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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然而近日暮时节,足足有数十骑前来报信,将辗转反侧难眠的魏武泽生生从种种繁杂念头和怪诞短梦中扯回身来。
身为王庭统兵大帅的岑士骧绕行近千里,不知为何在五锋山南坡乱石山中显露踪迹,岑字旌旗遭胥孟府守粮道伏兵团团围困。镶于正帐王庭当中的暗子更有书信来报,言说岑士骧已有多日不曾露面,凡事需在军帐外禀报,且向来避战的王庭兵马,从昨夜就连番调动,眼下已屯兵姑州北境,近乎倾巢。
似乎当真是岑士骧兵行险招,为另起粮道而不惜以身犯险。
一步棋走得实在诡异难测,如今摆在明面处的,是姑州王庭军逼不得已必然要另开粮道,而既然是另开粮道,依探马来报,岑士骧统领兵卒竟仅不过万,于团团围困的胥孟府兵马围困中,此举无异于孤身闯营,分明是将己身性命放于他人掌握之中,凭魏武泽对岑士骧此人数次过招过后的见解,岑士骧用兵虽奇,而不常涉险,并非是因统兵本事不济,而是王庭容不得差池,似是猛攻天西城不下而毅然撤军的举动,兴许胥孟府部族兵马能承住数次,但以王庭兵力,大多不容有失。
“岑士骧,奇谋频出,奈何有时不论瘦弱之人如何通晓借力,对上位双拳力逾千斤的武夫,照旧难以阻拦。”
而短短数时辰时日,近半数胥孟府所布兵马,数万之众,齐齐奔至五锋山南,魏武泽亲至。
困军犹斗,早先受胥孟府成万铁骑围住的数千王庭精锐,借夜色快马竟是冲杀上前,交错数回过后,仅是折损三成,反观遭云仲连绵不觉大阵拦挡的胥孟府铁骑,已是几近折损半数,多日以来云仲在五锋山下所布大阵,皆是精细得紧,往常一念则起的阵法,此番阵纹绵密,起阵时借足五锋山山势,即使阵中仅有藤蔓流窜阻拦马匹,困束步卒,可依然是替数千王庭精锐拖缓许久,使得数万兵马不得汇集,有猛将提兵冲杀数度,一时竟是以少击多,占尽上风。
但这并不能使胥孟府兵马尽退,厮杀游斗近数时辰,得知消息的胥孟府大部兵马尽向五锋山下而来,天西城有援,冯辕仅留有数千人防备城头,其余近万自流州各地驰援而来的兵甲,绕行五锋山同王庭精锐合在一处,兵势最重时,几近要撕开胥孟府铁骑,但随即而来的数万兵马在乱石连山后显露踪影过后,终究是不再涉险突围。
酣战时至天明,纵使王庭骁锐铁骑亦是折损大半,连人带马身死石山处者已无可计数,山石血染,尸首陈列。
而剩余近万数兵马同样是撤到五锋山与连绵乱石山当中的低矮山麓处,暂行整顿。
战事远比旁人念想当中更为惨烈,到头来岑士骧都提刀枪上马,在乱石山中劈杀数人,衣甲染血,直到胥孟府阵中有急于取功者,施展修行神通欲相隔百步杀人时,才遭贺知洲勉强挡下,撤回本阵之中。刘澹则向来是不多愿忍让,提吕公神臂冲杀进乱军当中,虽有甲胄遮身照旧负创多处,但仍是摘了那位三境修行人的头颅,随军退回山麓。
“你这兵关道后人的体魄,好像还是逊色了些。”
贺知洲咧嘴朝刘澹嘲笑道,自个儿也是生出几处伤来,不过浑然不觉。
“天晓得这一战要打多久,那身甲可是寻常甲胄,不动修为神通,硬抵胥孟府铁骑硬弩,连当下人间那些位体魄奇强的能耐人,都未必能挡下千骑冲撞,要真是万马从中穿行无阻,一人成军,那五绝之首怕是已能一统河山。”刘澹哼哼两声,暂且裹住伤处,难得不曾多言。
云仲到如今也只递出过一剑,而飞剑却是北上,未曾伤敌,向乱石山高处眺望片刻,坐到仍气喘不止的岑士骧身侧开口。
“居高临下,尤为难守,胥孟府分明是晓得修行人在战事中的分量,弓弩众多,且有八人拽弓的丈余弩机,三境之人遇得此物,也需胆寒,论家当厚实,王庭倒当真是像寻常布衣百姓,家底薄弱。”
岑士骧颤抖两手,将刀背血水抹去,久疏战阵略微力不从心,但听闻云仲这话,还是勉强笑笑。
王侯怒则血流漂橹,布衣怒而血溅五步,五步已至,可剑还迟迟未落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