅坐直身子:“是她约你的?”
“我约她啊,昨晚咱们吃饭是她请的。”
“我知道。”
“林姐还问你呢。”
“蒋亚,”唐蘅停顿片刻,决定实话实说,“她没想签我们乐队。”
蒋亚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问:“什么意思?”
“她早就联系过我了,想签我。”
“只签你一个?”
“至少当时是这样说的。”
“哦……”蒋亚慢吞吞道,“那她现在改主意了呗。”
“我还没告诉你是吗?我的offer下来了。”
“凹什么?您能不能说中文。”
安芸瞥了唐蘅一眼,对蒋亚说:“他被芝加哥大学录取了。”
“好事啊,儿子牛逼!”蒋亚揽住唐蘅的肩膀,“我都想好了,你看你下学期没课,我也没课,咱们仨一起去北京试几个月,就当体验生活了嘛。如果不喜欢,你和安芸再回去念书。”
安芸蹙眉道:“我下学期有课啊。”
“请假呗,你爸一句话的事儿。”
“哪有那么简单?”
“唐蘅也去啊,你多给你爸说点好话就——”
“蒋亚,”唐蘅盯着黑色大理石吧台,轻声打断他,“我没想过做艺人。”
蒋亚一下子没了声音,而他眉宇间那股兴致勃勃的神情也倏然散去。安芸拍了拍蒋亚的手臂,低声解释道:“我现在真的不好请假……换做以前是没什么,但今年我爸评‘长江学者’,里里外外,好多人盯着呢。”
蒋亚有些茫然地看着她:“那要不然……你休学半年?”
“半年之后呢?”安芸低叹,“我们最多也就是和公司签约做艺人,半年,你觉得半年能火起来吗?半年过后我们仍然什么都不是,我怎么给我爸交待——说我不读研究生了?”
安芸继续说:“而且人家一开始没想签咱俩,只想签唐蘅。好,就算现在把咱俩捎上了——可唐蘅也要读研啊,他费了那么大力气才说服他妈,还拿到了很好的offer,就这么放弃掉?”
四下安静,蒋亚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忽然嗤笑一声。
“我知道,”他说,“你们都有大好前程,不稀罕这个破乐队。”
“蒋亚——”
“我没本事,我他妈读个二本都是走特长进去的。”
唐蘅拧起眉头:“你说这些有意义吗?”
“没意义啊,搞这个破乐队不也是没意义吗?你们一个读研一个出国,那我呢,我干什么,回内蒙?我是不是该回去继承我爸的公司啊?”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他妈的不想啊!”蒋亚一声低吼,霍然起身,就这样走了。
调酒师走过来,假惺惺地问:“小蒋没事吧?”其实他肯定听见了他们争执的内容。
安芸轻声说:“没事。”
“唉,搞什么乐队啊,”调酒师给返回吧台,为他俩调了两杯橙红的果酒,“赚不到钱的……”
唐蘅和安芸默默啜饮着果酒,一时间,谁都没说话。直到爵士乐换成钢琴曲,其他客人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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