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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大明朝廷无偿的支援,真是精明过头,打的好算盘!
正德皇帝似是尚未觉察出这话中的陷阱,看着他伏在地下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也不禁有些恻然。他挥了挥手,吩咐宦官苏林将金湜扶了起来。还没等金湜站稳,只听朱厚照缓缓说道:
“藩篱有难,大明作为宗主国,自然有责任提供保护。这样吧,金卿且回朝鲜告诉你们大王:我大明天朝虽不会坐视尔等遭到倭寇侵犯,但毕竟事发突然,大明猝然出兵,也需要时间筹备军需物质,集结军队。回去告诉你们大王!在我军抵达之前,你们还需要坚守一段时间。打铁还需自身硬呀,这段时间就靠你们自己了。请转告你们大王,你们放心,一个月之后,朕的大军一定会抵达朝鲜。”
“微臣谨记陛下圣训。回到朝鲜之后,必定将陛下圣训一字不漏地转呈本国大王。”
听到正德皇帝答应出兵援助,也没有提出任何的条件。金湜喜不自胜,连连点头。
“很好,李伴伴,让人扶他下去休息吧……”
朱厚照嘴角撇了撇,他觑见金湜刚才那一会又哭又闹的折腾,已是累得声嘶力竭,便不再让他待在紫光阁里苦撑,现在是自己人要开会的时候了,岂能让他待在这里,正德皇帝便吩咐李荣从阁外唤来几个内侍把他扶了出去。
闻听金湜有些踉跄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朱厚照那刚毅沉着的表情一瞬间便变了,露出了一副轻松的表情。他抬眼看了看李东阳、焦芳、杨一青等人,声音低沉了下来,慢慢说道:
“诸位爱卿,朕刚才那番话,是为了稳住他们朝鲜藩国君臣的心,你们可别当真啊。这空口白牙的,就想让朕出兵救援,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说到这,朱厚照微微一笑,摇摇头,继续说道:”不过,这朝鲜半岛对我国的战略意义很重要,是我国东面的屏障,必须掌控在我们手中。朕今天召你们来,主要想讨论一下我们今后的东亚战略。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策略,达成什么样的战略目标。诸位爱卿要做到心中有数。做出决定之前,诸位先参加军机处的军情通报会,先听听军机处参谋部提出的意见。尤其是兵部,制定作战计划时,必须遵循我大明的战略需求。”
听到正德皇帝的话,杨一清心中大吃一惊:这位青年天子当真是刚毅异常,做事有张有驰,游刃有余。却不知他胸中究竟有何成熟方略?此刻,杨一清虽是心中惊疑不定,但这时在紫光阁内,当着正德皇帝的面,也只得俯下身去,随着众人应声领旨。
众人随在正德皇帝的车驾后面,来到了设在豹房的军机处。齐王设立军机处,对外宣称是协助皇帝处理军务。军机处设有军机大臣,目前由李东阳担任。正德皇帝从大学士、尚书、侍郎以及亲贵中指定充任,如成国公朱辅、瑞安侯王源、大学士焦芳、户部尚书梁储、大学士杨廷和等,都是以亲重大臣兼任军机大臣。杨一清成为军机处的一员后,还是第一次参与军机处的讨论。
军机处还设有军机联合秘书处,由内阁、翰林院、六部、理藩院等衙门官员中选充。所有这些人都是兼职,他们的升转仍在原衙门进行。因此,军机处设立之初,没有专门的官员。军机处没有正式衙署,目前暂时设在豹房的一处四进的院子里。有值班房,紧临正德皇帝豹房寝宫,以便于军机大臣被召见议事。无专官,无衙署,就使军机处成为一种特殊的机构。
召见时,正德皇帝指示各项事件应如何办理,有时向军机大臣询问情况,听取他们的意见,以作出裁决。军机大臣根据旨意,草拟文书。上谕形成后,可以不经过内阁,由军机处直接发给有关官员,减少了中间的环节,这也是文官们最有意见的地方。
不过,当杨一清走进军机处的作战指挥室时,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大厅的正中有一个巨大的沙盘,整个大明帝国以及周边各国的地理地貌,站在这个沙盘前,就可以一览无余,做到心中有数。杨一清很快就在沙盘上看见了自己的家乡——云南安宁。
