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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听了惟功的权力论一说后,鼓动了大批受到启发和震撼的教授学者,一起请惟功到大学堂讲学,无非就是觉得可以投其所好,由惟功这样的强势身份推行自己的学说,大学堂中,自然而然的就是可以强迫推行。
原本是想着一拍即合的事,谁知道竟成了“趣闻”。
“怎么了?”叶向高看看那边,笑问道:“难道平虏讲学时出了什么岔子,有人不开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不成?”
叶向高其实也看过权力论,对其中包含的道理也很赞同,只是惟功的话毕竟是一些平实的道理,暗藏着最高上位者对权力平衡和分配的一些理念,这毕竟不是真正的学问,尽管其实这话一般学问高深的人想破脑袋亦想不出来。但学校讲学毕竟不能与一次寻常的谈话相比,如果有不开眼的真的出来和惟功总兵官讨论学问之事,当时又不能叫将士把那人叉出去,恐怕就真要把一桩盛事弄成“趣闻”了。
“不对啊。”叶向高又道:“李植等人虽然小人,不过心机过人,这般事应该事前考虑过,否则不是将马屁拍在马蹄上,何苦来。”
“平虏根本就没去。”
“嗯?”
“李植几个,碰了大钉子。平虏看了联名请愿,直接就拒绝。李植几人还道平虏是谦虚,又上一次联名书,这一次平虏将各人找到总兵官府邸,当众说本官亦不过就是识字,有一些杂学,真正的学问是没有的,汝等叫本官去讲学,汝等能操刀去给病人动手术么,能正骨么?医生能去给学子们讲圣人学说么?杀猪的能观天文编历书么?凡事各有专精,本官在理民治军上自有众人认可的才干,亦有一番自己为人施政的思索,但叫本官去学堂讲学问,这岂不是叫医生讲学,学者正骨这般荒唐?”
“平虏真是这么说的?”
叶向高眼中露出震惊之色,长久难以从莫名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中国向来就是官本位的国家,虽然现在当官的肯定是要有学问,纵不是进士亦是举人大挑,或是国子监里的贡生方可,最少也是读了一肚皮书的,是以每个当官的都当自己也是学者,倒也没错。虽则当官的与真正皓首穷经的学者还是两码子事,但哪个进士出身的愿意承认自己学问很差?但有讲学机会,那是轻易不会放过的。
便是皇帝和贵人们,不学无术者多,但权势之下,多有奉承者,比如前一阵编写成书的累朝圣训,便是将不少帝王的朱批收录其中,俨然也是治国齐家的大道良方。
象惟功这样,清楚明白的坦承自己不足,承认术业有专攻,不以权术来影响学术的上位者,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呢?
凡为上位者,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凡事俱要指点一二,或是垂训一番,殊不知要精于一个行当十分困难,外行者可以规范管理某个行业,但绝不能以某个行业的内中人的角度来做一些高屋建瓴的“指导”,否则便是外行领导内行,几乎没有不坏事的。
大明的治河,开矿,修路,诸凡稍与技术有关的行当,极少能有专精的官员来做,甚至嘉靖年间提拔大匠任工部官职,也引起文官们的强烈不满。在不少官员看来,自己是读书人,不管是盖屋子还是打仗,世间凡一切道理均可以从书中来,是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的不懂得的。
明朝的以文驭武,文官对武职官指手划脚,对军事横加干涉,胜则是“经略运筹”之功,败则是武将不按那些可能十分荒唐的部署去打,或是武将贪生怕死,总之绝不可能是文官上司们的错。
“振聋发聩啊。”叶向高头一次在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看看左右,终是道:“平虏确实是罕见之人,非常之人。”
“再看看,再看看吧。”
方从哲的灵慧天生,万历末期叶向高去职前后向万历推荐于他,万历到底还是识人的,进方从哲入内阁后就没有补过人,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就是方从哲独相,他也无愧神宗信任,算是勉强把局面好生敷衍了一阵子,不过当时已经积弊难返,方从哲也回天乏术了。
现在辽阳种种新局面,使得这个还没有进化成政治家的青年政客心驰神摇,有时恨不得就投身到辽阳去,但方从哲自己也是知道,现在还真的远远没有到时候。
辽阳到底会走到什么样的地步,对他来说,目前还真是个迷呢。