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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险些将余粮尽散,我等随城主艰难挨过不知多少日的凄惨时日,这才撑到王庭兵马前来,若无城主,你几人还能踏入这座车马通行,人来人往的青罡城?区区走江湖的武夫而已,还敢妄图同城主论道理,倘若还要纠缠,休怪咱刀尖上头挑血。”
此话出口,鲁狄虽是蹙眉,可依然没上前阻拦几位近侍。青罡城最为危急时,城主府邸中的确举步维艰,难以度日,私下动用家库周济百姓,钱粮已是干枯,需精打细算每日才可得一餐饭食,然而侍卫仆从,无人向胥孟府屈膝俯首,才是艰辛撑到大军来援,于情于理,鲁狄都不晓得应当如何阻拦几位近侍,因此虽说周遭零星百姓已然聚拢,但鲁狄迟迟不肯开口训斥那几位侍卫。
几人里有个始终不下马的江湖客,腰间挂着枚紫鞘长刀,躺到马背处,哪怕是方才鲁狄马匹受惊略微惊扰了坐骑,现如今也迟迟没起身,听闻侍卫肆无忌惮叫嚣,才是掀起斗笠睁开睡眼,拍打拍打周身一路积攒下来的尘沙,看了眼很是窘迫的读书人,又瞥过眼遍地的杂乱书卷,而后翻身下马。
下马,近步,而后收刀退后
步,斜靠到马匹肩头,乍看之下很是舒展自然,但当中却有一瞬,周遭百姓连同鲁狄及近侍都不曾看清,便是抽刀与出刀,直到这位行头相当散乱的刀客靠在马匹肩头时,铿锵金铁交击声才起,头前数位近侍胸口甲胄尽是多出道奇长的刀痕,细纹遍布。
刀走若奔雷。
而那个刀客随手掏了掏两耳,嘻嘻笑了几声,“诸位没怎么用过刀吧?一来不曾上阵杀敌派上好大用场,倒是有不小口气,是为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二来既是近侍职在护城主性命,却没有护人性命的本事,是为有渎本职,往后出门在外见过旁人,别动辄就说什么打打杀杀的事,能劈碎各位甲胄,当然能割开各位的喉咙,倒退个一两载依我的脾气秉性,城门前多出十几条尸首并不算什么难事,可别人未必就这么想,刀剑是杀人器,话出口就得担着,切记切记。”
待到刀客说罢这话,那几位近侍甲胄尽散,均为刀客一刀劈碎,且瞧架势全然不想是用刀刃破甲,而是生生靠刀背力道砸得甲胄破损。
周遭百姓皆是窃窃私语,或是面露惊惧,因是没瞧见这人出刀,更不曾看清这几位近侍的甲衣如何破碎,从头到尾只听闻风声金铁声。有近侍依旧不忿,要同同样蹙起眉头的鲁狄出言,将眼前几人擒下,刚要开口,却是发觉城门内有人闲庭信步,从人群里走出,霎时就熄了
心思。
不单是渌州,近乎整座大元的兵卒,都晓得五锋山一战里有位剑客惹不得,近乎孤身迎上六位排在前头的猿奴,一剑开山断岳。那剑客不常露面,只晓得随身带着柄水火剑吞的佩剑,模样寻常清秀,瞧来不过是及冠年纪。
旁人或许不敢断言,鲁狄却是认得这位少言寡语,不喜露脸的剑客,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上前几步,向这位少年模样的剑客深揖一礼。
“见过青罡城主,听闻此城与渌州皆蒙城主恩德,暂且谢过城主善心,无需繁琐礼数,可话要分两头说,心善不可因善为人所欺,规矩或许不见得时时都比人情大,总要有度才好,倘若有朝一日,这些位近侍趾高气扬惯了,触犯法度,难不成城主亦要舍去身家护其性命?善行有愚善一说,有人可同福同难,有只可同福不可同难,也有人能同难而不可同福,规矩人情如何衡量,城主理应比我精熟才对,更轮不到在下说理。”
说罢这番话后剑客才转身,朝靠到马匹肩头的那位刀客笑了一笑。
沈界,阮秋白,唐疯子,这三人倒还真是形影不离,从漠城到大元,在天下走了好大的一圈。
沈界依旧是那张如同女子似的精细面皮,嗜书如命,阮家主依然牵着团花黄胭脂马,眉眼出奇清丽,唐疯子还是那等邋遢扮相,腰间悬着那把紫鞘的长刀,刀快得吓死人。
前两人很快就认
出云仲那张面皮,可唐不枫只是冷眼打量,迟迟没走上前来。
异乡故友,却好似未有欢喜色。
残照当楼,刀光剑气,多年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