他惊讶的发现,那座小县城竟然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连绕过现成的无名小河都模仿得栩栩如生,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仔细看去,那沙盘上连小河有几个弯道这样的细节都关注到了,这些军校生是花了多大的心血才做到的,杨一清想想就感到毛骨悚然。如今的大明军队对地方上的情況掌握竟然如此之深,任何地方出现问题,大明的军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介入,可以说最大程度的杜绝了内部的叛乱。
围绕着沙盘,是一排排座椅,正德皇帝的座位在最中间的位置,其他的座椅都围在皇帝的后边,等大家按照贴有自己名字的位置坐定以后,一位不到四十岁的中年军官走到沙盘前面,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教鞭,满脸的书卷气,虽然一身戎装,但他依旧像书生多过军人。
他首先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自我介绍道:“皇上好!诸位大人好!下官乃军机处战略研究室参谋顾问赵本学,兼任大明帝国军事学院战略系系主任和教授,今天我为皇上和诸位朝廷重臣讲述一下东亚地区的战略态势,为诸位制定国策提供战略研究室的咨询意见。”
这位赵本学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说,他是朱厚炜的老部下了。赵本学原名赵世郁,字本学,号虚舟,生于明成化十四年。他是赵宋宗室后裔,即南宋初南下泉州的南外宗太祖赵匡胤系赵子先的直系子孙,在原时空,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抗倭民族英雄俞大猷的老师。
在原时空,明代军事家赵本学是一位如同鬼谷子一样的隐居之士,为不使孙武以来的兵学思想失传,他选择了钻研军事治学的道路,写出了七卷和三卷,颇受后人重视。
后世的日本,明治维新后所有的军事院校教材全部采用的是。这样的人才朱厚炜岂容错过。登莱开办军事学院时,朱厚炜派人亲自把他以福建隐居地请了过来,聘请他出任大明第一所军事院校的教育长,说起来他从事军事教学这项工作已经十年了。
走到沙盘前面,赵本学拿起了教鞭,点了点沙盘上东亚的几个位置,然后说道:“今天我要介绍的内容,是我们战略研究室最新的学术论文。题目是,首先我们看一看朝鲜半岛的位置,半岛的最南端……”
中场休息的时候,杨一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陷入了苦思,今天给他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他实在没想到,管理一个国家竟然还有这种模式。军国大事还可以当做一门学问来研究,大明竟然有了这样的专门机构,处理国家大事还有这样的方式。
怪不得李东阳、焦芳、王鏊和梁储这几位阁老对于军机处的设立,态度如此的暧昧,从来不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原来他们已经体会到了这种好处。
今天的所见所闻,除了震撼外,杨一清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一刻,他信奉的理念瞬间崩塌了,他痛苦地意识到,他所信奉程朱理学那套纯粹的儒家学问真的跟不上形势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程朱理学肯定会被边缘化。
因为,这世界彻底改变了!
……
正德六年七月二十三日,朝鲜尚州。
城下,三万多名戴笠裹甲的武士们整整齐齐地站在尚州城三里外的沙场上,他们列成了大大小小数十个方阵,身披竹甲,举着树林般的火绳枪,身上缠着点燃了的火绳,神情凝肃地目视前方。
凛冽的海风呼呼地从日本武士们的头顶扫过,诸位大名那一张张图案各异的家纹旗被刮得猎猎作响,在阴沉沉的天幕下犹如一只只巨大的蝙蝠张扬而怪异。
看到士卒们饱满的士气和精良的军械,武田信虎微微颔首,满脸溢出了得意的笑容。这时,军师荻原靠近过来,向武田信虎轻声提醒道:“家主,快到您登台发布攻击命令的吉时了!”
武田信虎微一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敛住了心神,表情显得无比肃重,在无数道含意不一的目光注视之下,一步一步独自向阵前矗立的指挥台上登去。终于,他站到了高高的云梯之上,俯望着地面沙场上黑压压一大片乌云般集合的武士,一股睥睨天下的狂傲之气顿时从他胸中溢然而生!
