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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是马帮如今不复往日声势,放眼整座大元江湖,已成气候的帮派何其之少,哪怕昔日帮众遍布姑流渌三州之地的大帮,亦不见得能有马帮威势之重,名声之响,眼下山间狭路相逢,岂能落了脸面。
更休要说云仲这句开门话,早年间就是剪径贼寇挂到嘴边的行内话。
故而满脸髭须的汉子听闻此话,难得有一瞬错愕。
险恶人间,在白楼州边关所在,多年如一日,确是见过太多江湖武夫,有的本事过人,有的滥竽充数,有的虚张声势,分明身手奇差,却是偏要言说见过天地广阔,最终往往下场亦是凄惨,遭人一刀砍了喉咙,模样比起那些游牧家的牛羊被人宰杀,强不出多少去。马帮中大多人手头都是不甚干净,若要说谁人不曾背有几条性命几条恶鬼在身,开口攀谈时都是有些羞于启齿,起码在马槐九粗略算计下来,好像马帮里头,皆不是什么好人。
劫道劫到百十来号流寇贼人头上,马槐九突然想笑,虽勉强绷住面皮,然而身前云仲还是不退,清淡望向马槐九那张胡须杂乱的面皮。
“小兄弟要劫什么,总要事先说上一声,
免得我等无意冲撞,平白丧命。”
不久前那话是递与云仲台阶,如今这话,嘲弄意味可是不浅,听得刘澹都是一阵蹙眉,不过也乐得看戏,于是挽住缰绳静静立到云仲身后几步远近,朝山外笼罩多日的烟云看去,顿觉壮阔。
“物件钱财什么倒是不甚稀罕,唯独觉得兄台身后人手里,有几人很是有些意思,如是兄台乐意,不妨借在下几人,届时自有重谢。”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云仲说得同样轻描淡写,然而马槐九听闻之后,神情骤然一滞,旋即狠狠皱眉,将横于马背的那杆矛调转,矛锋前指,可神色平复得倒是奇快,区区一息之间就将方才惊疑杀意收敛去。
“兄台说笑了,白楼州马帮,入门皆是兄弟相称,一同出生入死艰难谋生,亦有多年,大抵是贵人忘事,认错了人。”
早在方才马帮人马同云仲二人于山道中相遇,人马突然停步时,就有数骑奔行而来,立于马槐九身后,丝毫不畏山路崎岖狭窄,山崖深浅几许,纷纷涌来,将刀剑攥住,神色不善望向那位看似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即使后者两手空空,既未挎刀也未负剑,依然不肯松懈丝毫。
马帮人尽皆知,马槐九这位大当家从不愿同旁人有甚多余废话,毕竟在白楼州内外,马帮从来都无需瞧旁人眼色行事,虽眼下元气大伤,有这么百十号人手,不论去往何处,皆有一席
之地,除非那来人的来头甚大,本事甚强。
“萍水相逢,兄弟是要划下道来,好生试试在下的本事,还是原本就为那几人而来,还望给句准话。”
但马槐九说罢这话之后,云仲却是摆摆手,神态平复下来,“也罢,反正不急于赶路,让你们先行也可以,但怎么说来,都是技痒难耐,我随兄台这百十人手下山之后,望兄台可不吝赐教。落雨时辰最适宜同旁人过招,我身后这位的身手实在差了些,唯有麻烦兄台。”
马槐九只觉得荒唐。
身后数骑亦能觉察出对面那少年人的确有几分高手气度,眼力皆是不差,都晓得此人大抵是练剑多年,可谁人都不晓得这少年人何来的底气,能同眼前百十来人叫板,直言不讳,要同马槐九切磋试手。这位马帮帮主自立帮以来,不论同人分生死还是切磋赌斗,皆是未尝败绩,单论拳脚功夫就于帮中无敌手可寻,边关乱象甚多。而马帮立足之本就在于,不论生死厮杀或是凭规矩行事,皆是得心应手,既能依马帮上下高手在整座白楼州边关横行无阻,又有能人安置妥当退路手段,于是进退自如,直至能在白楼州边境呼风唤雨。
而万事开头,就是落到马帮这位帮主非凡膂力身手上。
“对了,你这马帮,好像与江湖上那些个四处流窜的马帮不同。”
马槐九摇头笑笑。
“自然不能并论。”
马帮姓马,全因
马槐九姓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