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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就算接连多日兴致缺缺,少年也觉得心头重担,略微轻快些许。
几百里路途,并不算近,饶是这头夯货脚力相当上乘,少年亦不愿日日狂奔,反倒缺失许多意趣,估算下来,起码也要一旬半月时日,恰好沿路瞧过些周遭胜景,亦是相当舒坦。若是往常时节,每逢外出的时节,云仲都要由各处寻来山势水路图,好生研究几日,走访许多人,才敢确保万无一失。但此番却是不同,只是背起包裹行装,便是登程上路,唯有卷相当粗略的通路图,被少年悬到马鞍上头,时不时观瞧两眼,确保不曾走错方向,便任由那夯货随心走动。
几日之前少年写过一封长信,原本打算凭碧空游送信上山,却是无奈发觉浑身上下也无半点内气,只得唤来久留与京城当中那头青雀前去山间送信,一来二去竟是使得心境愈乱,苦等几日过后,才是接着来信,并非是温瑜所书,而是已然在山间闲出个鸟的老樵夫回书,单看笔迹便是相当不耐烦,说人家姑娘也要修行,况且正是心境难平,隐祸丛生的时节,想要出外转转,总也不能成天将人家温姑娘绑到身上,想去便去,甭耽搁修行就是。
另外那封堪称字迹相当杂乱的书信当中还说,颜贾清于山下学堂请过足足一月病假,说是自个儿身子堪忧,要前去别处求医问药,至于学堂,却是暂且托付给一位村落当中的年轻人,学问不见得大,可胜在口碑极好,想来也能镇住春日
时节玩心大起的一众学子,自个儿则是连抢带求,讨走了二百两银子,下山而去,算算时日已快身至京城。
而云仲并未曾等候颜贾清,而是自行外出,原本少年便是打算独行,当然若是温瑜腾出空来,少年还是有些私心,有心仪姑娘陪同,出外游赏,想来心境也能好上许多,未必就需自行苦思冥想,却已能压过这阵以来的种种杂念。
出京城三日,酒水已尽,云仲望着手头足大过市面水囊三五倍的水囊,撇了撇嘴,意兴阑珊。
而始终趴在少年肩头或是前襟的那尾狸猫,亦是心境有些低落,出湖潮阁时,少年原本随身携来一整袋晾干鱼儿,却是夜里不留神的时节,被那狸猫钻入口袋当中,吃了个肚圆。且兴许是四爪多时不曾磨过,锋锐难当,将那口袋划来一角,当中足足近百干鱼,近乎皆是遗落,待到少年察觉时节,已是不剩几枚,干粮难咽,久无荤腥,狸猫也是无精打采,时常要立身马背上头,狠狠挠两回那头杂毛马匹,当即便是惹得猫啸马啼,乱象横生。
不得已之下,少年还是将路途略微调过,偏北而行,去到一处村落当中,暂且添补些酒水吃食,况且临近江河小流甚繁,大抵也可购得些干鲜鱼儿,用以将狸猫干瘪肚皮填补得当。
一整年下来,每每帮中发月俸的时节,少年向来不去观瞧锦缎钱囊当中的银钱多少,早晓得泊鱼帮富庶宽裕,云仲反倒是更为小心谨慎,生怕自个儿瞧见那钱囊当中的丰厚银钱,当即压不住性子,外出当个散财童子,故而向来不曾估算自个儿究竟已是攒足多少银钱,直到出门前掀开屯钱木箱时,云仲将银钱抖出钱囊,才发觉自个儿似乎已然是城中那等还算富贵的人家,仅是多半年时节,偏舵主月俸攒将下来,竟足足有数百两银钱,虽尚且不可学那些位公子,为讨青楼女子欢心一夜掷出千两,可已然是相当一笔银钱。
纵使知晓泊鱼帮上下皆富足,云仲依旧叫眼前银两刺得两眼生疼,好容易压下心头颤颤,掐算一阵,才发觉当初镇中那位安婶因修葺佛堂亡故的夫君,也不过是赔给百两银钱,自个儿查过几回账目,走访过两家铺面,到头来竟是攒齐足足数条人命钱,当即看向那箱银钱的时节,神情黯淡许多,只是从中拿出近百来两,便再不去惦念此事。
可即便是近百两银钱,于寻常村落当中,也足够许多年吃穿。
将纷杂念头收回,少年轻声叹过口气,翻身下马,转而牵着那头已然安分许多的杂毛马儿,肩头立着尾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狸猫,往层林深处村落当中走去。
日暮将晚,马儿不瘦,肥蹄大肚,狸猫面皮宽胖,唯独少年身上白衣奇宽,瞧来怎么都有些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