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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在府邸外街中,遇上那位一身羽衣的男子。
孩童当然不曾见过常年在内甲首城城主府里,终日差遣那位城主做事的那头鸿雀,更是未曾见过那头鸿雀化形而来的羽衣男子,区区外丙城里的清贫孩童,整日遭责打谩骂,乃是习以为常,但当真不曾见过什么世面,因此连跟随那位羽衣男子的沣城城主,都不见得能认得,大抵只会当成是一位富贵人。
但孩童不认得鸿雀,马槐九却认得一位无手无足的中年人。
自得来马龙王这等名号以来,马槐九自认亏心事历来做的极少,哪怕是整座大元遇战事以来,白楼州江河日下,马帮中人离散奇多,但不论这些位昔年马帮当中的左膀右臂做出何等背离义气的事,马槐九历来极少追究,反倒若有愿离了马帮自谋出路者,大多有钱财盘缠可领,倘若家眷尚在马帮者,所得银钱更多,正是出于此,马帮近乎再无甚富余银钱,继续维系原本规模,随马槐九携剩余马帮人手远走过后,白楼州边关,可谓萧索。
但只需在江湖里短暂涉足的,不论是武夫还是行脚游商,提及马龙王三字名号,皆要称道,言说马龙王当真豪迈放达,但凡有丝毫交情,多愿助人一臂,故而即使马帮众人自五湖四海而来,瞧来犹如寻常草寇,甚难管辖携领,可仍旧是有百十号人手乐意不辞辛苦,跟随马龙王远走这么一遭大元境内,哪怕明知战事未息,王庭与胥孟府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却依然愿意跟随左右,除却自身脾气胸怀之外,手段自非常人能及。毕竟马帮中人都晓得,这场既无需指望路途尽头有重新开山立帮的好处,前路且有重重阻隔难关,既知如此,尚愿跟随,当然是要归于马槐九手段与心性,甚得人心。
但孩童见过那位羽衣男子过后,神情却总有些愧意。
中乙首城百姓近来过得甚是滋润,归功于义军接连攻下两座内甲城,一时半晌,钱粮足备,义军当中亦是不乏长于经营的能手,同原本城主一道,将整座中乙首城打理得井井有条,虽眼下百废待兴,不过倒也有蒸蒸日上架势,似乎不久前并不曾有甚战事,将这座中乙首城淹没当中,反倒是比以往更具生机,单单是这座府邸所在的街边,就有数家铺面重开,馄饨铺每日皆是热气缭绕,客似云来,生意甚好。
孩童模样的马槐九同羽衣男子并未攀谈,而是前后走入此地馄饨铺面,同那位面皮模样很是和善的掌柜要过两碗馄饨,相对坐下,等候掌柜亲自忙活,外头天光正好,算是秋末冬初,天公难得降下笑颜。
“想当初来我帮时,不剩接风面,仅是剩下两碗馄饨,你我就是这般坐着吃馄饨,饮过一坛的酒,畅言整夜,如今想来,倒记不太清了。”
羽衣男子笑笑,却是先行开口,分明模样行头出尘,不过毫不避讳,端起海碗来连吞几枚馄饨,举止浑然不像什么富贵人,倒犹如是山野村人,江湖武夫。
孩童本来持木勺舀起一枚馄饨,听闻此话,难得怔怔出神半晌,最后还是将馄饨搁在口中,烫得跳脚,好半晌才勉强应声,“的确是如此,这家掌柜的手艺实在甚好,可就是吃不出当年滋味来,或许是这些年来马帮日子过得太过于舒坦,养刁钻了胃口,总觉得不如当初那碗烂馄饨合胃口。”
“那时辰咱兄弟相称,我倒确实有些惭愧,虽比你马槐九空长十余岁,但见识手腕连同胸襟,都不如当年正值盛年的你,如今想来,马龙王这名号早就传开,可惜到头来走的路数,依然免不得分道扬镳。知晓你另立门户,我当年那些位兄弟,可有近小半都是跟随你而去,惹起众怒,好在是我一力维持苦劝,才不至于使得兄弟阋墙,过后才有马帮那么多年的鼎盛春秋。”羽衣男子抹抹嘴,难得感慨,“白楼州疲敝多年,或许只是因为有马槐九,才得以从洙桑道抢夺来些许生意做,想来直到如今边关许多百姓,仍旧对你感恩戴德,如此看来,我还是做过些好事。”
马帮尚未立时,白楼州外唯有两家大帮,三山帮近乎是一家独大,而白露帮势小,往往受三山帮欺凌,好在三山帮帮主山童从中调解,严令三山帮帮众不得再行冒犯举动,才使得白露帮得以存留,那时节马槐九尚不曾闯出名头,出江湖不久,便投奔三山门门下,同帮主山童称兄道弟,亦是从那时起,三山帮上下一新,皆是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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