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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架势,没准过几年就能接过泊鱼帮帮主的交椅,怎么初春天气,连炭火都不愿升起,莫不是因舍不得银钱?”
“到底一柄刀剑也没卖出去,不省着些,颐章春来时可没西北风,到时连吃喝二字都是负担不起,还要撇舍脸面,去到铁兄那蹭饭。”
少年促狭笑起,有心打趣,没成想那汉子竟是当真,拧眉教训,“全帮上下都晓得有你这么位抠门至极的偏舵主,何况还是我铁中塘弟兄,闲言碎语老子可听过不少,再这么省下去,到头来恐怕整座京城都晓得,湖潮阁阁主乃是个铁铸公鸡,一毛不拔,忒不中听。”
汉子性子直爽,虽说能坐到舵主位子,平日里心眼奇多,但偏偏是同至交好友言语的时节,一向不藏半句言语,瞪直一对铜铃大眼,看得对座少年险些耐不住笑意。
“尽可放心,初春最是可磨体魄,挨些冻不吃亏。”少年挎剑,并不以为意。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这位由打南公山来的小徒弟,踏足泊鱼帮过后,似乎性子骤然转变,原本迟暮一般的心性,如今隐隐间归复少年意气,随意开口,更是毫不忧心。
“话说回来,云老弟经脉,修补到何等地步了?”犹豫一瞬,铁中塘终究还是如实问起,窗棂之外春雨细碎,骤然冷凉许多。
少年眼睑略微低垂,轻轻叹气,“不过三成而已,时日无多。”
足足一年,少年都少有回山的时节,除却应对帮中诸事,其余功夫多半都耗费在重塑经络一事上,但依旧是事倍功半,并未修补妥当。
去年那道剑气,何其威风,使得浑身上下经脉几乎尽毁,绕是耗费数月,秋湖与虚丹再度醒转,可依旧是修补奇慢。
箭锋穿衣只需一瞬,织衣却是需要许多日,对此云仲亦是无奈。
黑脸汉子闻言,倒是不曾失落,而是拍拍少年肩头,憨厚笑道,“即便是无望再踏修行,这泊鱼帮也有云兄弟立足之地,如此利索剑术,别说是身在泊鱼帮,置身疆场想来亦可建得无数功业,有咱铁中塘一口吃食,便无需担忧日后去喝甚西北风。”
去年还未入伏时节,京城之中来过一伙由别处而来的帮派,足有千数,大抵是在别地称雄,不由得将目光转向颐章京城。毕竟是寸土寸金的地界,艳羡者自是极多,不过大多掂量过后,纷纷散去这等争夺心思,唯独此帮帮主,手段心性均是上乘,竟是算准泊鱼帮大半外出的节骨眼,于京城徽溪郊外设伏,险些害去数十人性命,把持住泊鱼帮命脉。
那时节,初到帮中不久的云仲出剑,横是杀退敌帮人手,救得铁中塘性命,后者虽亦是膂力刚猛,内家拳刚猛绵长能敌数十人联手围追堵截,可奈何树大招风,接连受三五波算计暗箭,便是有些力不从心,乃是云仲杀退敌帮人手,搭救到马背之上,硬生生杀出重围,才得以保住性命。
但至于这伙不知根底的帮派,为何胆敢于天子脚下妄动刀兵,帮主连同那位卢老,皆是讳莫如深,从未同旁人讲起。
自打那日过后,黑脸汉子便时常登门拜访,知晓少年嗜酒,时常托人由各地携来名贵酒水,厚着面皮前来这湖潮阁,最终与云仲混得极熟。
少年低声干涩笑过两声,“如是我当真不能将经络修补得当,不消帮主开口,帮中许多人闲言碎语,便足够将我压得焦头烂额,一个不能修行的南公山弟子,能替帮中带来多少好处?更别说去年那等场面,十几年都未必撞见一回。泊鱼帮乃是大帮,何况已是过了凭身手刀剑吃饭的时候,不靠身手论高低,我自认涉世未深,出不得良策,才不配位,又岂能高枕无忧。”
三言两语,听得铁中塘一阵皱眉。
虽说当初钦水镇中曾有一面之缘,那位守祠堂的老者明言,柳倾云仲二人可解泊鱼帮忧患,但绕是那位帮主亦是不曾笃信,解忧之术,存于这位区区十五六年纪的少年郎胸中。
“一载之间深入简出,正是这个理由,外人居于高位却不能服众,怎么会不招惹人妒惮,不过听也是这般,不听也是这般,种种琐碎言语,如都听到耳中记挂心间,老子还不得累死?”
少年本是清秀,此刻笑容却无所忌惮,悠闲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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