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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里下了这种药,等我醒来时,已经被关在家里的地下密室了,一关就是半年,等我出来后,木已成舟,一切都来不及了。”
长公主身体弱一些,此刻已经趴在酒桌上昏昏睡去了,曹铨扶着桌面勉强支撑着自己,“你恨我,原来你从未没有忘记过那个女人!”
“龙生龙,凤生凤,当年娘招了驸马,生了孩子都无法阻止你们继续相爱,我是你们的亲儿子,子效其父,或许这是我们曹家人的宿命吧,一辈子都是情痴。”曹核扶着父亲坐下,捏着老爹的下巴一边灌掺着药的黄酒,一边说道:
“爹爹,我不恨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请爹爹相信,我今天这么做,也是为了爹爹好,良药苦口,请您明白儿子的一片苦心。娘是长公主,无论谁做皇帝都亏待不了她,可是爹爹您就不同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您此时也无法回头,做儿子不忍心看您被推向断头台。今夜事成,儿子会撑起曹家的门庭,也会保住爹爹的性命,以后您和娘去金陵颐养天年吧。倘若事败——是儿子对爹娘使了迷药,你们是身不由己。儿子自会自刎谢罪,不会祸及家门。我本就是见不得的光私生子,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曹铨只觉得眼皮失去了控制,耷拉下来了,眼前的曹核越来越模糊,他奋力一挣,抓着儿子的衣袖,说道:“核——核桃,不要自刎,爹爹会保护——”
话没说完,曹铨彻底失去了知觉。
京城南城,琵琶巷,这里是京城三道九流聚居的地方,没有什么大宅子,全部都是普通的民居小院。何氏看着房子,不禁疑惑问道:“都快要过年了,好好的家里不住,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厂公怀义笑道:“你不是说在家里闷的慌么?这里是南城最繁华的地方,各种杂耍玩意都是最新鲜的,我在这里置办了一个院子,等后日不当值了,就陪你逛逛。”
何氏埋怨道:“你这不是买椟还珠吗?我们要来逛,随时都能坐着马车往返回家,巴巴的卖一栋宅子搬过来住两天作甚?你晓得我有择席的毛病,换了地方睡不着觉。”
怀义说道:“前几日看了贤惠的来信,怪想她和五个外孙子,这越想啊,越觉得咱们那个大宅子怪冷清的,想来市井杂居之地住两日,凑凑热闹。”
瞧见怀义说的可怜,何氏便在宅子里住下了,怀义指着卧房说道:“你放心,一应被褥帐子都是我们惯用半旧的,炕上烧得也暖和,晚上我要去宫里当值,你喝一碗安神的汤药,记得泡脚,早些睡觉,那些小孩子穿的鞋子袜子别做了,在灯下伤眼睛,贤惠还会委屈自个孩子?尽瞎操心,好好保全自个身子要紧。”
何氏说道:“晓得了,就你啰嗦。小孩子的衣服是我的一片心意,和别人做的不一样,我晚上不动针线总行了吧。倒是你晚上在宫里当值,如今快过年了,半夜能有什么军机大事呢,一般的事情交给手下去做,你早些在值房睡觉,明日一早还要大朝会呢,天不亮就起来伺候皇上,还要站一上午早朝,上次做的护膝记得带上。”
怀义将袍角一撩,指着膝盖上的一双狼皮护膝说道:“已经系上了,很暖和。”
何氏这才放下心,一时丫鬟摆了饭,夫妻两个吃完新家的第一顿饭,像往常一样漱口喝茶,聊着贤惠在信中描述的“双胞胎”儿子们的趣事,“……明明是双生,一母同胞出来的,长的模样也像,哥哥比弟弟大一圈呢,现在哥哥能扶着小椅子站起来走两步了,弟弟连爬都不利索,你说是不是奶娘的奶水有问题啊,这差距也太大了。我写了回信,说给小哥儿换一个乳娘试试,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怀义看着何氏摆弄着女儿的来信,听的有些心不在焉,何氏见状,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今日就告假吧。”
“不用。”怀义喝干了茶盏,起身穿上熊皮大氅,准备去宫中当值,何氏吩咐小内侍们检查手炉和脚炉的炭火,帮着相公系上大氅的带子。怀义定定的看着何氏鬓发有些霜白了,何氏玩笑说道:“嫌弃我有白头发了?你也有啊,咱们谁都不嫌弃谁。你我已经约定百年,谁要是九十七岁死啊,奈何桥上等三年呢。”
怀义拍了拍妻子的脸颊,说道:“快过年了,还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该打该打。”
何氏送了相公出门,外面又飘起了雪花,怀义从荷包里取出了一枚铜钱,往空中一抛,怀义失了手没接住,铜钱落在了雪地里,何氏忍俊不禁笑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出门还要算一卦?你向来是相信人定胜天,不信鬼神的。”
怀义一怔,而后哈哈大笑,说道:“夫人说的对,事在人为,天下大事,岂是一枚铜钱决定的?我当局者迷,多谢夫人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