他定了定神,将自己的声音提到了有生以来最响亮的程度,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武士们,今天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集合在一面军旗下,诸位勇士过去都是为了自己的家主而战,为了日本那块小小的地方,我们大和民族的精英们,自相残杀,流的血已经够多了。但是今天不同,为了日本国‘天下布武、总齐八荒’的宏图大业,为了日本国千百年来代代相传的伟大抱负,为了不负天照大神对我们日本君民的深宠厚爱,为了让我们出类拔萃的日本子民获得普天之下‘人上之人’的崇高地位。”
说到这里,他拔出腰间的太刀在空中虚砍了一下,吼道:”我现在命令你们,抱着‘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决心,带着天照大神的灵光佑护,向前面城墙上的敌人发起最猛烈的攻击,大和的勇士将所向披靡,横扫朝鲜,为我们的子孙后代打下这三千里江山。”
高台下,荻原恰到时机地领着手下振臂高呼“拿下尚州,活捉守将!板载”的口号,一时急起千层浪,呼声渐渐地向四周传开,武士们神情激动,他们高举火绳枪,一齐发出嗷嗷的怪叫:
“板载!板载!……”
听到下面震耳欲聋的怪叫,城墙上的朝鲜士兵手里握着崭新的火绳枪,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日军首先发起了炮击,城墙上面也用不多的火炮开始反击,一时间,城上城下硝烟滚滚。十几分钟后炮管开始发红,炮声渐渐平息下来,城上城下都充斥着刺鼻的硝烟味。
武田信虎上前一步,拔出指挥刀向前一指,他冲着城上发出一声怒吼:“大和的勇士们,随我冲锋!板载!”
顿时,日军的战阵向前开始发动冲击,数万日军像潮水一样冲向尚州城墙,一时间,整个战场上都是震耳欲聋的“板载!板载”的嚎叫声,很快无数个云梯搭上了城墙,像蚂蚁一样的日本武士蜂拥而上,风起云涌,烈火燎原,铳炮声,呐喊声与惨叫声交织着,血光与刀光辉映着.......
朝鲜军士在长官的督促下,在苦苦的抵抗。很多地方已经开始了惨烈的肉搏战。顿时,空气中布满了血和硝烟的味道,整个世界在颤抖,枪炮轰鸣,山崩地裂。
刹那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为乌有。他们好像千刀万剐一样,透露,肢体崩裂着,躯干支离破碎。在这被血光吞噬的时刻,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武器。血红的手,锋利的牙齿,迫不及待地将一张张脸孔撕碎。就在这千军万马之中,已经冲城墙的姿三郎脑中早已失去了理性,失控似的去满足自己杀戮的欲望。在他看来,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觉就是能用自己的双手抹杀一切的快感。
尚州城是汉城外围最后一道屏障,为了守住这里,赵光祖派来了朝鲜最精锐的北方边军,这些曾经和女真人作战的军人,意志力还算是比较顽强的。没有前奏,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双方一直打到了傍晚时分才分出胜负,这是一场惨烈的战争。
虽然这支朝鲜精锐的北方边军打也很顽强,但是日军更加的凶悍以及训练有素,战斗经验,根本不是朝鲜人可以比拟的。缺乏火器训练的朝鲜军队明显的在作战中处于下风。尤其是双方的火铳对射中,日本人明显的更加的熟练,射击频率更高,也打得更准。
惨重的伤亡终于让朝鲜人崩溃了,一些被惨烈的战事吓破胆的人开始逃跑,紧接下来逃跑的朝鲜士兵越来越多,最后演变成了大溃逃,朝鲜军队打开了北边的城门,开始夺路狂奔。就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刻,已经宣告尚州已经易手,战争已经没有了悬念,汉城也失去了最后的屏障。
城墙上,精疲力尽的姿三郎拄着火绳枪艰难的站起来,他向着西边远远望去,东门也打开了。日军像潮水一样冲进城内,大街小巷到处是火光和浓烟,伴随着惨叫声,哭喊声,到处是红艳艳的一片,此刻,姿三郎早已分不清是夕阳还是鲜血染红了大地……
消息传到汉城,惊闻噩耗,李怿面色涨得通红,他双手紧捏着王座两侧的扶手,勉力撑直了上身,哆哆嗦嗦地下令道:“马……马上发诏给赵光祖,让他率……率领举国二十万大军,急赴尚州城,与倭寇决……决一死战!”
八月六日一大早,得知尚州失守,汉城危在旦夕的金缇顾不上礼仪,鞋子都没穿好就朝紫禁城皇城跑去,等不及通报,他直接在皇极门外敲响了登闻鼓,然后坐在台阶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