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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才显得卑职进退有度,巧言相劝,因此在此地盘桓等候,却迟迟寻不得解。”
仍是同往日一般无二,但阎寺关那张堪称呆板木讷,略有黝黑的面皮,如何都令白负己觉得很是好笑,但无论白负己如何笑得前仰后合,从始至终阎寺关都不曾流露过一丝一毫笑意,也无甚气恼愠色,只是等到一旁的白大将军收敛住大笑,才将所言之事缓缓道来。
想当初画檐山外壁垒还不曾稳固时,阎寺关就初入军中,有几位年岁相仿的前辈袍泽提携,才是略微知晓应当如何谋生,固然阎寺关已算是鱼跃龙门登时化龙的修行中人,可初入军时,半点保命的本事心眼也无,只识双拳扫开阵前,幸亏只是同流寇马贼周旋,因此才不至于有甚不妥,并未负创甚重,但在画檐山这座石山营还未建妥的时节,画檐山十营凿隘口内的颐章守卒,近乎是不需耗费吹灰之力,即可将齐陵来犯者尽数诛杀,而颐章兵马甚善游斗,且往往此地隘口有老卒坐镇,如此就愈发难以对付招架。
可也正是因这几位同乡袍泽的缘故,阎寺关才在极其短暂的时日之间,精修刀马,知晓如何避让锋芒,知晓何时进退,学来身如何于沙场明争暗斗之际,找寻生机的本领,但这数位前辈袍泽,皆是先后死于十营凿近处,即使是阎寺关有泼天本领,照旧难以施展搭救,曾生生瞧着几位袍泽葬身马蹄箭雨当中,侥幸抢回两具尸首,但皆已然是面目全非。
当年白负己就是凭借甚多兵卒,生生将十营凿中的颐章兵马拖住,摆明欲要同其争夺十营凿隘口,但明面如此,近乎是白白撇去兵马性命,暗地却是将那座石山掏得空空荡荡,才有往后长久对峙,能借此地安身,始终牢牢锁住整座十营凿隘口,不晓得耗去多少性命,生生将本该牢牢受颐章把持的画檐山,头上无端多出一柄顶是锋锐的悬剑。
“大将军布置,解去齐陵多年心结,自是极好,整一座齐陵南路固若金汤,莫说是一时难以逾越,恐怕往后画檐山变化,就在将军算计里,想来我那些位前辈袍泽,泉下有知,必是要顿觉心宽,纵然到阎罗地府,照旧勾肩搭背,昂首而行。”
“但大将军,别忘天下之事,还未到有个定局的时辰,饮酒取乐,理应同军中无甚瓜葛,是也不是?”
这次换到白负己愣了愣,看看自己手中酒壶,又扫过阎寺关那张常年木讷呆板,直到此时也瞧不出甚喜怒的脸上,竟是苦楚笑笑,饮下最后一口酒,酒壶撇去山间。自从踏入这座朝堂走到如今,白负己可谓顺风顺水,既有不算低浅靠山,亦是触类旁通,无论行兵布阵还是朝堂里同那些位靠文墨做事的老狐狸斗法,近乎皆是一路青云,此般年纪走到如此高位,已算是封无可封,更坚威望甚重,齐陵天下谁人不识谁人不晓,可好像已有很多年,不曾遇上有人胆敢如此出言。
而说这番话的,又是甚受器重的阎寺关。
“近来颐章震动,想来这等消息很快便要传至天下,那位雄才大略始终压在西路三国连同南漓心头的权帝,总算是生生耗到油尽灯枯,但何来不透风的雄浑巨墙,恐怕很快便是要传至整座天下,告知你也无妨。我于画檐山所行,不过是暂且压制住颐章这座得天照拂的天堑,安稳住朝堂中人甚至当今天子,可凭这点本事,就能单打独斗胜过颐章,未免有些过于抬举,因此正值此时,就万万不能威逼得过重。”
“天下九国,都在盟约这根越发显得纤细的丝线上往复,但倘若是这根丝线断去,不妨试想,颐章天子登天阶,且还是那位素来野心不加遮掩的大皇子,如今蛰伏许久,藏锋本事更上层楼,凭如今齐陵国力,何以胜得,又何以接住颐章倾力递来的拳头,而这一对拳头,既不会纵跨十万山远击上齐,也必定不会以弱击强,去寻紫昊麻烦,而是只会向南漓齐陵两地。”
“但有今日一言,还是得谢谢你小子。”
白负己收起难得的感慨神情,长身而起,突然嬉笑着踹了脚阎寺关后背,后者皮糙肉厚满身的内外兼修,却是险些给白负己震得一趔趄,骂骂咧咧,让阎寺关滚下山去,不日登程访亲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